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周遭一些良家婦女見這幾個大少爺又出街尋遛,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得這幾人不快, 都是混不吝的主兒,惹不起還是躲得遠些,紛紛遮著臉躲得可快。 “切,就這幾個小娘皮,這般姿色還當爺幾個稀罕呢?”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走了過去,也不免于對幾個女子的容貌品頭論足的。 君然走在一旁,偶爾也和他們笑罵兩句,最多的也就是笑著聽著,也就過去了。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這綠竹坊的名字取得甚是文雅,不知情者大都以為這是個風雅場所,幾乎不會以為是個煙花之地。 卻偏偏就是個煙花之地。 他們幾個甫一進門,便是幾個龜公相迎,張羅著哥幾個做到廳里頭去。 也問了要什么茶什么酒菜,配什么點心,最后才問了怎樣的姑娘作陪。 若是來一夜春風的,那么就隨著上樓,找個稱心意的姑娘,開個廂房,過個精彩瀟灑的一夜。 若是只來聽曲兒解個悶的,那就在這正廳也好廂房也罷,找兩個清倌的姑娘,撫撫琴跳跳舞也不是不可以。 總之花頭精也多的很,總有一款適合你。 他們這會來了五個人,兩個急色的,只搓了搓手,撓撓頭,笑的不好意思極了。 不過來了這場合,還裝相就顯得太假了。他兩個這般直來直往,但是真將他們當作兄弟一般,什么都不掩飾。 李青和君然笑罵了兩句就放人去樓上了,底下剩了他倆并一個從四品武職宣撫使成家的小兒子成玉,雖說幾人都是紈绔,但家里長輩于孩子房里的事倒也管的很緊,后遠里就算有人,也都是家生子或者外頭正經進來的。從不讓人和這地方的姑娘有所牽扯。 只這回,聽了外界傳言那么多,君然都一擲千金買下了人家清漪姑娘的一夜,總該也讓他們倆見識見識吧? “叫上你們這兒的清漪姑娘,來給爺仨彈一曲?!崩钋嘈α藘陕?,給他們三個酒杯里都斟滿了酒。 就等著這招呼他們的龜公回答,卻這半晌時候了,還是沒等到他回答,李青皺著眉抬頭。 卻見這龜公面色為難的看著他。 “不是咱不給爺幾個面子,實在是、實在是……”這龜公吞吞吐吐的,似乎是難以啟齒,“實在是清漪姑娘今夜被人包了啊?!?/br> 聞言,君然正欲飲酒的手一頓,不知想了什么,又放下了酒杯。 李青卻正是不爽,“不是說這清漪姑娘不會輕易被人包上一整夜的么?”怎么偏偏他們這會特意來見見,還正巧趕上她被人包了呢? 這包一夜,于大月朝的青樓酒肆有兩種意思,就算是清倌兒也逃不開的死規矩。 一種是包的人清風霽月,真是正兒八經來風花雪月瞎幾把聊天聽曲兒的。 另一種就是見仁見智,霸王硬上弓了。 見著龜公面色的為難,想也知道這名滿京城呢清漪姑娘今夜恐怕是遇到了第二種人。 君然默默想了想,拿起了桌上李青給他倒上的酒水,一飲而盡。 “是誰包了她一夜?”他隨即起身,看向龜公的眼神還是如水平靜。 恐怕遇到的還是他們這一掛的熟人,不然這龜公也不會臉色這么難看,更遑論是難以啟齒了。 被問了個正著的龜公一臉尷尬,卻迫于這三位爺在京城的“威名”,只得說了,“正是您幾位都相熟的張家公子?!?/br> 李青聞言,也猛的站了起來,中秋那日這狗崽子還假模假式的問了君然,現在竟然還把君然的人給截了,還當真是臭不要臉。 李青向來護短,這張家公子雖說平日也玩在一起,可那人著實猥瑣,不如君然對胃口,更不如君然光明磊落。 既然這位清漪姑娘在外頭都沾上了君然的名頭了,那可不就是自家兄弟的女人嘛? 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李青一向奉行。 “君然,要不去上頭看看?” 李青義憤填膺,卻沒越過了君然,只端看這位清漪姑娘在君然心里頭占了幾分重要性,若是真要沖上去,看來君然是真栽在清漪的手里了。 君然輕笑出聲,看著李青的眼里倒是有著不少的贊賞,誰說紈绔沒腦子? “行吧,既然咱們的老朋友在上頭,那就一道拼個桌,也沾點他的光來聽聽清漪姑娘的曲子吧?!?/br> 龜公聞言,連連點頭,心里卻苦不堪言。只得帶著三位上了樓,直到那位張姓公子所在的廂房門口站定。 “爺幾個請?!?/br> 君然沒敲門,只一腳將門踹開,里頭已然沒了杉木琴余音綿綿的聲音,只是帶著濃重的一股子香料味道,還有一個女子不甘的哭泣喊叫聲。 李青和那位宣撫使家的小公子對視一眼,便知事情不好,只讓龜公離開,兩人進門一把將門閂插上,堵住了房門。 君然走過了遮擋住視線的琉璃屏風。 只見那位張公子趴伏在清漪身上,一張嘴不停的想要親吻著清漪的身子,清漪衣衫不整,發髻散亂,臉上泛著點點暈紅,顯然是被這香氣熏得不大好了。 君然快步走上前,拉過張公子就是一拳,見他原本理直氣壯的表情在見到他后,瞬間萎靡,臉色都白了幾分,身子更是抖如篩糠。 君然嗤笑了一聲,看著這位張公子的眼神可謂是十分輕蔑,壓根不將他放在眼中。 上前幾步,用棉被將衣衫凌亂的清漪一卷,遮蓋住她泄露的所有風光。 