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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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暗自叫苦,暗暗責怪李欣兒沒把話說清楚,導致自己找錯了人家,誤闖入別人家的梅園。但若真的說明原因,卻又難以啟齒,這件事可不能隨便對人說,自己偷偷救下金吾衛追殺的刺客,傳出去必遭大難。王源想來想去,決定賭一把。 “姑娘何必強人所難,我已說了是誤會,何必苦苦相逼。姑娘若因誤闖貴宅便要殺我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姑娘武藝高強,我也不大可能從姑娘手中逃脫,那也只好引頸就戮了?!?/br> 白衣女子甚是驚訝,冷聲道:“你竟不怕死?” 王源道:“不是不怕,是你要殺我,我逃不掉?!?/br> 女子沉吟片刻,竟然緩緩收了劍,淡淡道:“那我告訴你,你要找的公孫前輩就住在這里,你能告訴我原委么?” 王源喜道:“真的?公孫前輩果真住在這里?那姑娘是……?” “我是……她的家人?!迸虞p聲道。 王源哈哈笑道:“原來是自己人,大水沖了龍王廟,姑娘趕緊帶我去見公孫前輩,我有要緊事要見她老人家?!?/br> 白衣女子語帶譏諷道:“她老人家可不輕易見人,除非你告訴我是什么要緊事,我可幫你通報?!?/br> 王源雖然懷疑這女子是套自己的話,但此刻其實自己堅持保密也沒用,對方完全有可能逼迫自己說出實情,而自己是絕不可能為了保存這個秘密而甘愿被殺死的。 “這位姑娘,我是受公孫前輩的徒弟李欣兒李姑娘所托前來求見她的。若是公孫前輩果真住在這里,便請姑娘代為稟報;若不是,姑娘恕我冒失闖入之罪,因為人命關天,我實在耽擱不得?!?/br> 白衣女子秀眉蹙起冷聲道:“受李欣兒所托?她在何處?所托何事?她竟然泄露我……公孫前輩的住處,這是昏了頭么?當真是不可饒恕?!?/br> 說著袍袖輕揮,寒光一閃間,一樹梅花攔腰而斷,撲簌簌倒在一旁。 王源面不改色,閉嘴看著觀察女子的臉色,他已經覺得這那位公孫前輩一定和眼前這白衣女子有關聯了。 “她要你來此尋公孫……前輩作甚?她自己為何不來?” “她若能來,又何必我來替她辦事。事實上李姑娘被人追殺受了重傷,現如今藏匿在我那破宅子里。因她中了金吾衛的毒箭,現如今金吾衛又在緝捕她,實在處境堪憂,又無法解毒康復。李姑娘說,長安城中只有她師傅公孫前輩能替她解毒并搭救她,于是便委托我前來稟報公孫前輩?!?/br> 女子臉色數變,皺眉道:“她被金吾衛追殺?怎么可能?她做了什么?” 王源搖頭道:“別問我,我既不知道她因何被追殺,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只是見義勇為,義伸援手罷了?!?/br> 女子冷笑道:“看不出你倒有些俠義心腸?!?/br> 王源正色道:“俠義不敢當,只是不忍見一弱女子受難罷了?!?/br> 白衣女子嘿然冷笑道:“弱女子?嘿嘿,好一個弱女子?!?/br> 王源不愿多說,伸手入懷掏出一件物事遞上去道:“這是李姑娘的信物,她說怕公孫前輩不相信我的話,故而將這只木釵交予在下帶來做信物?!?/br> 白衣女子伸手接過,在月光下端詳,那是一只粗糙的木釵,上邊刀痕斑駁,木頭原是檀香木,不知是年代久遠還是什么緣故,已經變得黑乎乎的不見紋理。王源心里明白,這木釵必是李十二娘和公孫前輩之間一段故事的共同記憶,或許就是公孫前輩送給李欣兒的。 王源感覺這白衣女子的目光看著這只木釵的時候,眼中的清冷似乎逐漸消失,竟然升騰起一絲溫柔來。 “姑娘,現在可以替在下引見公孫前輩了吧。事情緊急,李姑娘處境很是危險……” 白衣女子一擺手打斷王源的話,靜靜道:“你回去吧,公孫前輩不在此間,你回去告訴李欣兒,她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會去幫她。