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不久前失血過多,現在又起身這么猛,江夜的臉色倏地煞白,卻還是硬撐著看向君然。 “你就這么迫不及待的離開我嗎?那個女人有什么好?是比我有錢有勢還是比我好看,又或者是床上活好?還是,只因為她是個可以傳宗接代的女人?”天之驕子的傲氣不允許江夜用哀求來挽留一個男人,他只能用盡惡毒的話來貶低那個女人,盡管他知道她非常無辜。 可他就是對方君然念念不忘,甚至在餐廳看見他的那瞬間,就想奮不顧身的奔向他的懷里。 君然保持著背對著江夜的姿態,江夜就那樣坐在病床上,他此刻覺得自己無比的清醒,只為了從這個男人的口中聽到一個像模像樣的理由。 不管是什么,他都認了行不行? 君然沒有回答,江夜以為是自己猜對了君然心里的答案,他無比希冀是最后一種可能,只要徐葉寧的價值只是“傳宗接代”,那么就意味著自己還能有一點機會和君然在一起的。 “是不是因為你的父母,他們需要一個會生孩子的兒媳婦?還是你需要一個孩子?那很好解決??!”江夜越說越起勁,甚至有些癲狂,在病床上手舞足蹈的像個興奮的孩子,暢想著無數種美好未來,“那我們去領養一個,不然去找個代//孕母親,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你不會有任何的后顧之憂的啊……” 他說完,面上竟透著隱隱的笑模樣,陷入一種瘋狂卻不自知,甚至還覺得自己想出來的辦法十分可行。 他等了好久,可君然還是沒有說話。 江夜不確定的問:“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語畢不久,君然只覺得后背一暖,腰間竟然被一雙男人手臂緊緊抱住,腦中一個激靈,這樣的反應讓他心頭微顫——那是原主的心緒作祟。 與此同時,不久前收到君然信息的徐葉寧上了樓,手里抱了一束粉紫色的康乃馨,東張西望找尋著那間病房號。 她定睛一看,竟然就在電梯一出門的對面,金燦燦的vip房間…… 能住得起這樣的病房的,非富即貴。 她走近幾步,恰是剛到門口,抬手剛想敲門示意。卻被一只手拉住了手腕。 徐葉寧側目一看,竟是那天在餐廳門口碰到的男子之一。 見她停下了腳步,沈復松開了手,一手向邊上示意,讓徐葉寧借一步說話。 徐葉寧環顧四周,這條走廊上像是被人清場過了一樣,安靜的嚇人。光是這樣的排場,就知道這些人并不簡單,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一個升斗小民,富比不了,背景也沒有,根本就不可能被這樣的人放在眼里。 她深吸了一口氣,跟著沈復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正巧靠近樓梯,光明正大的地方。 “徐小姐可能并不認識我,那我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沈,全名沈復,是江夜先生的心理醫生?!鄙驈兔鎸ν馊?,還是文質彬彬的紳士,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讓人覺得他過分貼近,也不會疏離的不可靠近,總之是個愿意讓人和他傾訴的對象。 真不愧是心理醫生呢。 徐葉寧笑了笑,可惜了,她并沒有什么需要傾訴的話題,難為這位沈復先生還用如此計策來套她的話。 “抱歉,我還要去找我先生,他正在剛才那間病房里探望一位友人?,F在時間不早,我們還沒有吃飯,將這些東西送進去,我們便會離開了?!毙烊~寧禮貌的解釋,似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面對沈復的出現沒有一點好奇。 包括剛才沈復主動伸出握手的右手,徐葉寧也用手中的花束的果籃,表明自己根本沒有多余的手來和他打這么個招呼。 沈復在徐葉寧看不到的角度,輕輕挑了挑眉,倒還沒看出來,看似溫溫吞吞、傻乎乎的女人,竟然也是個聰明人。但為何聰明如她也栽倒了段數不算多高的方君然身上,倒是讓沈復費解了一陣。 他也報之一笑,并不阻攔徐葉寧想要走開的步伐,“既然如此,看來徐小姐已經做好了承擔后果的準備,并不欲與鄙人多談此事,那么有些事情,便只有自己親自去揭開,才會知道里頭的真相有多悲慘?!?