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然后才揣著一臉滿足的笑容,步伐輕快的走了。 第10章 沈琤的軍馬極快,信件飛速至于婁合安的案頭,找軍師念來一聽,差點吐血。 婁合安將血咽回去,立即找來老五婁慶吉吩咐道:“你立即帶上嶸王去柘州找沈琤換人!” 婁慶吉一聽,倒霉催的,如此危險的活兒竟然落到自己身上了。 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得多拉幾個墊背的:“爹,萬一沈琤拿病馬糊弄咱們,我又不太懂,不如讓七弟跟我一塊去吧?!?/br> “他還有事情要做,抽不開身,我想好了,讓隴寧派個人隨你去,對了,他們家老四胡遠亭就在附近駐兵,就他了。你做的好,回來重重有賞?!眲e尋思拉墊背的了,就你了,實在想拉,爹給你選個外姓人陪你。 所謂隴寧的人是指隴寧節度使胡家。 隴寧藩鎮挨著灤臨,雖然自稱節度使,但已經失去自主,實質上已經受婁家的轄制了。 而這胡遠亭是胡家最不愿意和婁家配合的,正因為這點,最近被他爹遠派了,正好在這附近。 “……”婁慶吉擠出笑容:“我一定馬到功成!” 婁慶吉內心是不愿意的,但事實是無法更改的。 不情不愿的帶著嶸王一家上了路,與胡遠亭接洽上后,一并朝柘州城去了。 秋老虎要人命,赤日高高懸掛在頭頂,走上半日已經人困馬乏,進入柘州城控制的地界后,才在太陽最烈的午后休息一會。 婁慶吉背靠著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樹的樹干,帽子遠遠的扔在一旁,閉著眼睛,四肢舒展一動不動。他身旁圍坐著他的親兵,將最涼快的地方占了。 胡遠亭則坐在遠離他的樹蔭的邊緣,遠不如他那地方清涼,一邊喝水一邊沒好氣的瞥他。心里罵道,你們婁家真是欺人太甚,連個納涼的地方也要搶。 “大人,這天太熱了,嶸王他們撐不住了,想要些水喝?!庇腥饲那膩淼綂鋺c吉跟前報告。 “水?老子還渴呢,一時半會不喝水死不了。想喝的話,朝胡將軍要去,我哪有?!眾鋺c吉沒好氣的回答。 胡遠亭瞅了眼婁慶吉,心里罵娘,嘴上沒說話。 要水的人在婁慶吉這兒碰了一鼻子灰,哪敢再朝長的兇神惡煞的胡遠亭要水,悻悻而去。 待了一會,胡遠亭起身大聲道:“好了,起程,晚些時候就能進城了!” 這時就聽婁慶吉懶洋洋的道:“急什么呀,咱們護送的嶸王可是沈琤點名的要,咱們就是半夜進城,他還能關城門啊。聽我的,都別動,再休息一會?!?/br> 一聽可以再休息,眾人自然不愿意動,都笑嘻嘻的奉承:“婁大人說的對,急什么呀?!?/br> 將胡遠亭氣的獨自騎上馬奔了出去,在附近溜達了一陣才撒完氣兒回來。 他是越來越忍不了了,父親是個窩囊廢,投靠了灤臨的婁家,連帶著他也跟著沒臉。 最氣不過的是,隴寧境內有一處鹽池,也拱手分了婁家五成。 娘的,這次回去干脆反了得了!把那糊涂的老頭子囚禁起來! 在婁慶吉的帶領下,車隊磨磨蹭蹭的半夜才進入柘州城,為了防止夜間作亂,沈琤派重兵沿路把守,比白天布控嚴密許多。 胡遠亭瞪婁慶吉,本能白天到的,非要晚上進城,叫人像賊一般的派兵看著。 眾人由接應的人領著,一路來到原刺史府,如今沈琤的住處。 刺史陳實等人早就侯在門口,見了胡遠亭和婁慶吉,忙堆笑著道:“酒筵都準備好了,就等二位大人了?!?