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第117章 天福很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 這位已經嫁入豪門的蕭家姑娘居然還記得他。 蕭槿見天福滿頭是汗, 示意他坐下,又命人去沏一壺茶來。 天福忙擺手道:“不敢不敢, 小的站著說話便是?!?/br> 蕭槿見他堅持,只好作罷, 問道:“你是來傳什么話兒的?” 天福朝蕭槿一禮,抹了把汗,道:“衛公子命小的來給夫人帶句話, 說他要在青州府那邊多盤桓一陣子,讓夫人莫憂。至于何時歸來,衛公子說他也估摸不好?!?/br> “那為何今日才來告與我知道?”蕭槿見天福欲言又止, 揮手示意左右家下人等姑且退下,轉回頭道, “好了, 你可以說了?!?/br> 天福壓低聲音道:“小的是一路抄小道七拐八繞才趕過來的,所以耽擱了些工夫?!?/br> 蕭槿攢眉:“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甚清楚, ”天福道,“衛公子讓小的機警一些,不要被人跟上,小的就兜了個大圈?!?/br> 蕭槿想到衛啟濯此行目的,又思及他之前所說的猜測, 忽地起身:“啟濯有危險?” 天福一愣:“什么危險?小的瞧著衛公子一切如常?!?/br> “那為何讓你來送信?而不是命他身邊的侍從來?” 天福撓頭道:“小的當時也是惶恐, 但衛公子說, 小的是本地人,熟悉此間地形,況且夫人也認得小的,由小的來傳話,夫人不會往旁處想?!?/br> 蕭槿輕吁口氣。 確實,如果是別個過來與她捎信,即便是帶來衛啟濯的親筆信,她也要存著三分疑慮,但如果是天福來遞話,她就放心得多。天福是衛莊家中忠仆,當初衛莊最落魄的時候,天福也是一心護主。 天福又自袖中摸出一張帖子擱到了案上:“這是衛公子的手翰,請夫人驗看?!?/br> 蕭槿拿起拆看一番,只見上頭只寫了六個字:一切安好,勿念。字跡也確實是他本人的。 蕭槿心下稍松。她向天福詢問了衛啟濯目下的狀況,天福說衛啟濯就是來查訪時順道拜會了宋氏跟衛晏,如今應當已經離開了衛家,往別處去了。 “他沒說為何讓你防著被人跟蹤?” 天福搖頭:“未曾,小的只是照著衛公子所言辦事?!?/br> 蕭槿思量一回,嘆道:“也只有等他回來再說了?!?/br> 蕭槿給天福安排了飯食,得知衛啟濯吩咐說讓他等他回來再回蒙陰,又在下人住的倒座房那頭給他辟了一間房出來。 京師。袁泰歸家來后,才在書房里坐下喝了口茶,就聽見興順進來報說外頭有人來送帖子,卻未曾言明是哪家的,只道大人必定會對那帖子感興趣的。 袁泰一頓,思想半日,揮手命將帖子拿進來。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興順執帖子而入,躬身遞呈到袁泰跟前。 袁泰漫不經心地拆開,打算一目十行地掃過,但在看到第一列話時,倏地頓住。 袁泰瞬間坐直身子,逐字看完了帖子上的內容。 “送帖子的人呢?”袁泰忙問。 “小的接了帖子之后,那人便作辭離開了?!?/br> “是何樣貌衣著?” 興順描述一番,末了道:“各樣都尋常得很,仿似也不是哪家下人,好似就是打市井里隨意尋來的一個路人?!?/br> 袁泰沉吟俄頃,示意興順暫且退下,并交代他若下回再遇見那人來送什么,就將人留下。 興順垂首應是。 袁泰將桌上的帖子反復看了三遍,深深吸氣。 這帖子上說山東屬官沆瀣一氣,欺上瞞下,衛啟濯卻不肯同流合污,那幫屬官便對衛啟濯起了殺心。 袁泰不知寫這帖子的人是如何知道山東那邊的事的,也不知對方是何居心,但他不得不承認,若對方所言屬實,倒確實是個好機會。 此刀可借。 對方應當也是衛啟濯的對頭,只是此舉顯然透著將他當槍使的心思。 