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王小胖這樣想著,一鼓作氣朝躺在地上的那人砍了下去,這次他下手干脆了很多,沒有出現上次那樣臨時停手的情況,畢竟他這半個月來都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了,不過他到底是第一次殺人,劍是砍下去了,卻因為和地面有一個傾斜的角度導致沒能把那陳舵主的人頭整顆砍下來,而是還殘留著一部分連著脖子。 大量的血從陳舵主的斷頸處噴了出來,有些血還噴的老高了,都濺到了王小胖的臉。 王小胖的臉色煞白,他看著那斷了一半的脖子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那不斷往外冒血的紅rou更是讓他胃里翻騰,繼而他猛地扔下手中的劍并沖到房間角落低頭狂嘔起來。 田子軒比王小胖略好一些,其實他們兩個之前都見過人頭落地的場面,只不過動手的人感受到的遠比旁觀者要來的劇烈的多。 田子軒用手帕捂住了嘴,那濃烈的血腥味讓他很不好受,他慢慢走到了扶著墻嘔吐的王小胖身后,像是為了安慰他一般輕輕抱住了他。 “小胖,你還好嗎?”田子軒擔心的看著還在嘔一些水的王小胖。 王小胖差不多一個月沒吃東西了,胃里空空的他自然什么都吐不出來,但反胃的感覺很強烈,因此只能嘔水,而且嘔的腦袋發脹,面紅耳赤。 田子軒看王小胖止不住嘔吐,他于是從自己的儲物袋里拿出了一個小瓷瓶來,并打開瓶塞湊到王小胖的鼻子前面。 “來,吸這個,也許會好受些?!碧镒榆幰龑е跣∨?,試圖用瓶子里的薄荷藥劑幫王小胖緩解惡心。 薄荷的氣味很好聞,而且帶著些涼意,這讓嘔到全身發熱的王小胖頓時好受了許多,也終于止住了嘔吐。 “我沒事……我很好……”王小胖雙手緊緊握著那個小瓷瓶,用力的吸著薄荷的清新氣息,他看起來似乎真的好了一些,“我做到了……我終于可以回去見師尊了……” 然而王小胖說完這句話就哭了,他蹲在地上縮成了一團:“我殺人了……我殺人了……爹……娘……我殺人了……” 田子軒目光悲涼的看著埋頭痛哭的王小胖,他不知道是否所有人第一次殺人之后都起陷入到這樣的絕望中,但他知道如果王小胖沒有進入修真界,他會高高興興的過著平凡的一生,也許他會像他爹一樣做一個受人愛戴的小縣令,也許他會在鄉村里快樂的養豬,但絕不會逼著自己成為一個劊子手。 然而他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所以他只能繼續走下去。 “雪天宗需要你,小胖?!碧镒榆幰参⑽⒓t了眼眶:“士兵只有經歷過腥風血雨才能成為將軍,而你必然要邁過這道坎?!?/br> 縮成一團的王小胖緩緩抬起了腦袋。 “師兄,你說得對……”王小胖紅著眼睛站了起來,他哆嗦著身體緩緩朝地上那具血淋淋的尸體走去:“我要成為將軍……” 他撿起了地上的劍。 因為這是師尊對他的期望! 王小胖再次揮劍,把那顆還有一部分連著脖子的腦袋狠狠砍了下來! …… 王小胖走了,帶著陳舵主的腦袋,田子軒本來想讓他再留一兩日,但考慮到陳舵主若失蹤太久會再次引起煞血宗封鎖邊境,他便只能目送著王小胖離去。 陳舵主的尸體田子軒已經處理了,房間里的血也都擦掉了,但田子軒總覺得房間里散著血腥味,天天開著窗戶通風都沒用。 是心理作用還真有血腥味?田子軒弄不清,他也不敢叫人過來聞聞。 在他幫助王小胖殺死陳舵主的四天后,煞血宗的人才發覺他的失蹤,開始派人尋找他了,田子軒一開始很不安,很怕別人聯想到他,好在沒有,大多數人都傾向于認為陳舵主被煞血宗里的另外一名結丹修士給抓去修煉了,還說搜查某某舵主的房間,陳舵主的尸體肯定在里面。 魔修就是如此,自相殘殺這樣的事也能說的如此理所當然。 總之,沒有懷疑到他就好。田子軒微微一笑,低頭小心的給一株紅色的小矮樹澆水施肥,目光中帶著溫柔。 “怎么,在照顧共生花?” 身后突然傳來低沉的男音,帶著些許邪氣,田子軒心中一驚,慌忙回頭,果然他房間的椅子上坐上了一個高大的男人,那男人黑發如墨,瞳紅如血,身穿一襲黑衣,正是已經轉為魔的韓陽。 “主子?!碧镒榆幃敿纯觳阶哌^去,在他身前跪了下來,心里有些慌。 主子不是去西域了嗎?據說要兩個月才會回來,這還一個月不到呢,怎么他就回來了? 莫不是接到了什么消息吧? 果然,韓陽說道:“我聽說二十天前宗門里溜進來一個雪天宗的探子,還聽說陳舵主失蹤了,我叔叔便讓我回來看看?!?