/br> 聞言,徐葉寧腳步一滯,有些莫名其妙的轉頭看他。 沈復右手撐著額頭,遮住了大半張臉,只剩下露出危險弧度的粉唇。 “先別急著打開那扇門,也別急著知曉那些事,因為很有可能,會將你的心刺得鮮血淋漓?!比缤酪磺械乃粯?。 沈復說完,便取出一支煙,朝著吸煙區走去,再也沒有理會身后的徐葉寧。 徐葉寧看著落寞離開的沈復的背影,有些愣怔。隨后眨了眨眼,低下頭輕蔑一笑。 原來這個男人也把她當作一個什么都不知情的蠢女人罷了。 行啊,那她就是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蠢女人”。 徐葉寧抱著花束,拎著果籃,走向那間君然和江夜所在的病房。 作者有話要說: 婚姻讓人成長,哪怕這段婚姻并不成功。徐葉寧的求仁得仁,實際也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借口。 方君然就是渣男!渣男!渣男! 第105章 噓,他是一只基(8) 江夜抱著君然的腰部, 將額頭貼在君然的背上, 鼻尖埋在他的大衣里狠狠的嗅著來自這個男人的味道。 他覺得他就像是個變態,明明受了這個男人的蠱惑這么久,錢和人也都付出過, 也懂得了他此刻抱著的這個人根本就是沒有將他放在心上過, 可他還是自虐般的將他鐫刻進心里,一絲一毫都不肯放松。包括他身邊有個名號是“妻子”的女人, 也依舊不能磨滅他對君然的意志。 君然離開了他,照樣娶妻生子,談笑人間,端著一派風流公子的模樣,而他江夜卻被遺留在過去的時光里,掙脫不得,輕微的一碰,便覺得渾身都痛。 他抑郁的這段時間, 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 不管是多甜蜜的場景,對面那人總會在最后關頭和他說分手。不管是怎樣的場景,都是這樣。 這樣的夢境讓江夜感到害怕, 于是他不敢睡覺,更不敢閉上眼睛。 因為一閉上眼, 就是那人笑著開口,對他說分手的畫面。 江夜收緊了手臂,將君然的腰抱得更緊了些, 恨不能將他融進自己的身體里,叫他再也逃不開自己。 君然被他這么一抱,原主原本還平靜無波的心緒突然之間有了些許波動,倒是讓他心慌了一陣,生怕原主突然回歸意識。 可過了一陣,原主的意識便平靜了下來,隨后又隱匿在腦海深處。 君然仔細琢磨了一番,這原主絕對不會是因為江夜這般哭求想要留下來,以他的思想,應該是越討厭自己的,那他就偏要強求。而越是牽扯不斷的,反倒是讓原主心煩意亂了。 所以這江夜這么費盡心思,想要見他一面,全然都是喂了狗的。站在這里的就算不是現在的君然,而是原主,也不會對他有任何愧疚。 君然低頭看了這雙環繞在自己腰間的手,抱得很緊很緊,連病號服下的手臂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溫暖的手抬起,將其覆在江夜的手背上,然后將他緊繞著的手臂動作一一拆解。 江夜意識到他想要將自己的手取下的時候,心里一慌,又將手臂收緊。 君然被這樣的動作噎了一下,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緊窒了一下,伸手拍拍江夜,示意他趕快將手放下。 可江夜卻像是沒有意識到似的,只維持原先的動作。 “你為什么就要推開我呢?我有什么不好的,都可以改啊?!苯拐J定一件事,便朝著他要的目標去做,所以他才不會放開。 君然輕輕吁了口氣,“你先放開吧,我快被你勒死了?!睕]別的,先把手放開再說。 江夜這才將兩手放開,咬著下唇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在君然轉過身來看他的時候,羞赧的像個小姑娘,不敢抬頭看他。 “抱歉……” 君然沒有讓他說完,只輕輕拉過了他的左手端詳著,這樣認真的神情輕易堵住了江夜的口。他手腕上被層層疊疊的綁上了許多層的繃帶,似乎為了止住血用了很多,他方才的掙扎又讓繃帶上滲出了不少血絲。 他修長的指尖從手臂滑過江夜的手腕,在傷口處停頓了半晌,一直到了他微張的手心,五指攤開,將它撐開江夜的左手,十指相對,隨后交叉合并,似是情侶之間再平凡不過的牽手。 君然因為穿得多,加之病房里的暖氣開得很足,所以手里一直是熱的。