/br> 胡遠亭見通往內院的地面一路鋪了紅色的軟毯,笑道:“沈大人真是太客氣了?!辈焕韸鋺c吉,兀自踱步進去了。 沈琤則站在大堂門口迎接,先見了胡遠亭,拱手道:“胡副使,久仰大名,有失遠迎,請?!?/br> 胡遠亭笑道:“大人客氣,大人請!”讓了一下,便同沈琤一起,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婁慶吉被甩在后面,氣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氣受是吧,行,走著瞧。 大堂內早備了上好的酒菜,胡遠亭一行人遠道而來,早已是饑腸轆轆,見了酒菜,無比下意識的吞咽口中唾液。 “別客氣,都是自家兄弟,隨便坐?!鄙颥b招呼著,并親自讓了胡遠亭入座。 胡遠亭此次前來,只帶了一千個親兵,畢竟帶多了也沒用,沈琤主場作戰,就是帶幾萬兵馬來,真要打起來也會被全殲。 現在,和他一起在大堂內的,只有護衛十二人,其中六個還是婁慶吉的人,其他的則留在府外守著。 胡遠亭才要說話,婁慶吉則大聲道:“先不急,做正事要緊,酒待會再喝不遲。先叫婁慶業出來,看他是不是還活著?!?/br> 胡遠亭咬牙切齒,最后忍了:“行!咱們先把正事辦完了!現在這樣,我總覺得有根繩拴在脖子上,不時抻一下,怪難受的?!闭f罷,惡狠狠的瞪了婁慶吉一眼。 婁慶吉冷笑,你們胡家就是我們婁家養的,你不聽我的,還反了不成。 沈琤將這二位的矛盾看在眼里,低頭搔了搔眉心,計上心來。 原本知道是這胡遠亭護送嶸王,還有點擔心,畢竟這家伙出了名的暴脾氣,未來連自己的老子都反了,扯了一撥人占據幾個城池自立門戶,堅持做他老爹的眼中釘rou中刺多年。 一直擔心他會生出事端?,F在好了,事端有了,卻不是奔自己來的。 干柴都有了,不給點烈火,對得起重生的自己么。 沈琤道:“也好,就聽胡副使的,來人,將婁賢侄帶上來!” 婁慶吉則洋洋自得的吩咐:“將嶸王和世子請上來,王妃和世子妃等女眷不方便來這兒喝酒,好好招待著?!?/br> 交換人質的時候到了。 互相察看自己要的人有沒有損傷。 婁慶業先被帶了上來,人消瘦了不少。 一到大堂眼睛就滴流滴流的四處看,瞧見了堂兄婁慶吉,終于松了一口氣,是自家人沒錯。 他便揚了揚頭,擺出桀驁不馴的模樣從沈琤面前走過,徑直坐到了自家那一側的一個空座前。 此時,打從門外由兩個士兵護送進來兩個男子,年長者四十來歲,胖大的身材,須髯三寸,皮膚細膩白嫩,五官清朗,一身貴氣??吹贸?,如今是發胖了,年輕清瘦時,一定是個長身玉立的俊朗男子。 沈琤心想,這人就是嶸王了。 另一男子,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眉宇間帶著nongnong的憂愁,一身柔弱的書卷氣,與現場一群武將隨時要拔刀動武的氣質格格不入。 這便是世子了。 沈琤觀察嶸王,嶸王也在打量他。這就是囚禁自己掌上明珠的惡棍沈琤了吧,節度使沒一個好人,都應該剁了喂狗。 沈琤朝魯子安使了個眼色,魯子安立即帶了護衛上前,將嶸王和世子請到一旁的桌子安置好。 人質交接的非常順利。 “好了,這回沒事了,來,一醉方休!”沈琤遞了個眼色給陳實。 陳實馬上拍了拍手,請了一群舞姬進來,他做這事駕輕就熟。 幾杯酒下肚,胡遠亭滿眼是旋轉的紗裙,不盈一握的纖腰,雪白的脖子,搖晃重疊的美女容顏。 