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以下菇涼投霸王票~ ☆、第43章 蕭岑赴考那日, 衛啟濯親去相送。 他跟蕭岑交代了諸般需要注意的事項,末了拍著他的腦袋道:“莫急莫慌,如常發揮便能得甲等,記住了沒?” 蕭岑原本真是沒有什么底氣的, 但衛啟濯語氣輕快, 說得好似得甲等跟玩兒一樣,經他這么一說,蕭岑忽然覺得考個甲等回來似乎也不是很難的事, 當下腰板一挺, 堅定點頭,響亮道:“記住了!” 衛啟濯也點點頭:“這就對了!” 蕭槿在一旁看得直扶額,她怎么覺得衛啟濯給她弟弟傳輸了一種迷之自信。 送走了蕭岑,蕭槿跟著眾人與衛啟濯一道回返時, 略覺別扭。 那晚她回去之后,坐在床沿上想了好一會兒。 衛啟濯緊抓她手的舉動似乎透著些曖昧不明的意味。他如果真是因為光線太暗兼且確實頭暈目眩才錯抓了她的手, 那么也應當很快放開的, 緊抓不放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但也或許是她想多了。他上一世給她留下的高冷禁欲印象太過深刻, 她實在不好將他的舉動跟揩油聯系起來。亦且滿打滿算,他們相處的時日加起來也沒有多長, 無論如何,衛啟濯這樣的人也不太可能在這種狀況下就開始揩油。 蕭槿嘆氣, 惡毒上司的心思也是海底針。 到了岔路口,眾人各回各處,蕭槿也預備領著丫頭回去時, 衛啟濯止步道:“要不表妹去我那里喝杯茶?我泡花茶的手藝跟劃十字的手藝一樣好?!?/br> 蕭槿凝眸看他一眼。 衛啟濯仿似沒留意到她目光里的審視,仍舊詢問她要不要去他那里坐一坐。 蕭槿搖頭道:“還是不了,我今日功課還沒做完?!?/br> “我眼看著就要走了,表妹忍心拒絕我?”衛啟濯盯著她,滿臉都寫著“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我就站這兒不走了”。 蕭槿一愣,略略一想,只好點頭:“好?!?/br> 衛啟濯當先一步,領著她往他的住處去。 他心里其實有點著急。他總覺得到了京城之后,他面對的形勢會更加嚴峻。蕭安夫婦大約從今年開始就要為蕭槿籌謀親事了,聊城這邊的選擇有限,到了世家遍地的京師,可供擇選的余地就很大了。 雖然他覺得自己的優勢十分明顯,但心中還是不安定。 到了書房后,衛啟濯說讓她稍等片刻,言罷便回身出去了,留她和兩個丫鬟在屋里待著。 蕭槿閑坐四顧時,又瞥見了那個廢紙糊的簍,起身上前掀起上面的硬紙蓋子一看,發現里面竟然裝了好些晾干的橘皮,所有的橘皮都被切成了大小相似的方塊,碼放得滿滿當當,整整齊齊。 蕭槿嘴角微抽,一個根正苗紅的富二代,有富不炫,學什么艱苦樸素。她這么想著,又是一頓。 衛啟濯這舉動,實在有些熟悉。 衛啟濯泡好了茶,擱到蕭槿面前一杯,隨即回身寫了一張字條遞給她:“這是我家住址,表妹與世叔世嬸有事隨時可以來找。你家與我家離得不是很遠,半晌就能打個來回?!?/br> 蕭槿覺得他說話越發隨意了,連謙辭都免了,直接就說你家我家了。 她打量著眼前低頭飲茶的少年,靠在椅背上,舉杯啜茶時,幽雅香氣逸散鼻端。 很放松,很愜意,她方才有一瞬間都覺得對面坐的是衛莊。 蕭槿神色微凝。 衛啟濯啟程那日,蕭槿踐諾,前去送行。 四房兄弟三個殷勤地幫他搬行李,蕭定也在一旁不住地寒暄攀談,表示若是日后四房有機會抵京,必定登門拜訪云云。 蕭槿安靜地在一旁看著。 果真是得勢疊肩而來,失勢掉臂而去。當初衛莊去四房要個賬還要被塞一堆低成色的廢銅爛鐵濫竽充數,如今衛啟濯一副不冷不熱的架勢,卻還是有一群人上趕著要跟他攀交。 不過將來會有更多人上趕著往他身邊湊的,只看他愛不愛搭理了。 蕭槿正欲跟著衛啟濯一道出院門時,就見他仿似忽而想起了什么,轉身叫來明路,低聲囑咐了幾句,明路領命去了。 少刻,明路去而復返,手里捧著那個廢紙糊的簍。 衛啟濯接過之后,直接塞到了蕭槿手里,道:“這個送給表妹了,表妹收好?!?/br> 蕭槿一愣,臨別送橘子皮? 