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頁
“人還沒出來,應該是進展順利?!毙嗾f的是游非,他跟周寒在里面干什么不言而喻。 他抬手輕輕撫上門板,屈起食指慢慢劃過金色的門牌號碼,走廊很安靜,隔音效果很好,完全聽不到里面的聲音。他低頭垂眸,逗留片刻后轉身大步向電梯走去,沒有一丁點留戀。 今夜,他先失去了一個他愛的人,又失去了一個愛他的人,他卻平靜到心如止水。說出去的話無法收回,犯過的錯誤無法彌補,傷害別人與被人傷害別無二致,都痛苦。 那就苦著吧,人生來不就是受苦的么。 在回程的飛機上,肖權透過這副單薄的身軀看到了巨星的氣質,比起白雁嵐,肖權更欣賞安音璇。他做事果決不拖泥帶水,有明確目標,也能在分歧中做出正確的選擇,所以他更適合這個殘酷而美麗的舞臺,也將會在上面大放異彩。 安音璇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半,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想著這一段時間發生的變故,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有得必有舍,戀愛從來就不適合他,他不能給對方任何承諾,甚至坦陳在世人面前都不敢,又談何幸福,結果只能是磨光了最初那令人心動的感覺。 他太薄情了,對梁緒,對陸悅揚,甚至是周寒。一個又一個人,來了又走,到最后誰都留不住,在岔路口與之揮別,目送他們離開,沒人能陪伴他去看道路盡頭的風景。他不再奢求情愛,只愿不再讓愛他的人難過、失望,就這樣一個人走下去也無妨。 他還有安鋆,一直一直陪在身邊的只有弟弟了,可安鋆以后也會有妻子有孩子有自己的家庭,到那時,他又孤單一人了。 那時的事那時再考慮吧。 他看了下手機,已經凌晨四點了,想起還有很多東西在陸悅揚家里,衣物無所謂,有些譜子很重要。趁陸悅揚還在基島,還是先取回來,他現在不想面對曾經的戀人,這會使他變得更軟弱。 穿好衣服戴好了口罩和帽子叫了一輛專車,一夜沒睡,又泡了冷水,讓他渾身酸疼。他一言不發,把自己捂得很嚴實。春節又要到了,燕城照例又冷清了下來,有些人離開了這座城市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無論是好是壞,他們將有新的生活新的開始。 安音璇下了車,破曉前的夜色最為黑暗寒冷,他向手里哈了口氣走了進去。樓下大廳里還是燈火通明,等電梯的時候,他想起了陸悅揚背著他爬樓的情景,鼻子有些酸,這棟公寓的每個角落都留著兩人的回憶,讓他喘不過氣。 用指紋打開鎖,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是小時工在這里留下的香氛。他沒有開燈,摸著黑徑直走向了開放式廚房,拿玻璃杯接了一杯自來水,冰冷的液體從喉嚨滑過,讓他更為清醒。 不想開燈是不想看清屋里的樣子,他曾和陸悅揚在此相擁,一次又一次,畫面還歷歷在目。窗簾關著,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他走向落地窗,卻意外被腳下的東西絆倒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跪倒在地,膝蓋磕得有些疼,他一手撐著地爬起來,拉開窗簾,今天格外晴朗,一抹月光瀉了進來,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一點點亮度就能看清楚,只見一個人影躺倒在客廳的地上。 他被嚇了一跳,以為是歹徒,下意識摸向了一邊的落地燈。那人沒有動彈,似乎并沒有攻擊力,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終于認了出來。 “白雁嵐?” 地上的人沒有出聲也沒有反應,側躺在地毯上,兩腿微微蜷縮,他心道白雁嵐是喝多了在這里撒酒瘋?! 幾個小時前從陸悅揚口中聽說他們上了床,悲傷的情緒已經發泄給了周寒,現在只剩下憤怒了。尤其是看見了當事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走上前踢了一腳,俯視著白雁嵐說道:“你怎么進來的,你不知道今天悅揚訂婚?你進來多久了?在這待上癮了是么?再不起來我要報警了?!?/br> 腳下的人毫無生氣,只是發出幾不可聞的呻吟。他不耐煩地撇撇嘴,半蹲下來捻起白雁嵐的一邊領子想把人叫醒。 使勁晃了半天,白雁嵐還是一動不動,他揪著領子把他上半身提離地面,一巴掌拍在臉上,說道:“起來,你這是做給誰看?別在這給我添堵,要喝滾出去喝?!?/br> 這一耳光一點沒留勁兒,打得手掌都麻了,在公司當眾被白雁嵐抽一巴掌的債現在算還回來了,可他還是不解氣。 他捏起白雁嵐的臉,發現嘴邊有嘔吐過的痕跡,自己不小心也沾了一手,趕緊把人往旁邊一丟,抽了幾張紙巾擦干凈,嫌棄道:“惡心死了,你喝了多少?沒酒量還偏要多喝,你這么有種怎么不去他訂婚典禮鬧?慫貨?!?/br> 他起身把紙巾扔向垃圾桶,剛一轉身便停住了——剛剛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猛然回到門口,把所有燈打開,一時間屋里燈火通明。他眼前一白,睜開閉上好幾次才適應了亮度。 白雁嵐還是那個扭曲的姿勢躺在原地,身上寬松的家居服好像是陸悅揚的,但他都顧不上了,跑到垃圾桶旁蹲下,掏出那張剛扔掉的紙巾,下面赫然藏著一個藥瓶,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看,這是一瓶安眠藥,晃了晃,已經空了,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安音璇趕緊轉身爬向白雁嵐,抱著他的肩膀拉他起來,扶靠在旁邊的沙發上,隨后用力抽打他面頰,喊道:“白雁嵐!白雁嵐!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