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
“具體是指哪里?”他問。 “你懂我在說什么嗎?你的唱法要經過顛覆性的改變才能有突破,但你已經在現有的唱法上走太遠了,你想改,好,從零開始,你愿意?” 他莫名就想起了幾件事,一個是去音樂學院找沈美茗的時候,當時沈美茗對他說:“如果你用現在的唱法繼續唱,也是沒有瑕疵的,沒有必要讓我來重新雕琢你?!?/br> 然后到了海選的時候,喬詩嶼對他說:“你的音色很美,但是我覺得你沒有很好的發揮出來?!?/br> 之后錄節目的時候再次對他說:“你的音準和節奏都沒有問題,但你只是單純的去理解別人是如何演繹的,而忽略了如果自己是原唱,那么我該如何演繹?!?/br> 如果自己是原唱,那么該如何演繹? 這個問題一直困惑著他。幾年以來他一直在唱別人的歌,模仿別人的發聲方法,盡量去還原這首歌原本的樣貌,從來沒有把哪首歌當成是自己的東西,盡情感受。 《落花》是他第一次作為原唱的歌,他唱得小心翼翼中規中矩,可在音樂的范疇里中規中矩即是原罪。 這些蛛絲馬跡都指向了一個他不愿承認的事實:他唱法是有問題的,這么多人都聽出來了,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看著安音璇眼尾又發紅了,在白皙的臉上極為明顯,陳郡山覺得自己話說重了,咳了一聲,準備安慰兩句:“其實你也不是……” 安音璇卻打斷他,說道:“我愿意?!?/br> 陳郡山勸道:“你別答應那么快,摒棄之前的所有,完完全全地重新變成一張白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就像紋身也許沒那么疼,但洗去紋身是要矬層皮下去的,你有這個覺悟嗎?” 他把一邊頭發別在了耳后,鄭重地說道:“我有,再給我寫一首歌,我不會讓你失望?!?/br> 陳郡山翹著二郎腿,看著眼前這個面容姣好的年輕人,這樣的人他見過太多,但不得不說,無論是先天的樣貌還是過人的天賦,安音璇都是最出色的一個。 如果是十年前的陳郡山,他會抓住安音璇占為己有,享受悉心雕琢的過程,最終打造出一件藝術品。只是現在他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與激情去挑戰一個極具不確定性的難題。 他內心很矛盾,抿嘴思考了片刻,不愿意也不想管的聲音占了上風,但心底存留的一絲絲對才華的渴望,又讓那微弱的火苗久久無法熄滅。 不幫,但至少要給安音璇一個機會,是的,一生一次的機會,如果能抓住就會蛻變,如果抓不住,這就是命。 陳郡山起身走到安音璇面前,捏起他的下巴,居高臨下地說道:“我再給你一首歌,自己去錄,別指望我會給你任何指導,要是我不滿意,我看你收拾收拾以后也別再唱歌了。懂嗎?” 他從陳郡山眼里看出了這是說真的,沒有開玩笑,要么找出問題把歌唱好,要么收拾鋪蓋滾蛋回家,這是他最后的機會,要么生要么死,連讓他以后混日子的余地都沒有了。 他注視著陳郡山,說道:“給我,我能唱到你滿意?!?/br> 陳郡山把他松開,輕輕靠在一旁的迷你吧臺,面帶笑意地說道:“節后來找我?!?/br> 他從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服,把臺燈撿起來放好,氣氛終于不那么詭異了,目的達到了,他想溜了。 “那陳老師,我今天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br> 陳郡山裝模作樣地說道:“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著隊想跟我來一發,我還沒碰上一個像你這樣涮我的人,歌的事兒解決了,其他的怎么解決?” 他這話說得一點沒吹牛,就像去網紅店打卡一樣,陳郡山就是娛樂圈的打卡點,哪個想紅或者想翻紅的藝人,都爭著搶著讓他打卡。 于是正事說完,空氣又曖昧了起來。 “陳老師,我以前在酒吧的時候跟調酒師學過一兩種調酒?!卑惨翳哌^來,說道:“您讓一讓?!?/br> 陳郡山側身,他打開了冰箱,里面有很多種類的酒,他熟練地挑出幾小瓶放在桌子上,又從玻璃柜里拿了兩個玻璃杯出來。 他左一瓶右一瓶地倒,大制作人在一旁玩味地看著,心想來點情趣也不錯。挑的都是烈酒,陳郡山是了解的,他可是混跡夜場的老手,是在燕城最火爆的club里,所有大波翹臀穿著比基尼排著隊給他送酒的男人,什么世面沒見過。 “夠烈的啊?!币膊恢狸惪ど绞窃谡f酒還是安音璇。 “只有烈一點口感才不會錯?!卑惨翳闷饍杀{酒,遞給他一杯,誠懇地說道:“陳老師,我敬您?!?/br> 陳郡山晃著杯子,心想我還能栽在這小屁孩手里嗎,不可能的。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陳郡山大拇指一抹嘴唇,頗感意外道:“味道確實不錯!” 安音璇莞爾,陳郡山越發覺得這人長得順眼,膚色白到透明,瞳仁卻很黑,對比強烈。眼尾微微上揚,睫毛長翹,在房間昏暗的燈光下更顯柔媚。 他吞了口口水,安音璇不同于白雁嵐那種清雋陽光之美,他是魅惑心弦的勾人,一下下抓撓你最薄弱的意志,讓你躁動不安。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突然就對肖權的品味感同身受了,老狐貍果然會看人,一個眼神能穿透你皮rou看進你靈魂。 他視線越來越模糊,安音璇也變成了重影,整個房間都在轉,像一個萬花筒,變換形態,五彩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