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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頭發濕透了,他抹了把臉跑出小區,沖進了便利店的門。他渾身滴水,赤腳踩在白色的瓷磚上,留下了一串泥水。 收銀臺的售貨員小哥先是一愣,然后張大嘴巴說道:“你是……你是安……” “剛剛有個很高的男人來過么?”他喘著氣問道。 小哥結巴道:“沒、沒有?!?/br> 他轉身就跑了出去,明明說了出去買零食,怎么會不在便利店?他在門口站了片刻,一轉彎就順著行車道跑向了地下車庫。 等站在周寒車位前,看著空蕩蕩的地面,他徹底慌了,去多遠的地方需要開車呢。 周寒走了,真的走了。 他捂著嘴,強忍著要流淚的沖動,跑出了車庫。順著路邊漫無目的地飛奔,午夜時分路上已經沒有行人,也沒有車會經過這條小路。雨點更大更密了,砸在臉上有些疼,他顧不得許多,一直向前,好像如果停下來,就徹底失去了周寒。 到了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他駐足在紅綠燈旁看著前后左右,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能絕望地向天空望去。 雨點像是從一個地方四散開來,沖刷著他那張魅氣很重的臉,他閉上眼睛,任憑雨水從頭到腳傾瀉而下。 周寒到底去哪了? 一股莫名的委屈席卷了身上每一根神經,他低下頭,看著磨破淌血的腳,逐漸模糊了雙眼,再也堅持不住,蹲了下來,在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雨夜,放肆地大哭,宣泄著寂寞的情緒。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汽車引擎的聲音由遠及近。抬頭看去,被大燈閃了雙眼,他用手擋了擋,只見駕駛位有一個高大的男人打著傘出來。 他緩緩站起來,眼淚混著雨水滾落下來,從未如此期盼著一個人出現在眼前。他腳步抬起,一下下地踩著積水,帶起了一串四濺的水花,百米沖刺般沖了過去,最后撲到了男人懷里。 巨大的沖擊力使周寒一個踉蹌后退半步,傘也掉在了地上,看著安音璇狼狽的樣子,他緊緊回抱著,問道: “出什么事了?是宸宸怎么了?” 安音璇泣不成聲,搖頭道:“我以為你走了!不要我了!我那么討厭,你終于受不了了!” 周寒一愣,托起他的下巴,崩潰的表情早已出賣了他。 “怎么會……”周寒的心一下就軟成了一灘水,撥開貼在臉上的發絲,柔聲說道: “我怎么舍得?!?/br> 他的腳踩在周寒的鞋上,踮起腳雙臂摟緊脖子,仰頭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帶著滿滿的占有欲和**的吻,他甚至想在周寒身上貼滿所屬物的標簽,這個男人的激情、柔情、豪情,一切七情六欲都是屬于他的,原來他早已愛上了周寒。 兩唇分開時,他喘著氣,說道: “我不會再拒絕你,也不會再甩你臉色,所以你能不能別再一聲不吭地走掉,我真的很害怕?!?/br> 面對這樣直白的求愛,周寒百感交集,一種久違的苦盡甘來沖破了心底的防線,蔓延開來。 “今天一早我爸就免去了我在寒晟資本的職務,這次星云的股東大會,也許比我們想象得更加難以應對?!彼麩o所保留地告知了現狀: “音璇,我被剝奪了實權,也許幫不上你的忙了?!?/br> “我不在乎什么工作,什么股東大會,什么星云,我只要你!”對于安音璇來說,喊出這樣任性的情話是過去絕對無法想象的。 在周寒順風順水如日中天的時候,他的愛情一廂情愿屢屢挫敗,如今他孑然一身,卻終于等到了安音璇的回應。也許人生就是這樣,得到與失去都是暫時的,任何一個選擇都有可能峰回路轉,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也不知道會不會在下一秒,那個在追逐的背影就回了頭。 當那個愛入骨髓的人也同樣愛上了他的時候,他如愿以償地談了一場傾家蕩產的戀愛。 他終于明白,丟掉了整個世界也無妨,只要安音璇在他身邊就夠了。 周寒無比鄭重地問道:“你說過等我一無所有之后再來找你,現在我真的一無所有了,你還愿意要我嗎?” 安音璇還記得在島國兩人擅自出走的最后一天,在便利店前他說過這樣的話,那時只是找個借口,未曾想卻一語成讖。他苦笑著問道: “我那種混賬話你也記得?” “你的溫柔、你的任性,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刻在了心里,忘不了的?!?/br> 雨聲、風聲、樹葉的擺動聲都聽不到了,這世間他只能聽到周寒的承諾,像咒語一樣鑲嵌在了他的心頭。 “我愿意,我愿意?!彼臏I水決了堤,哽咽道:“我性格那么惡劣,有數不清的缺點,甚至可能這一生都無法在陽光下大大方方地牽起你的手,即使這樣,你也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這是一個特別不浪漫的告白,卻承載了安音璇后半生的決心。 周寒從二十幾歲遇事決絕的男孩變成了現在三十幾歲穩重成熟的男人,唯一不變的就是對眼前這個人的情感。在認清了安音璇殘酷的一面之后,卻仍舊不受控制地愛著他。 他答應道: “我愿意?!?/br> 兩人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周寒在對門租下的那套公寓,來不及開燈就倒在了客廳的地毯上。 安音璇全身濕透,卻一點也不冷,周寒吻遍了他全身每一個地方。濕衣服被扯下來扔到了一邊,全身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別人面前,他窘迫地把頭偏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