/br> 韓陽的叔叔便是煞血宗的現任宗主段存,據說四百多年前就是他將年幼的韓陽偽裝成遺孤子送入雪天宗里當臥底,不可謂不心狠,而韓陽也不辜負他所望,一路順利的成為了雪天宗的長老。 韓陽說完看向田子軒擺放在窗邊的那株共生花,“共生花一紅一藍,雖不同根但同生共死,即便相隔千里亦能感受到彼此,紅株葉落則藍株亦葉落,藍株開花則紅株亦開花……為何我只看到紅株而不見藍株?莫不是……你給了雪天宗的那個探子吧?” 田子軒幾乎要停止了心跳,不過他很快就從自己的儲物袋里拿出了一顆藍色的小矮樹來,若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藍色矮樹竟與擺放在窗臺上的那顆紅色矮樹一模一樣,無論花葉的數量還是枝干的長短,甚至連每一片樹葉的紋理都是完全相同的,可謂神奇。 “主子,藍株我剛剛照料完……”田子軒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回答。 看到藍株,韓陽沉默了一陣,然后淡淡說道:“看來是我誤會你了,起來吧?!?/br> 田子軒這才從地上起來,他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也不敢多說話,自從得知韓陽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煞血宗的少主以后,他每次見到他總是難受,倒也沒多恨他,就是難受。 韓陽早已習慣了田子軒這幅安靜的樣子,事實上他以前崇拜自己那會也不怎么說話,這倒是很有做仆人的自覺。 “給我倒杯茶?!表n陽說道,有些懶散的靠著椅子。 田子軒走到桌邊,拿出那罐天心蓮花茶泡上,然后給韓陽端了過去。 韓陽接過喝了,他喝的很慢,靠著椅子顯然在想著什么,田子軒也不打擾,繼續安靜的站在一邊等他的吩咐。 許久之后,韓陽突然問道:“知道我為什么常來你這兒嗎?” 田子軒愣了一下,然后低聲回答:“不知?!?/br> “因為如今這塊地方,只有你這兒沒有任何改變,干干凈凈、清清爽爽,還完好的保留著雪天宗的氣息?!表n陽緩緩說道,然后血紅色的瞳孔斜了過去:“就是今兒有那么點兒血腥味?!?/br> 田子軒又是一驚,不過面上不變,他平靜的說道:“今早給一株靈樹幼苗修剪枝葉的時候,不小心被剪子給傷了手指,沒想到氣味還留著?!?/br> 田子軒說完頓了頓,然后問道:“味道很重么?要子軒點上香爐么?” “倒不是很重,只不過我轉修煞血*以后對血變得很敏感?!表n陽淡然的看著田子軒:“以后小心點?!?/br> 田子軒的心跳有些亂了,他的腦袋因此低的更低了:“是,主子?!?/br> 這并不是關心,他只是不喜歡聞到血腥味而已。 既不喜歡血的味道為何要轉修魔?田子軒很想問韓陽,然而這不是他能夠問的話。 韓陽在田子軒的屋里坐了很久,自煞血宗占領了這兒以后他幾乎每次來都要呆上大半天,什么也不做,就喝茶想事情。 慢吞吞的喝完了三杯茶,韓陽才從椅子上站起來。 “這是下個月的解藥?!表n陽遞給田子軒一個小藥瓶子。 田子軒沒接,而是如實說道:“主子一個月前離開的時候給了我兩個月分量的解藥?!?/br> “那這瓶你留著備用?!表n陽把藥瓶子塞到了田子軒的手上:“千蟲毒發作起來是很難受的,萬一以后我沒空給你解藥你要怎么辦?” 第118章 …… 韓凜又等待了五日之后,終于動身去煞血宗找王小胖了,而韓宇飛留下繼續和各個宗門聯絡。 距離王小胖離開已經快一個月了,若他再不過去,恐怕…… 韓凜眉頭緊鎖,飛行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然而當他距離煞血宗還有幾百里的距離時,他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繼而果斷的切斷了與王小胖的精神聯系,并飛快的藏身在一座小樹林里。 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只見王小胖的身影出現在了小樹林的上空,他腳踩著飛劍四處張望了一會,繼而那張白凈的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是我太想師尊了嗎?”王小胖嘀咕了一句,然后撓了撓腦袋走了。 等王小胖飛出數十里以后,韓凜才從小樹林里出來,并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只要韓凜主動切斷和王小胖的精神聯系,王小胖根本感受不到他,兩人的神識相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看來這小子總算完成他給的任務了,雖然花的時間久了些。 