而江夜身體虛弱,剛才又不管不顧的跑下床,連拖鞋都沒有穿上,兩只腳丫瑟縮的踩在地上,也難怪手心這么涼。 他溫柔的動作,讓江夜面上一怔,隨后而來的,便是狂喜。這是不是就是君然要軟化的態度了呢? 他跟著君然,君然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走,走了這么幾步,不過就是把他安置到了床上。 君然將那條被江夜掀在地上的被子撿起,覆蓋在坐在床上的江夜的身上,將他圍得很緊,確定沒有地方會露出江夜的身體,這才放心。 江夜看著這樣的君然,眼神癡迷,他就知道還有戲,只要他堅持,就一定能夠打動這個男人的心的。 他幾乎要感動到落淚了,這種方得始終的滋味太好,喜極而泣的興奮感都快將他溺斃。 他伸出手,還想牽起君然的。 可君然這次卻沒有順他的意,而是—— 抱住了他。 江夜懵了。 抱著花束、拎著果籃,艱難推開門的徐葉寧也懵了。 君然卻不為所動,在這夜幕降臨之際的昏黃的路燈光透照在他的面上,半邊陷在陰影里,只能讓在不遠處的徐葉寧看見他泛著笑意的勾起的唇角。 她清晰的看著他慢慢的靠近江夜的臉頰,卻生生錯開,竟湊在他的耳邊輕輕舔吻了一下,便是視線對不上焦了一般,只能模糊的看見君然啟唇,在江夜耳邊說了句什么。 但她什么都聽不見,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耳鳴了,或者是這個世界失聲了,讓她一點都察覺不到君然剛才說的是什么。 她的靜默不語,毫無反應,讓君然又再接再厲了一步。 如果當作看不見,就看不見吧,從此以后,君然會徹底成為她想要的一個“完美”的丈夫。若是看見了,徐葉寧又該是怎樣抉擇呢? 君然惡作劇般的,偏偏就是想知道徐葉寧會作何反應。 但終究讓他失望了,從他說完那句話之后,又松開了懷里抱著的江夜。徐葉寧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厭惡或者別的情緒,終究只是一潭死水般的沉靜。 江夜的反應似乎和徐葉寧如出一轍,都是愣怔著,麻木著。 但只有君然知道,他們的反應是不同的。 區別,也不過就是那句話的效應,對江夜來說更加殘忍罷了。那個擁抱和親吻,就算是殘忍的甜蜜吧。 “來了啊?!本凰坪踹@才看見了徐葉寧似的,還能如此自然的打著招呼。 干脆直接走過去,將她手里的果籃接過。 徐葉寧深深望了君然一樣,見他似乎心情頗好的笑著,竟然覺得毛骨悚然。 如果連喜歡和愛都是獲得利益的偽裝,那么這個男人,到底是將那些人當作什么??? 她是真的怕了,怕的不得了,像是第一天才真正認識了這個男人一樣??善鋵嵥显缇椭?,今天這樣的事件發生,不過就是印證了她曾經的想法罷了。 徐葉寧沒法偽裝,也沒法再接著忍受。 君然先將水果籃放到了床頭柜上,隨后想來接過她手中的花束,卻被徐葉寧身子一側,躲開了。 “我來幫江先生插上吧?!彼行┚执俚闹噶酥噶硪粋€床頭柜上的花瓶。 她走到另一邊,正好和君然在床的兩側,隔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距離。 而江夜還是那個呆呆愣愣的狀態,徐葉寧把花束放進瓶子里的時候,偷偷瞥了一眼。 他眼眶紅紅的,眼里都是淚水,整個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卻還是不敢相信,只能拼命地睜大眼看著她這個“情敵”,不讓自己在她面前流下眼淚。 徐葉寧忍著這樣的眼神,插好了花。剛想讓他好好休息,話還沒說出口,她剛剛才弄好的花瓶,便被江夜揮手一翻。 粉紫色的康乃馨連帶著透明的花瓶一塊翻倒在地,花瓶碎了一地,里頭的水也淌得滿地都是。 徐葉寧瞳孔一縮,有些慌張的看向病床上的江夜。 江夜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著,已是氣急敗壞到了極點,恨不得下床親手撕了徐葉寧。 君然發現事情似乎被他弄得有些大條,雖然具體事項都照著他的預想走了,但是這樣的爭鋒相對絕對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趕忙走到病床另一邊,將徐葉寧擋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