胡遠亭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沈琤看時機差不多了:“胡兄喜歡,便挑幾個歌姬帶回去吧?!?/br> 胡遠亭一路上在婁慶吉那里受氣,偏偏“外敵”的沈琤對他禮遇有加:“怎么好意思?!?/br> “這有什么,明天挑選那三千匹馬,你也可以先行挑選?!?/br> 酒過三巡,婁慶吉酒勁上來也不服氣了:“那三千匹馬都是灤臨的,你們隴寧來挑不合適吧,嶸王可是我們先找到的!” 沈琤明知故問:“既然嶸王是灤臨找到的,為什么叫隴寧的胡副使來跟隨護送?我還以為是你們兩家一起找到的?!?/br> 婁慶吉得意的冷哼,一切盡在不言中,當然因為隴寧是我們灤臨的番臣了。 胡遠亭仿佛有了幻聽,什么都聽見了,怒極,將酒杯一摔:“你他娘的說什么?” 婁慶吉拍案而起:“我能說什么?!”繼而譏諷:“你自己心里清楚?!?/br> 沈琤心里笑,斗啊斗啊,不用給我面子。 武人就是干脆,一言不合就刀劍說話,尤其是胡遠亭,從小跟他不對付的都叫他剁了個差不多了,他唰的一下子抽出佩刀,寒光投射到婁慶吉臉上。 而婁慶吉的隨從見狀,當即齊齊抽出刀來。 接著是一串的連環反應,胡遠亭的侍從和沈琤的親兵各個抽刀拔劍,瞬間劍拔弩張。 眾人都沒注意到,此時的嶸王和世子已經狀如篩糠,畢竟刀劍無眼,錯殺好人豈不糟了。 他們左右的護衛見狀,低聲伏在嶸王耳邊道:“王爺放心,大人吩咐我等保護你們周全?!?/br> 嶸王肝顫,擦了擦冷汗:“本王沒事?!?/br> 這時,婁慶吉發現氣氛不對,步步后退:“你、你別沖動……灤臨和隴寧是同盟……” “什么同盟,不過是向灤臨稱臣罷了?!鄙颥b慢悠悠的繼續喝酒,一陣見血指出問題所在。 胡遠亭原本就覺得窩囊,如今更是被巨大羞恥感籠罩,父親那種向灤臨稱臣的奴顏婢膝的模樣歷歷在目:“同盟?那不過是隴寧節度使和你們的同盟,不是我的?!?/br> 就在此時,沈琤輕輕朝這堆火上扔了一把火:“胡副使,隴寧境內的鹽池本就是你的,你若是愿意,本該賠給灤臨的三千匹馬我便給你,接著殺將回去如何?!” 定北騎兵聞名天下,有他支持自己,奪回鹽池,何愁自己不壯大。 那么,有一點,如何將賠給灤臨的三千匹馬給自己。 很簡單,沒人接受,就是他的。 胡遠亭聽罷,立即道:“沈大人夠仗義,那鹽池奪回來,便給你三成!” 沈琤目光冷淡的瞅向婁慶吉,仿佛已經在看一個死人了。 婁慶吉終于意識到大難臨頭了,往后退步:“你別胡來,你爹……可是……饒不了你……” 胡遠亭對婁慶吉狠道:“是老子饒不了你們才對!” “大人,快逃!”婁慶吉的侍從見狀不好,拿刀就來擋,哪里是胡遠亭的對手,一刀劈開,用腳踹開。 接著揪住逃跑的婁慶吉,手起刀落,熱血飛濺在猩紅的地毯上,形成一串褐色的污點。 婁慶吉的親兵見狀,知道大限將至,掙命般的想殺出去,但大堂內沈琤的人更多,與胡遠亭的隨從配合,幾番刀光劍影下來,盡數被除。 短暫的混亂過后,眾人才發現婁慶業也已經死于亂刀中了,弄不清是誰殺的。 大堂內頃刻充滿了血腥味。 一具具尸體被人拖著從嶸王身邊拖走,血腥味鉆進鼻子,也鉆進嗓子,他搞不清自己是惡心還是害怕,昏頭漲腦間往兒子肩膀躺去。 世子慌忙扶正父親的身子,口中喚道:“父王、父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