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崔太后這回并沒有親自出面,而是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個法號義得的所謂得道高僧。義得應欽天監的請求為并王府的求婚者卜算八字,最后把所有這些人全都否決了,認為和沁水郡主八字沖突。 義得認為沁水郡主是皇室貴女,又是并王唯一愛女,命格貴重,能匹配她的必定是朝中大員,而不是這些凡夫俗子??沙写髥T包括最年輕的張勆在內,全部已婚,連個鰥夫也沒有,這可就讓人為難了。 禮部侍郎石恩建議,反正沁水郡主的夫婿并不入贅,只是沁水郡主所生的長子繼承并王府。那么,就算是朝中大員已婚也無妨,朝廷可以特旨許那位大員娶兩位妻子。一位是原配,一位是沁水郡主,原配生下的孩子繼承夫家產業,沁水郡主生下的孩子繼承并王府,兩全其美。 石恩這個提議遭到許多人的反對,因為天朝向來一夫一妻,沒有一個男人娶兩個妻子的道理。就算貴為帝王,也只能立一位皇后歷史上倒是有一人同時立了五位皇后,但這位帝王兩三個月之后便駕崩,一年后亡國,可見同時立五位皇后是逆天行事,一夫一妻是正理。 石恩反駁說,這只是一個特例,并非常態。反正并王府的外孫可立為嫡孫就是特例,再特殊一點又何妨? 朝中因為這個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張勆匆匆下馬,唐夢芙迎面而來,兩人緊緊相擁。 “芙meimei,我不會讓他們如愿的,咱們永遠守在一起?!睆垊扇崧曉S諾。 事到如今,崔太后打的什么主意還有誰看不懂呢?先逼張勆和阿婳一起去并州,然后便要打唐夢芙的主意了。 “天上人間,永不分離?!碧茐糗捷p聲的、堅定的道。 她和張勆是命中注定的恩愛夫妻,誰也休想把他們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剩下的內容不多了,每到快結尾的時候都會比較費事。替換得太晚了,不好意思。 第118章 張勆道:“咱們沒成親之時, 便曾遇到多方阻撓,那些人到底也不曾得逞?,F在咱們已經成親生子,這時再想分開咱們,更是絕無可能?!?/br> 唐夢芙溫柔的道:“那是自然?!?/br> 要分開一對已經成親生子的夫妻,難度太大了。 不只難度太大,按照常理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崔太后這種囂張成性唯我獨尊的人敢這么想, 敢這么干。 “芙meimei,有我在,不必擔心?!睆垊扇崧暟参?。 “嗯?!碧茐糗捷p聲答應。 張勆細心看著她的神色, 見她眉尖微蹙,知道她還是在憂心,憐惜的抱緊了她。 唐夢芙心事重重。 她知道崔太后這是在發瘋,但她沒辦法掉以輕心。畢竟因為有崔太后在, 定國公以楊氏為妻這樣不可思議的事都發生了, 而且楊氏安安穩穩做了十幾年的國公夫人, 張勆長大成人之后一時之間都奈何不了她。直到先帝離世、新帝登基,楊氏才露出原形。 崔太后能讓定國公以妾為妻, 何以見得不能拆散她和張勆。 眼下形勢就極為嚴峻。 如果朝臣們同意沁水郡主在朝中已婚大臣之中擇婿, 下一步就直接威逼張勆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邊境的安全, 為了并王府血脈能得以延續,在有妻有子的情況下再娶沁水郡主了。 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芙meimei, 相信我,我會處理好這些事的?!睆垊扇缒癜愕难垌袧M是溫柔深情,“我再也不會被崔太后影響、擺布了?!?/br> 從前他小,無力對抗,所以崔太后才能肆意妄為,隨著她自己的心意干涉大臣的家務事,捧楊氏、貶宋家?,F在他大了,位極人臣,崔太后休想再隨意擺布他。 “親家老爺、親家夫人來了,還有長公主殿下和駙馬爺?!笔膛畞韴?。 張勆和唐夢芙忙接了唐四爺、黃氏等人進來。 見面行禮問好畢,只留了含笑在房中服侍,其余的侍女等都打發了出去,一家人自在說話。 