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她一咬牙,估計自己是打不過兩個練家子,索性故技重施,直接繞過了兩人,直奔樓梯上的少年而去。 這少年裹在狐裘里都看得出身形瘦削,果然,人也一推即倒,他的位置隔著地面還有幾級階梯,毫無反抗能力地被沐元瑜斜斜撲在了上面。 沐元瑜伸手進他狐裘里,摸到腰帶上的搭扣,巧得很,和她常用的一樣,她極順手地扭動扯開了,往下勢如破竹地刷刷把少年兩層褲子都拽下來,然后厲聲威脅他:“叫你的人住手,不然把你也掛幡子上去!” 少年歪倒在樓梯上,面無表情,目光空茫,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停滯的狀態。 倒是少年后面還跟著的一個矮小的青衣小帽的小廝如被卡住脖子般尖叫了一聲:“殿下!天啊——你、你大膽!” 殿、下——? 這兩個字楔入耳中,沐元瑜也,停滯住了。 人在極端震驚中,能做出的事就只是下意識的,她呆呆的目光往下,雪白的狐裘已委頓兩邊,順著里面因她粗魯動作而發皺的衣裳下擺,她看到了大半條白生生的大腿,至于另外一條半,咳,還好,連同重點部位一起被下擺掩住了。 ——哪里好了?! 沐元瑜終于回過了點神,腦中閃電驚雷,一通亂閃,把她劈得焦黑焦黑的。 她冒險進京,為避難也為尋機遇,未嘗沒有找根靠譜大腿抱一抱的意思,現在,她扒了可能的大腿之一的褲子,看到了他的大腿—— 她該怎么辦??? 求來個人告訴她,她下一步要怎么做,才能顯得不那么尷尬一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 好害怕啊,差點就要切腹了…但還是晚了,對不起~(>_<)~ ☆、第32章 人還是要活得久一點, 長的見識才能多一點。 就在今天以前, 不, 就在下樓梯之前, 朱謹深都從未想到過,他竟會遭遇到被人當眾撲倒, 扒掉褲子這樣的事情。 夢里都不可能會出現的情形。 荒唐的感覺壓過了其它一切感官情緒, 他從下往上仰視, 目光在壓著他的沐元瑜臉上足足來回掃視了三遍,才終于聚焦起來, 看清了這個膽大包天之人的一張滾圓包子臉。 現在這張包子臉上紅紅白白,滿溢著一種不知所措,單看這張臉的表情,居然還有一種純良感。 如果她的手不是還拽著他的褲管的話。 朱謹深動了動腿—— 動不了。 他生來體弱, 這包子臉只胖一張臉,體魄其實不算強壯, 但膝蓋往他腿上一壓, 也足夠制得他動彈不得了。 不過他這一掙雖未掙出來,也終于給了沐元瑜提醒,讓她從被天雷劈倒的震悚里醒過神來。 與此同時,那青衣小帽的小廝也以一種死了爹似的可怕表情沖到前頭來,要把她扯起來。 兩個練家子也想趕回來,但已經跟刀三纏斗上,一時半會脫不了身。 沐元瑜原要順著小廝的力道起來,忽然想起什么, 忙又將膝蓋一沉,重新壓了回去。 朱謹深:“……” 他悶哼了一聲。 小廝尖叫:“你這賊子,你還敢對殿下不敬,你要死了!” 沐元瑜一邊抵抗著他的撕扯,一邊著急慌忙地把朱謹深的褲子一層層重新扯上去,因為旁邊一直有人干擾,穿本又比脫要費勁不少——脫一扯就行了,加上她還得注意避開不要看見不該看的,這一通忙活把她汗都累出來了,才終于湊合皺皺巴巴地完了工。 