袁泰思慮迂久,將帖子收好,起身出了書房。 金烏西斜時,流光逐暮霞。 衛啟沨聽丹青低聲耳語一番,微微頷首:“讓馮權當心些,不要被袁泰看出端倪?!?/br> 丹青應喏。 衛啟沨凝著天際浮動的云霞,尚自出神。 袁泰在山東那邊也有心腹,應當會先探虛實,并且即便他認為有機可趁也不會自己動手。 衛啟濯也不是省油的燈。兩撥人掐起來,結果如何還很難說。 先瞧著吧。 又過了大半月,就在蕭槿琢磨著要不要再派人往青州去查探一番時,衛啟濯終于歸來了。 蕭槿見他雖則風塵仆仆,但瞧著并無甚不妥,心中稍松。 衛啟濯回來跟蕭槿打了聲招呼,換了身衣裳便往衙署去了。 楊禎等人提前得了信兒,一早便等在衙署。 衛啟濯與眾人寒暄一回,旋提出要讓幾個知縣跟他去勘察河道。 楊禎一怔:“大人……征稅之事查妥了?” “妥當了,災情屬實,”衛啟濯微微一笑,“我會幫諸位將報災的奏章遞呈給陛下的,今年濟南、青州兩府的夏糧稅便免了?!?/br>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緩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皆是賠笑,直道衛大人英明,要替這兩地百姓申謝。 衛啟濯大手一揮:“為官者自該為民做主,也當令百姓感念陛下圣恩仁德,這才是我等本分?!?/br> 楊禎撫掌笑道:“大人所言精深透徹,精深透徹!在下受教了?!?/br> 周廣等人也忙忙應和,方才緊張的氛圍忽然松泛起來,眾人俱是松了口氣。 黃瑞暗中打量衛啟濯幾眼,一臉困惑。 衛啟濯前腳去青州,他后腳就使人跟了過去。據他的手下來報,衛啟濯頭先似乎是去訪親了,后來又往青州府轄下各個村鎮走訪了一番,轉了好大一個圈,這才打道回府的。 衛啟濯每查訪完一個地方,他的手下就跟著去逼問那些被衛啟濯問過的農戶,農戶皆戰戰兢兢地說跟欽差大人謊報了災情,不敢拆官老爺們的臺。 青州知府確實知會過下頭的人,這些農戶不敢跟官府杠也是常理。畢竟欽差遲早要走,但得罪了當地父母官,就別想有好下場。 只是黃瑞想起衛啟濯之前的態度,總覺得他沒那么好糊弄,因而如今瞧見衛啟濯似乎預備將此事揭過,倒是滿心生疑。 其實楊禎心中也是做此想。他明面上含笑附和,其實尚有些不放心,因而等到日暮時分,他委婉地表示想與衛啟濯作杯。只是衛啟濯再度回絕了,楊禎忙解釋說不會請唱的來陪酒。 衛啟濯端量他少頃,笑道:“楊大人想說什么不妨直言,小可出門近一月,冷落了內子,眼下要趕著回去陪內子用膳?!?/br> 黃瑞跟周廣回了知府衙門后,說起了心中疑惑。周廣斜他一眼:“看不出來么?他之前到任第一日,是在做樣子。他若是頭一日便上道,那才是奇怪?!鳖D了頓,又道,“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仡^還是要試試他?!?/br> 黃瑞點頭稱是,旋又想起一事:“那河道堤壩的事……” 周廣面色陰沉,半晌,道:“我去跟楊大人合計合計。這錢還是要送的,那欽差雖是個豪奢公子,但誰會嫌錢多?咱們總是應當給他些封口費的,不然沒好處的事誰會做?” 衛啟濯知道那些大小官吏一定在背后議論著他,但他并不在意這些。他們琢磨得越起勁越好。 他打衙署出來后,一徑回了別院。他才入了二門,就被迎出來的蕭槿領到了飯廳。 蕭槿親手幫他布了菜,又命人端上冰鎮的酸梅湯并洗切好的應季瓜果。桌上肴饌多出自蕭槿之手,她正糾結著是讓衛啟濯先嘗嘗她的手藝還是先解解暑的時候,被衛啟濯揮手叫到了身邊。 衛啟濯屏退左右,轉回頭將她拉到腿上,貼著她耳朵道:“這些時日想不想我?” 蕭槿察覺到他擱在她腰際的手越收越緊,低頭小聲道:“想……” 衛啟濯從背后盯著她泛紅的耳朵:“那為何不轉過頭親親我?” 