黃氏一見唐夢芙的面就想掉眼淚,“這不明擺著欺負我閨女么?也不知道有些人怎恁地厚臉皮,我閨女和女婿已經成親生子了,還不肯消停。呸,就她這樣的人,也配母儀天下!” 唐夢龍臉色雪白,咬牙道:“我想殺了她!我這是第二回想殺她了,第一回是因為含黛,現在是因為meimei!我至親之人都被這個女人害,是可忍孰不可忍!” 含黛握緊了唐夢龍的手。 唐夢龍眼圈發紅,聲音低啞,“你小時候被她害得多慘!”不忍憶及往事,心疼得把含黛抱在懷里。 含黛鼻子酸酸的,低聲道:“她可真是了不起,高高在上的,想害誰就害誰,誰也拿她沒辦法。我弟弟現在當了皇帝,那又怎樣?還是不敢動她?!?/br> 唐四爺道:“確實沒人敢動她。但是,可以想其他的辦法?!?/br> 唐夢芙會意的點頭,“爹爹說的是?!?/br> 外面響起謹慎的叩門聲,“大將軍,夫人,老國公爺和老伯爺來了,柿子巷的兩位舅老爺也來了?!?/br> 張勆和唐夢芙聽說齊國公、誠勇伯和唐大爺唐二爺一起到了,親自出來把他們迎接進來。 誠勇伯氣得拍桌子,“阿勆和福兒都已經成親生子!沒見過這時候還要硬摻和進來搗亂的!” 唐大爺和唐二爺也氣憤,“什么一夫兩妻,簡直是胡說八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個男人若有兩個妻子,這個家豈不亂了!” 齊國公緩緩的道:“禮部那個石恩石侍郎,最近活躍得很?!?/br> 朝中如今分成兩派,吵得正兇。一派是贊成沁水郡主在已婚大臣中擇婿的,一派強烈反對;一派可以說是贊成派,一派是反對派;石恩石侍郎就是最先提出這個建議的人,也是最活躍的贊成派,上躥下跳的,不閑著。 誠勇伯馬上拍桌子道:“去查這個石恩!他要是還像從才從娘胎出來似的清清白白,那也就算了。如果有什么行差踏差,立即把他揪出來!” 張勆立即贊成,“甚好!外祖父,這件事便請您老人家主持,還望不要推辭。我這便差百名護衛過去聽命,另有白銀十萬兩,供外祖父調度?!?/br> 誠勇伯氣呼呼,“外祖父要你的人手,不要你的錢,我自己拿錢出來便是。阿勆你放心,這是福兒的事,你外祖母肯給我錢的,不會為難我?!?/br> “噗……”唐夢芙雖心中愁煩,也不禁笑了。 眾人也大概知道誠勇伯和誠勇伯夫人的事,也不禁莞爾。 從前誠勇伯對他的原配夫人太粗心了些,現在誠勇伯夫人翻身做主人,把誠勇伯管得嚴嚴實實的。誠勇伯要是沒有合理用途,想從家里拿錢都不可能了。 唐夢芙小聲問誠勇伯,“外祖父,您最近沒吃皮rou之苦吧?” 誠勇伯得意,“沒有。你外祖母又不是不講理的人,我什么壞事也沒做,她為啥要打我?” 唐夢芙掩口笑。 誠勇伯拍胸膛,“收拾石恩這個混蛋的事,就交給我了!” 眾人都點頭,“有勞,有勞?!?/br> 唐大爺憂心忡忡,“眼下這個事情,比楊氏當年婢作夫人更詭異。楊氏婢作夫人,畢竟還編了個破鏡重圓的故事蒙騙人,只要真相大白,楊氏也就完了?,F在這件事有所不同,如果朝廷公議沁水郡主能在已婚大臣之中擇婿,那就是名正言順的事,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br> 唐二爺也犯愁,“正經說起來呢,一個男人娶兩個妻子,是不可能的事??墒且酝鈱O為嫡孫也不合乎禮法,第一回破了例,第二回就收束不住?,F在石恩那一派就拿并王府外孫可當為嫡孫來說事了,頗有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意思。要駁斥他們,也不容易?!?/br> 齊國公沉吟,“就算朝中通過決議,但若阿勆堅持不愿意,朝廷也沒有理由強逼他娶沁水郡主吧?” 唐四爺苦笑,“就怕沁水郡主認準了阿勆,非阿勆不嫁。朝中因為并王府的事已經爭議了兩三回,到時候所有的人都疲倦了,急于完結這件事,以國家大義為名,逼阿勆就范?!?/br> 含黛溫柔的扳過唐夢芙,“還怕有人繞過妹夫來勸meimei,逼她以大局為重,寬容大度的接受沁水郡主,高高興興的讓出她的夫婿?!?/br> “什么人能說出這種話?賤不賤呀?!秉S氏恨恨。 唐夢芙默然。 這樣的賤人一定有。到時候就會出現了,那副偽善的嘴臉,想起來就讓人作嘔。 