然后她爬起來,試探性地伸手去扶還無骨般癱在樓梯上的朱謹深,心里不合時宜地慶幸了下:幸虧這位殿下摔在這里,腰后正好有空檔,若是在平地上,沒他的配合她絕對無法獨立把褲子給他穿回去。 她沒等到朱謹深搭理她,因為小廝先惡狠狠地把她撞向了旁邊:“誰要你假好心,這會兒后悔,晚了!” “就是,晚了,晚了!”大堂中間的公子哥大聲嚎著呼應,又怒瞪勇斗群敵下居然還堅持踩著他的刀三:“挨千刀的蠻子,還不滾開,爺要你全家好看!” 刀三動也不動,只抽空挑眉望向沐元瑜一眼。 沐元瑜苦笑揮手:“刀三哥,放了他罷?!?/br> 雖不知道這貨是什么人,但打狗看主人,這位應當是行“二”的殿下令人出了頭,那不得不先擱置了。 但她轉頭盯了那公子哥一眼,只見他表情跋扈扭曲,不過相貌本身的底子應當還不錯,高鼻梁,濃眉大眼。 很好,她記住這張臉了。 因為她說了話,公子哥用力翻著白眼往后望要看她,正好與她的目光對了個正著,一抖,立時又嚎了起來:“你、你還想找我秋后算賬是不是!二公子,你看,你看,這個三寸丁臭小子多囂張!” 刀三原要移開腳,聞言一刀背拍飛一個奴仆的同時,就勢又往下用力一踩,把公子哥踩得如條活蹦的魚一般手腳一抽,方滿意地移了開去。 “咳咳——”公子哥嗆咳不已,憤恨地想躍起找他算賬,但一時居然爬不起來。 只能邊咳邊放狠話:“你,咳咳,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刀三道:“哦,我好害怕?!?/br> 他這一句里終于顯出了一點喘意,公子哥聽出來了,一喜,躺在地上揮拳鼓賀:“快都給我上,他不行了,打殘他,爺重重——咳咳,有賞!” 沐元瑜習武至今,困于年紀小自身武力值一般,但眼力是有的,她能看出兩個練家子加若干公子哥的奴仆都不是刀三的對手,但刀三看似恣意,其實出手有顧慮,他知道惹上了貴人,沒有真的下死手相搏,而另一邊打他是毫不留情的,此消彼長,他就漸漸落了下風。 “殿下?!?/br> 她硬著頭皮回身仰臉望向朱謹深,求情道,“這是一場誤會,可否請殿下先命他們停手?” 朱謹深此時已經在小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小廝忙前忙后地給他整理著衣裳,但沐元瑜給他穿褲子的時候太著急,沒怎么穿好,小廝怎么弄都還是有點皺巴,而又不可能當著人把褲子脫下來再重穿一遍,氣得不停念叨,咒罵沐元瑜“大膽無禮”。 說到第三遍時,把朱謹深念叨煩了,他到此時,終于啟口說了事發以來的第一句話:“閉嘴,走開?!?/br> 聲音低沉,微帶一點啞。 “哦?!毙P委屈地應了聲。 “是?!便逶ね瑫r出聲。 兩個人一齊往旁邊走了走,又都一愣,轉臉,面面相覷。 沐元瑜反應過來:不是叫她閉嘴走開呀? 她就厚著臉皮又走回去,試探地道:“殿下——” 朱謹深掃了她一眼,他的目光與常人比,顯得淡漠許多——或者說,他整個人與常人比,都顯得要淡一點,但奇異地并沒有因此變得存在感低微,他因這淡而顯得分外干凈,并因這干凈而醒目。 然后他的目光掃向那邊的戰場,攏了攏衣裳,白狐裘順垂而下,掩蓋了他不那么妥帖的褲子,他用微啞的聲音說了第二句話:“把他拿下?!?/br> 兩個練家子聞言,不約而同加快了攻勢。 沐元瑜急了:“殿下,冒犯殿下的是我,與我的屬下無關,我認打認罰,求您——” 這懲罰要在她身上,她不是很怕,她總有世子身份扛著,又是公子哥惹事欺負人在前,就算皇子也不至于為點誤會拿她怎樣,可落在刀三一個兵士的頭上就不好說了。 