衛啟濯以為她是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掀了蓋子給她看;“我這小半年吃出來的橘子皮全都攢在這里了。橘皮可以提神開胃,理氣消脹,還可佐治風寒……用處很多的,啾啾好生存著?!?/br> 蕭槿抱著大半簍干橘子皮,陷入了沉思。 或許,等將來衛啟濯功成名就之后,她可以將這一堆橘子皮連帶著簍一起拿出去賣,這可是宰輔大人當年的杰作,銷路一定很好。 衛啟濯不知她想法,見她乖巧點頭,微微一笑,伸手又想拍她腦袋。 蕭槿見他抬了手又放下,詫異看他。 衛啟濯無聲嘆息。他雖然已經忍了小半年了,但如今看見她的腦袋就想拍的毛病似乎還是沒能改掉。 步至大門口時,衛啟濯與眾人話別罷,又轉向蕭槿:“啾啾安心過節,我回京之后會請我父親留意一下世叔的升遷之事的?!?/br> 蕭槿點頭道謝。 衛啟濯又朝著蕭安夫婦打恭道:“若無意外,明年便可再行覿面。二位將抵京時,還請修書一封告知一聲,小侄必親往迎候。專望大駕?!?/br> 蕭安夫婦對望一眼,忙道不必,但衛啟濯再三堅持,兩人只好稱謝。 衛啟濯行至馬車旁時,又略略轉眸望了一眼,才轉身入了車廂。 四房的三姐妹各自領了丫頭趕來湊熱鬧,與眾人站在一處。 立在蕭槿身邊的蕭枎小聲嘀咕道:“我怎么覺著,那四公子臨上馬車前還往我這邊瞟了一眼?!?/br> 蕭杫笑了一聲,道:“你快拉倒吧,你忘了你生辰那日的事了?人家四公子根本瞧不上你那張臉好不好?” 蕭枎聽她提起這個,下意識瞥了蕭槿一眼,噘嘴道:“也可能他眼神不太好,我覺得我比那溫家小姐都好看?!?/br> 蕭杫橫她一眼:“那你長得這么好看,怎么現在還沒定親?” “聊城這邊沒什么好親事,”蕭枎死撐面子,說著話往回走,“趕明兒要是赴京了,再好好尋一門。我聽聞大房那兩個堂姐嫁得都體面得很,我可不想回頭被比下去?!?/br> 蕭杫輕嗤一聲:“說這話也不害臊?!?/br> 蕭榆與蕭槿手拉手往回走時,低聲道:“我也聽說了,大房兩個姐夫如今都發達了,大伯母每每提起這事就笑得合不攏嘴?!?/br> 蕭榆說著話又嘆氣:“我如今也有點發愁,我再過兩三年也要嫁人了,我都不曉得我能嫁個什么樣的。從前總說這家公子好看那家公子俊俏,但等到自己要嫁人時,又發覺好像很難十全十美。但我還是希望能嫁個好看點的,長得丑的也未必就老實,我反而覺得長得好看的更像君子?!?/br> 蕭槿想起衛啟沨,嘆道:“我覺得可能不是因為長得好看的看起來品行端正,而是眾人對容貌特別出色的人總是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和信任感?!?/br> 比如一個絕世美男子干出始亂終棄的事,估計大多數人都會不可思議地問一句,長得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個渣呢? 她當初也有點不敢信,衛啟沨那種神仙一樣的人物,怎么能干出那些缺德事呢? 院試發案那日,蕭岑看罷了榜,往家去的路上,遇見了江辰。 江辰自打上回被蕭槿拒絕后,就不好意思再往蕭家跑了。如今瞧見蕭岑,都覺著有些尷尬。 蕭岑也聽聞了那日的事,如今見江辰霜打的茄子一樣,跑上前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我覺得你們籌劃做親的事籌劃早了,你明年不是要去考春闈么?說不定就中了進士了,到時候舉家搬到京城,還跟我們做鄰居,繼續接近我姐,天天在她眼前晃,沒準兒就成了?!?/br> 江辰一怔,這話竟然有幾分道理。 “但是你看如今這樣,你還怎么往我姐身邊湊,”蕭岑搖搖頭,同情地看著江辰,“不過可能也是你太含蓄了,臉皮不夠厚。你從前總是拿她當meimei對待,她也就當你是兄長,不會往別處想的?!?/br> 江辰連日來磈磊在胸,如今聽了蕭岑的一番話竟如醍醐灌頂,頓開茅塞。 只是似乎為時已晚。 江辰扼腕須臾,忙問道:“那五公子可有何良策補救?”