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嘀咕著，突然越夏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和另一個聲音對話。

    “不知道瑾之可有意做我們楊府的姑爺??？”

    李懷瑜肯定會拒絕的。越夏想。

    他向來是對她以外的女孩兒不感興趣，也不樂意和她們沾上什么關系。這不是越夏自戀，而是和對方在一起那么長時間總結出來的經驗。

    “婚姻大事需要慎重，請多給我些時間考慮?！?/br>
    越夏猛然呆愣在原地，白玉堂叫了她好幾聲才讓她回過神來。

    她滿臉的不敢置信，可跟著白玉堂一起走進廳內，看白玉堂和座上人寒暄連帶著介紹自己。

    旁邊坐著的男子明明就是李懷瑜。

    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臉。

    氣質淡然，一樣的青山遠岱，清竹寒松。

    可多出來的三分灑脫，兩分隨意，一分狂傲，還有自她出現時淡淡瞥過，之后就一直停留在旁邊白衣女子身上的目光，讓越夏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楊瑩妹子剛剛舞了劍？李懷瑜可說了什么？”

    “李大哥剛剛夸，花鬘抖擻龍蛇動，珠纓旋轉星宿搖?！?/br>
    楊瑩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用余光去看李懷瑜。

    “能被金口難開的瑾之這么夸，看來你的劍舞的確實不錯。既然今天又來了新客，那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不如再舞一曲?！卑子裉脴幼涌⌒?，說話雖然隨意卻很是討喜，楊瑩也不拒絕，當即就想再舞一次。

    “如果不嫌棄，我就為姑娘伴奏可好?！?/br>
    越夏開口，抽出一管玉笛。楊瑩看越夏貌美，氣質脫俗，即使一身素色布衣也難掩麗色，雖然有些警惕，也不好拒絕越夏，只得同意的點點頭。

    越夏吹了一曲玉雪飛花。

    前世，李懷瑜就因此曲記起了兩人的過往。越夏此番為楊瑩的劍舞伴奏，不過是試圖喚醒李懷瑜之前的記憶罷了。

    只是看著李懷瑜聽著曲子，依舊望著女子舞劍的身影的目光越發柔和朦朧，越夏的心沉到了底。

    一曲未完，越夏飛身離開了楊府。白玉堂正沉迷于玉雪飛花曲中，樂聲突然一停，一看越夏不見了就懵了。

    “呵呵，玉堂還不趕快去追?！?/br>
    “??？”白玉堂很不解。

    楊家公無奈的嘆了口氣?！肮媚锟隙ㄊ强茨銓Μ搩哼^于關注忽視了她，你趕快追過去安慰就好了?！?/br>
    “我……”白玉堂剛想解釋，也怕越夏走遠，沒時間多說什么就追著越夏離開了。

    “呵呵，年輕人真好?！?/br>
    李懷瑜看著越夏離開的方向，聽著楊家公說著白玉堂和越夏看起來相配的話。

    一時間因為楊瑩舞劍而出現的熟悉感登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冷靜下來，再看楊瑩舞劍，就像是看一塊石頭，再無心悸的感覺了。

    “恐辜負楊公美意，懷瑜對令愛并無男女之情?！?/br>
    …………

    第29章 鴛鴦鈴

    夜涼如水，李懷瑜和楊家公告辭，走出楊府，沒走多久就看見越夏靠著一處女墻，像是在等著誰。

    “白玉堂去找你了?！?/br>
    李懷瑜神色冷淡的說。

    “我知道，我讓他走了?！?/br>
    越夏笑著回答，看著對自己冷淡的李懷瑜并沒有表現得非常失落。倒是看多了李懷瑜無微不至的表現，覺得面前人有點新鮮。

    “我在等你?！?/br>
    “你要是等我，剛才又何必離開？”

    越夏轉頭看著天上的明月。

    “想引起你的注意啊。想告訴你我生氣了?！?/br>
    “我不認識你?！崩顟谚ぐ欀碱^，似乎有些無奈。

    江湖女子向來熱情大方，可是直白成越夏這樣的也的確少見。對方的行為套路讓他有點無措。

    “嗯，沒關系，我應該是認識你的?！?/br>
    “……”