她的求情沒能說完,因為自門外忽然嚷進一陣喧嘩。 “瑜弟,你沒事吧?” “哪個不長眼的欺負咱們世子?” “世子別怕,兄弟們來了!” 門外圍觀的人群被攘開一條道路,十數條精壯漢子一擁而入,打頭的是跑得氣喘吁吁的沐元茂。 原來他也機靈,兩個練家子自樓梯俯沖下來后,他見勢頭不那么妙,沒在此間耽擱,而是立刻尋空隙跑了出去,找到離此不遠的車隊人馬,把事一說,飛快帶了援兵回來。 “……” 公子哥身上的疼痛緩解了些,正要爬起來,爬到一半,見此又跌坐回了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瞬間快把大堂占滿的漢子們,更可怕的是外頭絡繹不絕,還有人在陸續往里擠。 “我出門帶上你們已經覺得很威風了……” 他喃喃自語著望向自己的七八個奴仆,目光里變成了滿滿的嫌棄之意。 奴仆們已經停了手——一個刀三就打得他們橫七豎八了,再來這么多個跟刀三看上去差不多的大漢,還不躲開,是等著為主捐軀嗎? 兩個練家子忠勇些,朱謹深沒下令,他們就不收手,于是,瞬間被私兵們拿下擰成了兩只姿勢奇異的鵪鶉,速度快得沐元瑜根本來不及阻止。 面對此景,朱謹深眉目不動,慢慢道:“世子?” “滇寧王世子?” 手下太得力也有麻煩,沐元瑜簡直想要掩面,只能以一種債多了不愁的光棍心理躬身向他行禮:“臣沐元瑜,見過二殿下,之前因誤會多有得罪,請殿下恕罪?!?/br> 她帶的這些私兵畫風太明顯了,都是夷人,與一般兵士明顯不一樣,她將要進京的消息皇子這個級別的也肯定知道,能被猜出來她一點也不奇怪。 朱謹深沒有回話,只是望向了她背后的私兵們。 沐元瑜忙回身擺手,讓私兵們把人放了。 又向沐元茂招手:“三堂哥,來見過殿下?!?/br> 已經亮了身份,那一個也跑不掉,縮著不見人才不禮貌。 沐元茂跑的太及時,早在兩個練家子過來幫手、沐元瑜加入戰局的時候已經沖出去了,沒有聽到后來小廝嚷的話語,此時呆呆地張著嘴:殿下? 就是說,他瑜弟為了給他出頭,于光天化日之下,扒了一位皇子的褲子? 他傻愣愣地過來,依言行禮。 先前情形太亂,兩個人分開站著還不明顯,現在湊到了一起,公子哥捂著胸口走過來,左右一掃,忽然樂了:“怎么回事?你們沐家不是武將世家嗎?怎么你兩個都這個模樣?” 沐元茂最討厭聽見這種話,聞言立刻回神,抬頭怒視。 沐元瑜則心里一咯噔:這公子哥能這么自然地提起王爵之家,很顯然身份也不簡單。 朱謹深下一句話證實了她的猜測,他沒再理他們,而是向公子哥道:“舅舅,我有些頭暈,先走一步?!?/br> 舅、舅舅——? 能被皇子稱呼為舅舅的是什么人? 這紈绔公子哥看上去也就弱冠年紀,沒比朱謹深大幾歲,居然是個國舅?! 沐元瑜的腦子有點吃力地咯吱咯吱運轉起來:她想起來了,皇帝元后娘家承恩公府是有個年紀與大皇子差不多的小國舅,因是老來子,十分得承恩公寵慣。 這公子哥玉冠錦袍,奴仆環繞,她讓刀三出手前已看出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但沒有想到這么不一般。 …… 好了,她進京不滿半天,已然解鎖了拳打國舅、手扒皇子的雙項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