清漪羞恥的閉上了眼,咬著唇默默流淚。 君然看了兩眼,又沒受什么傷,哭個啥。 果然直男的想法不能推敲…… 明面上卻不顯,只朝著外頭朗聲道:“李青,成玉,今日給老子端了這個青樓!” # 葉太傅腆著一張老臉來成宣撫使這里領人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幾個經常玩在一起的小子鼻青臉腫、衣衫不整的樣子。見血的地方倒是沒有多少,看來也沒受什么傷。 不過那位張家的小子已經被打的趴在了地上,成了一只徹頭徹尾的軟腳蝦。 甚至連下半身的褻褲都被人脫了。 葉太傅嘴角抽了抽,是哪個小屁孩做的這般齷齪事情,連底褲都不給人家留一條。 “老成啊,多虧了你,不然這幾個小兔崽子肯定得吃虧不可?!比~太傅握著宣撫使的手,感激的話不停的從嘴里冒出來。 事情已經發生,這幾個小崽子竟然連青樓都敢去砸了,那么還不允許人家青樓的報官嗎? 于是幾個人就被逮到官府里了??晒倮蠣斠豢?,這幾個娃不正是幾位大人家的崽子么? 這事可不好辦吶,于是師爺給他出了一招,讓其中一位大人來領了走不就好了,青樓被砸了賠點錢一樣就揭過了,可要是官老爺無法晉升官職,這才叫大事不好。 所以他們幾個被逮進官府沒多久,就被宣撫使家的人帶走了。 也就是在這時,葉太傅正巧過來領兒子。 成宣撫使笑了兩聲,要比慘,還真是他太傅府比較慘,他兒子這個只要賠點錢也就算了,這葉家孩子犯得事,可是不小啊。 “老葉啊,你還是好生看顧著君然吧,這一回要是過不去,你家可得多一個名滿京城嗯名妓兒媳啊……” 葉太傅長嘆一聲,好不容易最近小皇帝不出事了,兒子又來這檔子事,還能不能讓他好好當官了? 這綠竹坊都被砸了,里頭的清漪姑娘又是名譽盡毀,看來這事真是怎么做都不能保全顏面了。 只盼著那位清漪姑娘是個識趣的,最多便是進府,其他的還是不要癡心妄想。 可是這叫什么事兒??! 葉太傅為官了幾十年,還沒遇到這么糟心的事。 他心里來火,看著自家兒子這張精彩的臉無名火燒的就更旺盛,只幾個健步沖過去,拎了君然耳朵便出了他成府的門。 一路走到門口,那仆人和外頭的百姓都目瞪口呆的看了一出好戲。 直到上了他葉家的馬車,葉太傅才放開了自己的手。 “你說說你這做的是什么事兒???要是綠竹坊的那位賴上了你,看你怎么處理!”葉太傅已是氣急,卻還是得壓低了聲音。 君然揉了揉被擰了許久、有些發熱發漲的耳朵,漫不經心的開口:“咱們要當紈绔就當個透,這樣上頭那位才會放松,不至于多忌憚你?!?/br> “怎么說?”葉太傅被這說法提起了興趣。 “父親這些日子不怎么反對皇上,可他心中必定隱隱不安,甚至是怕您還留有后招,必定是不肯放松的?!本活D了頓,“若是您家中出了事情,還是事關子孫后裔之事,壓根就沒空理會了他,那么才叫他真正放心了下來?!?/br> 他話鋒一轉,輕易將此事揭過,反正葉太傅肯定聽得懂,“您不會真覺得這位清漪姑娘來路單純吧?” 君然湊近了這位便宜爹,帶著一臉神秘的微笑,竟朝著葉太傅挑了挑眉。 居然還敢挑釁他了! “啪”的一掌打在他泛紅的額頭上。 “臭小子,凈給老子惹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清漪進府,正式撩妹洗腦 第59章 端了那個青樓(6) 君然和葉太傅猜的都沒錯, 外人眼里的這對“好竹出歹筍”的父子將容謙和清漪的行動猜得分毫不差。 葉太傅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清漪是誰派來的,不過她和自家的人接觸不多, 他一個潔身自好型的清官自然也不會去找上她。再像話本里寫的一樣自家養點什么殺手,更是不可能。他家能有這錢還至于在這小皇帝手里混日子? 葉太傅無法,所以也就放任清漪回去了。 沒想到這下子和自家兒子牽扯上了,事關他葉家名譽,那就必然要研究研究是誰派來的清漪了。 他去往成家的路上, 剛想到了一個人, 思來想去卻總覺得不大可能, 所以也只是在上頭打了個問號,準備接了君然來問問他的意見。 可君然卻大喇喇的、輕易猜中了他的心思。 若真是容謙派來的人,那么清漪就真的得進了他葉家的門。此時再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那么倒不如如同君然說的, 要當“紈绔”就當個徹底, 當個任誰也挑不出錯處的“紈绔”。 只是心里頭這點難以名狀的酸澀感是怎么也去不掉的。 自家孩子是他親手養廢了的, 小皇帝容謙是他親手扶上去的,到現在, 他這個始作俑者真變了里外不是人。 莫不是他真的年紀大了, 如君然所說,是該好生修養著,不再管這朝堂之事了? 這夜夜深之時,葉太傅躺在床上難得的失眠了。 身旁的葉夫人看著身邊的丈夫輾轉反側、不停嘆氣的模樣,只拍了拍他的背,不多時葉太傅安靜了下來。 特么的老娘要睡覺了, 你再瞎幾把翻身嘆氣打擾老娘的美容覺,小心老娘打死你! 葉太傅閉了眼,安穩睡了,心里還想著,還是夫人對他好…… 呵呵,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