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今日放榜,你是不是應該先問問我考得如何?”蕭岑心里嘀咕道,人家四公子臨行前還叮囑說拿了好名次記得寫信報喜呢。 江辰訕笑道:“實是多日愁悶無解,一時得提點,急了些——五公子院試考得如何?” 蕭岑伸出三根手指:“第三名?!闭f話間又禁不住嘆氣,早知道衛啟濯那么厲害,就早點去找他了,說不定就讓他再多教幾日,就能拿個案首回來呢? 江辰略覺意外,以蕭岑原本的水準,拿個甲等都困難,這回竟得了第三。他詢問蕭岑可是方先生近來幫他溫書了,蕭岑神秘兮兮地笑道:“有人在考前給我惡補要義?!?/br> 江辰詢問是誰,但蕭岑不肯說。江辰又問起他可有什么彌補的好主意,蕭岑攤手道:“我也沒有法子,江哥哥自己琢磨去?!毖粤T,歡歡喜喜地往家里跑。 江辰望著蕭岑的背影,想起眼前這亂麻一樣的事,長嘆一息。 蕭家三房今年正旦過得十分舒心,蕭安萬沒想到兒子還能得個第三,一時更是感激衛啟濯的啟沃之恩。 蕭岑姐弟的籍貫其實都在順天府,蕭岑在山東這邊是寄籍考試,等回頭入京之后就可以去考秋闈。但蕭安知道兒子火候還差得遠,因而除夕那晚圍桌吃飯的時候,就敲打蕭岑說讓他再用功多讀幾年書,等本事到家了,再去考秋闈。 蕭槿低頭吃了個餃子。 確實不能讓蕭岑去考下一次秋闈。下一次順天府秋闈衛啟濯一定會去參加,這倆人湊一起競爭多尷尬,何況她弟弟本身確實火候沒到。 過了上元之后,年氣漸淡,衙署的運轉也開始步入正軌。三月初時,吏部的調令到了,調東昌府知府蕭安入都察院任副都御史,秩正三品,克期赴任。 蕭槿覺得她父親的仕途還是很順的,多少官吏卡在正四品死活上不去,她父親能在多年外放后高升入京,已經十分難得。 都察院相當于后世的中央紀委兼最高人民檢察院,是個好去處,雖然她父親要去擔任的只是二把手,但也稱得上權責重大。不過據衛啟沨自己說,他在這件事上出了力。 蕭安升遷的事塵埃落定之后,同僚故交都來相賀。布政使楊禎也特特趕來道一聲恭喜。 楊禎見蕭安去年出了幺蛾子今年依舊能升官,覺得他靠山一定很硬,打聽之后得知是衛家四公子在其中斡旋,越發覺得蕭家不簡單。 他上回盡心竭力地趨奉衛承勉,衛承勉可也沒對他另眼相待。于是楊禎特地趁著此次機會來跟蕭安攀攀交,畢竟朝中有人好做官。 蕭安近來酬酢頗多,季氏也不清閑。搬家是個大工程,季氏光是清點行裝就用了大半月。 馮氏眼見著三房一家要搬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蕭定在鎮撫的位置上卡了好多年,一直都沒能往上挪一挪。如今可好,蕭安都做上正三品的京官了。 蕭枎看著母親唉聲嘆氣的,在一旁道:“娘羨慕什么,沒準兒爹什么時候也能高升呢?!?/br> 馮氏氣得回頭就瞪她一眼:“你以為升官兒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又抬手隔空戳她,“你要是有個衛四公子那樣的表哥,你爹倒說不得能往上升一升!” 蕭枎張了張嘴,不是吧?表哥不如人也要怪她? 蕭杫忍不住嘆氣。說起來衛啟濯也只是個半道上冒出來的表哥,沒想到還挺照顧蕭槿一家的。 蕭槿這幾日都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她把衛莊送她的那些東西另外裝入了一個小箱子里。 在裝箱之前,她拿出那三張畫像仔細看了看,禁不住再度感慨衛莊畫工了得,第一幅畫上的她還原度實在高,第二張和第三張上的少女更是嬌嫵靈動,蕭槿決定往后經常將這些畫拿出來熏陶一下,提醒自己的臉往后就照著這個趨勢長。 蕭安手頭交接事宜頗多,本是想讓妻兒先行赴京的,但思來想去又不放心,于是三房真正動身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份了。 離開聊城那日,四房一家趕去送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