    “話說，你是喜歡楊府的姑娘嗎？我剛才笛子吹的不好聽？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br>
    “我只是覺得她有點熟悉，并不喜歡她?！?/br>
    李懷瑜本來不準備說話，可是看緊跟著自己的女子一副非要聽到答案的樣子，只好解釋自己并不喜歡楊瑩。

    “就那么熟悉，都顧不上看我一眼！我難道不漂亮嗎？！”

    李懷瑜瞥了越夏一眼。

    明亮的月色為對方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越夏沖他微微一笑，那眉眼的柔美的不似凡間。

    “你若是稍稍妝點起來恐怕沒什么人會比你漂亮?！?/br>
    “話說我不打扮到底是為了誰?。。?！”

    …………

    月光下，兩人并肩走的影子在地面上拖得很長。

    說實話，剛才越夏真的是忍得很難過。她是真的很想打李懷瑜一頓。主要是因為第一次見面，以后她會記著跟他算賬的。

    等……他記起來以后。

    “你認錯人了，現在知道了，也該離開了?！崩顟谚ぴ掍h一轉就想趕人，沒留什么余地。

    越夏很了解李懷瑜，知道他對女子（或者說所有人）向來冷淡的保持著絕對安全的距離，只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跟著他他也不會拒絕，只是也不會對你表現出任何關心。如果作為伴侶的話，李懷瑜的這個特質簡直不能再讓人安心了。

    可惜現在他們兩個沒關系……

    “我沒有跟著你，難道這條路是你家的？不許我也走在上頭嗎？”

    李懷瑜沒說話運起輕功離開。

    這回越夏貌似沒跟來。

    李懷瑜找了一家客棧（拒絕了楊府親事不好留宿。）剛想走進去，就發現越夏像是一只蝴蝶一樣翩然而來，在他之前走進了客棧要了一間上房。

    “喲！好巧，又遇見你了?！?/br>
    越夏轉頭像是剛剛才看見他一樣，打了個招呼沒等李懷瑜說什么就跟著店小二去了客房。

    李懷瑜十九年里第一次嘗到被人堵的話都說不出來的滋味。

    ……

    第二天一早，李懷瑜在客棧簡單的吃過早飯后就準備離開。

    他如今沒什么親人，當初的家也被一把火燒的干凈，如今他云游四海，只隨處游玩旅居。

    像是再找什么一樣漫無目的漂游。

    他下一站想去杭州。

    就在李懷瑜想著下一步計劃的時候，原本因為早飯時間而熱鬧起來的客棧突然靜了下來。

    下意識的抬頭，李懷瑜看見越夏緩步從樓上走了下來。

    她昨日簡單挽起來的秀發放下來后竟然如同瀑布一般落在身后隨著動作劃出優美的弧度。

    擷了一朵似乎還帶著露水的山茶花做成的發簪，有任何名貴的釵環都比不上的鮮妍明麗。

    一身水藍色的衣裙在日光下仿佛會變化深淺，裙邊藍色的流蘇在她行動間微微擺動，掃起心湖一片漣漪。

    曉月澄明，清風滿目。

    她美的讓李懷瑜想要給她寫首詩。

    “這姑娘是誰？”

    “太美了，比江湖第一美人賀怡秋還美?！?/br>
    “看她一身貴氣，怕是偷跑出來的郡主娘娘吧?！?/br>
    越夏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下淡定的坐到了李懷瑜旁邊。

    “好巧，又遇見你了呢?！?/br>
    李懷瑜微微皺了皺眉，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只是想起兩人不熟悉，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讓李懷瑜很不安。他下意識想要離越夏遠一點。

    可這一路上越夏總是在李懷瑜意料之外出現。

    李懷瑜有時會被越夏追的有些惱怒，有時卻又猛然發覺自己竟然一點點在期待對方的出現。

    杭州……

    一名女子和男子一同在街上走著，看起來倒像是相識的，卻隔得遠遠的，相互也不說話。

    那就是李懷瑜和越夏了。

    兩人，準確說是李懷瑜，他在西湖邊上被一位持劍的女俠攔住了請到了亭臺之上。

    “都說折仙公子喜劍舞，不吝美詞佳句，小女子自小習劍，今日主動前來獻丑，只盼能得公子兩句稱贊?！?/br>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縈風。（唐.李群玉）”李懷瑜看完一曲劍舞，如此評價。

    “不錯?！?/br>
    女俠她倒是沒說謊。劍舞的確實行云流水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