韓凜目光一柔,不打算讓王小胖知道他來找過他,怕他一不小心又撒嬌起來。 王小胖飛的很快,卻心不在焉的,好多次都不小心撞到了在天上飛翔的鳥兒,每撞一次說一句“對不起啊”,然后繼續飛,下次遇到鳥群了還是一腦袋撞上去,韓凜在后面都不忍心看。 一人一鬼相隔數十里飛了約一天的時間,然后王小胖停下來休息了,韓凜看他用雷電劈死了一只野兔,心里猜著他大概是要烤來吃的,果然王小胖拿起他的佩劍開始給野兔開膛破肚。 然而王小胖一劍下去,野兔那猩紅色的腸子就流了出來,王小胖似想起了什么,臉色霍然煞白起來,立馬扔了那只野兔并跑到一顆樹下嘔吐起來。 這心理素質。韓凜無聲嘆氣,明白王小胖距離他的期望還是很遠。 不過總歸有點進步。 王小胖吐完以后找了條山野小溪,然后脫光了衣服跳到里面洗澡,韓凜淡淡的看了眼以后便看夕陽去了,直到他發現一個背著柴火的樵夫在接近王小胖。 王小胖在發呆,所以沒有注意到,韓凜覺得王小胖洗澡被樵夫看到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毫無動作。 樵夫是來小溪邊喝水的,看到溪水里泡著一個白白凈凈的十六七歲少年,那皮膚白嫩的和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纖細的身體中帶著細微的肌rou紋理,那張臉更是精致秀氣的像個女娃娃,不由看呆了。 王小胖修仙這么久,身上漸漸有了股不同于尋常人的氣息,按凡人的話來說就是身上有仙氣,所以他若不說話不犯傻,就這么安安靜靜的坐著,還是很有一番味道的。 那樵夫直直盯著泡在溪水里發呆的王小胖,眼睛在他身上不斷掃過,只覺得下腹燃起了一股火,竟是對王小胖起了歹念。 這荒山野嶺的,又立馬要入夜了,那壯年樵夫在心里合算了一下,覺得自己干點什么也不會被人發現,于是扔下背上沉重的柴火便朝王小胖快步走去。 王小胖聽到柴火落地的聲音才從發呆中回過神來,他一扭頭便看到一個高頭大漢面目略有些猙獰的朝他撲過來,他不由愣了一下,卻沒有躲。 對方是凡人,他還怕對方傷到自己嗎?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撲自己。 由于王小胖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便讓那壯年樵夫順利抱了個滿懷,正當他想開口詢問時,他忽然察覺到對方狠狠捏了把他的屁股。 “咦?!”王小胖大吃一驚,這才伸出手去推對方,不過有一個人比他行動的更快。 韓凜陰著臉把那樵夫狠狠甩了出去,那樵夫“咚”一聲撞到了一棵樹上,然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王小胖泡在溪水里,愣愣的看著飄在他面前的韓凜。 “師、師尊?”王小胖似有些不信,還伸手揉了揉眼睛。 韓凜本來想好了不管遇到什么情況他都不會出來,躲在暗處觀察王小胖的反應便好,可當他看到那樵夫抱住王小胖以后,他瞬間坐不住了,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把那樵夫給扔出去了。 話說這人有毛病吧?看少年的身體有什么可興奮的。韓凜伸手扶額,覺得這樵夫大概便是所謂的變態了。 王小胖揉完眼睛以后看到韓凜還在,又趴到溪岸上伸手去摸韓凜的腳,嗯,能摸到,于是他立馬光著身子從溪水里站了起來。 “師、師尊!”王小胖站的筆直,大聲的給韓凜問好。 韓凜淡淡的瞥了王小胖一眼,見他的身子白花花的甚是惹眼,于是沒好氣的說道:“先把衣服穿上?!?/br> 王小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倒也不覺得害臊,扭頭撿起自己的衣服便當著韓凜的面兒穿了起來。 他的身子韓凜看的多了,從小看到大。 等王小胖把衣服穿好了,他再次看向韓凜,頗有些緊張不安的問他:“師尊,你怎么在這?” 韓凜淡淡說道:“我那邊和宇飛忙完了,閑來無事便過來找你?!?/br> 王小胖忽然想起自己一天前曾經感應到過韓凜,于是明白了什么。 “師尊莫非……跟了我一路么?”王小胖微微紅了臉蛋,這幾日總是很壓抑的心里忽然變得暖烘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