告訴她,三年前她的所為傷透了一個人的心,那個人已經不再會幫她了?!?/br> 王源愕然道:“姑娘……這話怎么說的?!?/br> 白衣女子目視王源,美目中冷漠如冰,叱道:“還不快走?真以為我不會殺你不成?告訴你,我院中每一棵梅樹下幾乎都埋著私闖此處的不軌之徒做花肥,絕不嫌多你一個?!?/br> 王源聽她話語中的冷厲之氣,身上不由自主起了寒毛疙瘩,眼見女子手中劍似乎有舉起的跡象,頓時識時務者為俊杰,將辯解的話咽下肚子,一言不發拱手行禮,轉身快步離開小院。一口氣走到晉昌坊的主街上,站在明亮的燈火下,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第13章 不識 王源沉默無語的走在回永安坊的路上,他的思緒尚停留在剛才的情境之中,白衣女子曼妙的身姿冷傲的氣質依舊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驚艷之余,王源的心中也有一絲絲的寒意。 王源不是個膽小的人,但剛才那最后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種叫做殺意的東西,給王源的感覺是,若再不離開那里的話,自己恐怕真的會變成一具冰冷的身體。很難想象一個如此姿態豐儀的女子會冷若冰霜。而居于梅林之中,雪夜月下劍舞,那又該是多么的寂寞。 夜色已深,長安城寬闊的坊間大道上行人稀少,越發顯得空曠寂寥。即便是上元之夜,積習之下的長安百姓也不會因為解除夜禁而徹夜狂歡,他們早已習慣早早上床等待黎明。 走了數條街后,王源終于將自己從剛才的情景之中解脫出來,他突然意識到,今晚自己的目的沒有達到。李欣兒受傷中毒,而自己并沒能替她請到她的師父公孫蘭,甚至連公孫蘭本人都沒見到,便被那神秘女子趕了出來,然則李欣兒怎么辦? 王源考慮著要不要折返回去再碰碰運氣,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此刻回去必不能如愿。對于那個跟公孫蘭住在一起的神秘女子自己一無所知,再次見面只會更糟糕。不如回去問問李欣兒這女子的底細,也許可以找到辦法避開或者說服這女子,反正李欣兒也說了,這慢性毒藥一時半會兒并不會傷及性命。 圓月西斜,永安坊中街道上也已經是燈火闌珊,街道上尚有未燃盡的篝火在閃爍,路邊宅院和鋪子門口的花燈已經大多數熄滅了,在月色之下,懸掛的花燈隨風亂舞,顯得蕭索而凄涼。 王源避開街道上尚徘徊的寥寥人影一頭鉆入小巷,直奔南二里葫蘆巷自己的小院。在小巷的暗影中稍稍站了一小會,仔細傾聽周圍的動靜,覺得一切平安無事的時候,這才推開自家院門,開了堂屋的鎖走進屋里去。 然而,就在王源關上堂屋門點燃油燈的那一刻,他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差點大叫出聲,還好及時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一個白衣女子正悄悄站在自己面前數步之處,目光冰冷如利劍般看著自己,正是晉昌坊月下練劍的那白衣女子。 “我的媽呀!”王源嚇得腿都軟了,靠著門輕撫胸口順氣:“姑娘,不帶這么嚇人的,你這樣會嚇死人的。我還當是見了鬼了?!?/br> “你若沒做虧心事,怕什么鬼神?除非你心中有鬼?!迸永渎暤?。 王源自覺的閉嘴,他忽然發現,自己沒法子跟這白衣女子溝通。 “十二娘在何處?”白衣女子冷聲問道。 王源明白過來,這女子尾隨而來的目的還是為了李欣兒,或許是李欣兒的師傅公孫蘭派她前來替李欣兒解毒的。 “在東廂房,也許睡了,姑娘隨我來?!蓖踉窗淹韧鶐孔?。 “不必了,燈給我便是,你去門外站著,沒有我的話不準進屋;莫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若敢進來或者是在門外偷聽,休怪我劍下無情?!?/br> 女子一伸手,王源手中的油燈已經被她拿了過去,在她冰冷的目光中,王源無奈轉身開門站到院子里。