眾人一起商量過對策,誠勇伯和唐大爺唐二爺先走了。 誠勇伯要著手去找石恩的把柄,唐大爺唐二爺要去拜訪同年好友,勸說他們反對石恩的提議,不能在朝中開了男子可娶二妻的先例。夫婦乃五倫之首,這個斷斷錯不得。 張勆送齊國公出去,齊國公交代他,“咱們張家有齊國公府、定國公府,一門兩國公,已是臣子之中最為顯赫的人家。咱們張家的血脈若是再繼承了并王府,豈不招人妒恨,且令陛下生疑么?此事萬萬不可?!?/br> 張勆神色凝重,“伯祖父說的是,孫兒記下了?!?/br> 齊國公和張勆小聲說了幾句話,張勆連連點頭。 送走齊國公,張勆又回來跟唐四爺、唐夢龍仔細商量了許久,方才各自分頭行事。 唐夢芙在房里哄寶寶玩耍,寶寶都睡了,她也困了,更深露重,張勆方才回房。 “做什么去了?”唐夢芙迷迷糊糊的問。 “做賊去了?!睆垊奢p笑。 “做賊?偷什么?”唐夢芙小聲嘀咕。 “偷你?!睆垊砂阉г趹牙?。 唐夢芙嘴角牽了牽,偎依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沉沉睡去。 張勆憐惜的輕吻著她。 她照顧寶寶一定很cao心,很累。自打有了寶寶,她特別容易入睡,經常是挨枕頭就著了。 “放心,我們一家三口總會守在一起的?!睆垊陕曇糨p輕的,卻無比堅定。 禮部侍郎石恩這些天成了朝里的風云人物。 他在朝中本來并不起眼兒,但因為堅定贊成沁水郡主在已婚朝臣中選婿,并為此舌戰眾多文人儒士,因此出了風頭露了臉。一個原本不受重視的人一旦備受矚目,他自己是忍不住得意的,人前還能裝出穩重的樣子,人后就開始忘形了。 這天傍晚他坐著轎子到了一個巷口,聽到外面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聲音在罵人,心里庠庠,不由得撩起轎簾瞅了一眼。這一眼,直瞅得他魂飛魄散。 一個二十出頭、身材豐滿圓潤的婦人站在巷口罵一個小丫頭,這婦人生得體格風sao,腰細得好像一把就能擰斷似的,更生身好皮rou,比雪更白,比玉更潤,如凝固的油脂般細嫩綿密,讓人想一口咬上去…… “停,停?!笔饕坏暤姆愿?。 這婦人罵著小丫頭,似是覺察到有頂轎子停了下來,似嗔非嗔的往這邊瞄了一眼,眼波嬌利,勾魂攝魄。 “去打聽打聽這是什么人?!笔鞒蛄顺?,見是個平平常常的小巷子,知道這婦人身份普通,便讓仆人打探消息去了,他坐著轎子繼續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仆人氣喘吁吁的追上來,“大人,莫理那小蹄子。她原本是個唱的,現在雖從了良,給錢她就肯留人過夜,她家里那個王八都不敢吱聲,是什么高貴人了?竟然要五兩銀子一晚?!?/br> 石恩聽說這婦人竟然不是良家,有些失望,轉念一想,又覺銀貨兩訖才是干脆,便笑著叫過仆人低聲吩咐了。仆人會意,便替他安排這件事去了。 有錢好辦事,石恩次日便遂了心愿,到這婦人家里混了半日。這婦人本是久慣風月場所的,手段高超,奉承得石恩滿心歡喜,本來完事就要走的,但不知怎地有些頭暈,竟睡下了。 婦人瞅著石恩睡熟的臉,咧開嘴笑得跟什么似的。 外面有人學鳥叫。 婦人一笑,披衣出去,外面黑呼呼的立著個高大人影,“貨齊了?”婦人笑,“齊了?!毕蚰侨松斐鍪?。那人放下一錠金子,婦人掂掂重量,喜得眼睛咪成了一條線。 那人閃身進屋,沒多大會兒扛著個麻袋出來了。他身材高大 ,石恩身材不高,扛著個人也不顯吃力。婦人歡天喜地送走了那人,收拾收拾包裹,和她男人并一個小丫頭連夜逃了。反正房子是賃來的,屋里的家具什么的全不是她自己的,絲毫不用可惜。 這晚大戲樓是著名的南戲班子要演《殺狗記》,許多人慕名而來,誰知帷幕拉開之后,走到臺上的不是裝扮好的戲子,而是一個□□的男子,登時滿場嘩然。 看客當中有女眷,尖叫著捂住了眼睛。 “有傷風化,有傷風化!”有人拍案大怒。 還有眼尖的認出來了,大聲叫喊,“這人不是禮部的石侍郎么?對,我認出來了,就是禮部的石侍郎!” “對,就是石侍郎!”有人高聲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