他實質上也就那么一說,誰想到她低了低頭,轉過頭來,雙手按著他的肩膀,認認真真在他嘴唇上印下一吻。 衛啟濯心臟激跳一下,倒是一愣。 蕭槿凝眸覷他,正容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里,我始終蹀躞不下,害怕你出什么事,每日睜眼第一件事就是問丫鬟你可回來了。雖然我知道,我的擔心也許是多余的?!闭f著話伸臂擁住他,偏頭趴在他肩頭,“如今你能安然回來,真好?!?/br> 衛啟濯在她脊背上拍撫幾下,語氣一低:“因為你知道我前世此行無事?” “不是。因為你是衛啟濯?!?/br> 如果他連這群小鬼都應付不了,那也不必當什么帝國宰輔了。不過知道道理歸知道道理,她卻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擔憂。 衛啟濯擁著她,低眉一笑:“我也想你,夜里沒你給我扇扇子,我都睡不著?!?/br> 蕭槿聞言,憋得滿面通紅。 她那晚曲解他的意思,其實半是故意的。他不是頭一回這樣調戲她了,她還是多少能夠猜到他的意思的。只是她那會兒確實困倦,給他扇了幾下風就闔上眼睡了過去。誰知這反而刺激了他,他郁悶之下,翌日晚間便早早拉她到臥房,跟她談起了人生,后來見她佯作不懂逗他,又得知她昨晚果然是故意的,一氣之下翻身把她壓在下頭,褪了她衣衫,**做一處。 那會兒因著奔波了大半月,敦倫大事便被擱置了下來,他餓了太久,簡直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把之前他喜歡的幾種姿勢挨個復習了一遍,又嘗試了“比翼□□”那種高難度體位,他的二頭肌全程支撐她的全部重量,到得后來,她接連丟身,意識幾乎湮滅之際,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她老公真是藝高人膽大,也不怕做到一半摔下來。 兩人鏖戰迂久,情濃樂極,最后結束戰斗時,她一頭癱倒在床上,落后被他裹卷餅一樣拿毯子卷了抱去沐浴的。 等兩人重新躺到床上,他見她額上又沁出了一層細汗,雙手撐在她腦袋兩側,俯身下來,嗓音低緩:“是不是很熱?要不要我給你扇扇子?” 他身上淡香幽幽,衣襟半敞,墨發垂瀉,她稍一抬眼,便立時跌入了一雙邃若深海的眼眸。 湍轉則日月似驚,浪動則星河如覆。 被這樣一雙驚心動魄的眼眸凝注,她卻只覺繾綣綢繆,如被脈脈春水擁抱。她當時就想,他一個溫柔的眼神就能令人目眩神迷,若是個濫情之人,被他拐騙的失足少女恐怕能繞北京城三圈了。 蕭槿回想間,他已經捧著她的臉頰親吻起來。 她有點擔心他會在飯廳就地取材做起不可描述的事,忙按住他,紅著臉問起他為何在青州府耽擱了那么久。 “因為我發現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確實有貓膩,而且不止是賦稅上頭的貓膩,所以多轉了幾個地方,”衛啟濯摸摸她腦袋,“啾啾是不是擔心他們害我?放心,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動手,只會對我的一舉一動暗中監視而已?!?/br> 他今日之舉,也旨在讓他們放松警惕,畢竟麻煩能少則少。他遲早要將這群貪妄之徒一鍋端了。 蕭槿見他似已有計較,稍稍放心了些,轉而又問起了宋氏母子那邊的狀況。 衛啟濯說宋氏與他說如今日子過得尚可,衛永沒再來找他們母子的麻煩,只是在他問起賦稅之事時,宋氏有些作難。后來聽聞他就是來監督這個的欽差,遲疑之下跟他說了些隱情。 他辭別宋氏母子時告訴他們若有人問起來,只說他是來順路探親的,而他們怕惹事,沒與他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