他很想提醒這女子,這可是自己的家,她才是外來客,哪有將主人趕出家門挨凍的道理?但王源還是將這些話憋住沒說,因為他覺得說這些一點意義也沒有,這女子大概不會這般通情達理,況且王源也明白,這女子不愿意向自己公開一些秘密,而自己也完全不用如此八卦。 隔著門,王源還是聽到了東廂房中李欣兒的一聲驚喜的呼叫,但隨后便無聲無息了。王源壓抑住要去后窗偷聽的欲望,又不想站在雪地里發呆,于是抄起門口的木锨清理起院子中的積雪來。 不知過了多久,王源干的熱火朝天,額頭上見汗的時候,白衣女子終于出現在門口,輕輕朝王源招手。 王源忙放下工具回到屋里問道:“姑娘有何吩咐?李姑娘的毒可解么?” 白衣女子冷聲道:“暫時死不了,不過拜你所賜,毒入肌理之中,一時半會也難以驅除?!?/br> 王源知道是因為在傷口倒酒之事,歉疚道:“恕我無知,當時只想替她清理傷口,卻不知弄巧成拙?!?/br> 白衣女子沉吟不語,半晌道:“你來幫忙,我們替她解毒,煩請燒幾盆熱水,我去去就來?!?/br> 王源愕然道:“姑娘去何處?姑娘會解毒么?” 白衣女子沒搭理王源,身形微動之間已經出了屋門,腳尖輕點,如一只白色的飛鳥越過院墻瞬間消失不見。王源伸伸舌頭,經過在梅林之中目睹的一幕之后,對這女子此刻的手段已經失去了驚訝能力。 東廂房中,李欣兒保持僵坐姿勢靠在床頭,半日半夜未見,似乎面色更為頹唐,神情更為委頓。見到王源進來,李欣兒面露感激之色啞聲道:“王二哥,辛苦你了,多謝你了?!?/br> 王源將一大瓦罐清水擺在爐子上燒,回身微笑道:“莫說這樣的話,我也是將功贖過。只是我沒能見到令師公孫前輩,被這位姑娘阻攔了不讓我拜見。這一位是你師姐還是師妹?我很擔心她沒有解毒的手段?!?/br> 李欣兒驚訝的看著王源,半晌神色古怪的道:“王二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王源道:“我怎會認識?” 李欣兒忽然噗嗤笑出聲來問道:“她告訴你她是什么人?” 王源皺眉回想,咂嘴道:“好像說她是公孫前輩身邊的人,我估計是你的師姐或師妹吧,總之兇得很,我差點被她飛劍要了性命?!?/br> 李欣兒笑的身子發抖,又是咳嗽又是喘息,半晌平息下來道:“王二哥真是實誠人,你是我救命恩公,奴不想騙你。你口中的這位姑娘便是奴的師父呢,可笑你竟然對面不識,嘻嘻嘻?!?/br> 王源驚愕道:“她?公孫前輩?你的師父?” 李欣兒笑道:“怎么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么?” 王源撓頭道:“我的意思是,這位姑娘看上去不過二十許人,如何會是你的師父?” 李欣兒笑道:“在你心目中我師父是什么樣?” 王源呆呆道:“我一直以為是個半老徐娘,或者干脆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br> 李欣兒噓了一聲道:“在我師父面前你千萬莫說這樣的話,否則我也救不了你。我師父最恨人說她老,更別提說什么白發蒼蒼的老婆婆之類的話了?!?/br> 王源不知道說什么好,沒想到這白衣女子就是公孫蘭,一時之間倒是有些轉不過彎來。 “你師父這么年輕?這可真是不可思議,我都被你們弄糊涂了?!?/br> 李欣兒笑道:“師父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年輕,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老,我也不知她確切年紀,應該在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吧;都怪我,昨天沒和你說清楚,害你鬧了個笑話。不過,師父既然不愿說出身份,你便當不知道便是,免得她不開心?!?/br> 王源無聲點頭,這件事倒也不是公孫蘭刻意的隱瞞,事實上回想昨晚的對話,公孫蘭倒也真的沒有否認自己便是李欣兒的師父,只是自己一直先入為主的認為要找的是個老婆婆罷了。 “我沒想到師父真的會來救我,我請王二哥去找師父原本是碰碰運氣,看來師父一直沒有忘記我,師父對我很好,是我對不住她。王二哥,我師父脾氣高傲,若有得罪你的地方,且看在奴的面子上不要在意,我師父是個好人,是我李欣兒這輩子唯一感到愧疚的人?!崩钚纼河朴普f道。 王源不明白她沒頭沒腦的話中含義,不過倒是能感覺到這對師徒之間發生過什么事情,否則昨夜公孫蘭也不會斷然拒絕,還要自己帶哪些絕情的話回來說給李欣兒聽。 爐子上的水逐漸燒開,堂屋之中也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草簾掀開,一身寒氣的公孫蘭提著一只大包裹飄然而入。 “師父,回來了?”李欣兒忙叫道。 公孫蘭并沒有搭理她,打開包裹,里邊全是嶄新的被褥和衣服,顯然剛才這一趟是出門洗劫去了。 “你這些東西都是從左近弄來?明日一早失竊百姓豈不要報官?這會引起官兵搜查的,這樣很危險?!蓖踉聪肓讼脒€是說了想說的話。 公孫蘭淡淡道:“都是給了錢的,莫以為只有你事聰明人,少說話多做事,將門外的木桶搬進來才是正事?!?/br> 第14章 不睦 王源來到門外,果見一只巨大木桶橫在門口,不禁咂舌,想象著公孫蘭一襲白衣扛著這巨大木桶翻墻越舍的情形,不禁莞爾。 王源按照公孫蘭的吩咐將熱水和冷水傾入木桶之中勾兌成溫水。公孫蘭從懷中掏出一只青色小瓷瓶,從中倒出數粒藥丸送到李欣兒口邊,看著李欣兒吞下后神色嚴肅的對王源道:“從現在起,十二娘需浸泡六個時辰,每一個時辰換一次水,其間需保持木桶中的水溫。我負責添水加溫,你負責不斷的燒熱水,期間不能間斷,能否做到?” 王源點頭道:“好?!?/br> 公孫蘭微微點頭,伸手將李欣兒抱起浸入木桶之中,王源也不多話,搬柴禾,燒熱水忙的不亦可乎。趁著天亮之前的間隙,王源將屋外堆積的雪塞滿了家中大大小小的壇壇罐罐,免得天亮出門鏟雪惹人懷疑。公孫蘭雖不說話,但對王源的表現顯然很滿意,不時的輕瞟王源一眼,眼中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冷漠。 每過一個時辰,王源便需將一大桶帶著黑色毒素的水傾倒出去,六大桶之后,李欣兒泡出來的水已經看不到什么毒素,王源知道毒性解的差不多了。 公孫蘭將已經泡的接近虛脫的李欣兒換衣擦身的時候,王源終于可以伸著疲倦的筋骨來到屋外,院子里陽光燦爛,積雪正緩緩的融化,正當午時,強烈的陽光和雪地的反射讓王源眼前發黑。王源趕緊關上門,原打算找些東西果腹,但終于頭重腳輕難以支撐,于是在堂屋角落一屁股坐在草蒲團上,剛閉眼便再也撐不開眼皮,迅速呼呼大睡過去。 ……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王源驚醒,王源猛然起身,身上一條薄被落在地上,不知何時有人在熟睡時幫自己蓋上了薄被。 廂房的草簾輕輕撩動,公孫蘭的半邊臉頰露了出來,神情甚是警惕,王源看到了她手中握著的長劍,忙擺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二郎,二郎,在屋里么?”屋外人輕聲喊叫。 王源聽出是黃三的聲音,忙應道:“在呢在呢,三郎有何事么?” “你開了門啊,干什么整整一天都躲在家里?中午我來時便沒有動靜?!?/br> 王源朝公孫蘭擺擺手,見公孫蘭在草簾后消失不見,這才松了口氣。王源自認為控制不了公孫蘭,如果黃三發現了什么,公孫蘭定會毫不猶豫沖出來斬殺黃三。 門開了,外邊是傍晚,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空,空氣卻清冷刺骨。黃三吸著鼻子籠著袖子站在門口,口中一邊埋怨一邊邁步往里走。王源忙伸臂攔住道:“三郎有何事在此說便是?!?/br> 黃三覺得奇怪,上下打量王源道:“二郎怎么了?我特意來尋你說話,外邊冷的緊,讓我進屋喝口熱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