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應該是他一個人的。

    矜持了會，聞羽還是維持表面的善解人意，主動提了句：“我去廁所待著？”

    季臨點點頭。

    聞羽懶洋洋地起身，懶洋洋地吻了下季臨的嘴唇，懶洋洋地走進浴室。

    季臨走去開門，發現來人是他剛巧跟聞羽提到的那個男演員。

    男演員是電影學院的大二在讀學生，比季臨小兩歲，在戲里客串警局的實習警察。

    “是你啊，有事嗎？”

    男生高高瘦瘦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面龐青澀，雖然模樣在圈里稱不上出眾，但也是一表人才。

    男生手里拿著一袋子治跌打淤腫的藥膏，開口道：“季臨哥，今天白天的事，謝謝你，我是來給你送藥膏的，你的手還好嗎？”

    “哦，不礙事，已經好很多了?！?/br>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謝你?！蹦猩钌罹狭艘还?，“要不是你推我那一下，我腦門都得開花了?！?/br>
    聞羽扒在浴室門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聲音。

    “不用放在心上的?！奔九R說。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一旦踏入這個圈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男生只是個大學未畢業的無名小卒，能爭取到實習警察這個客串角色都歷盡了波折。他習慣了旁人的無視和冷落，卻第一次在季臨這里受到了關注。

    男生在劇組也呆了好些天了，與季臨整日朝夕相處，自然是能感知到他待人的真誠。

    “季臨哥，你真的不是科班出身嗎？”

    “不是，我大學上的是普通學校?！?/br>
    “我覺得你演得特別特別好，真的，你每場戲我都會在旁邊看?！蹦猩抗饩季?，“你以后一定會越來越紅的?！?/br>
    “你演得也很好?！奔九R真誠道，“今天你跟田老師那場戲，那股子耿勁兒，拿捏得特別好，導演還表揚你了?！?/br>
    “表揚我了？”男生臉上泛起光，“真的？”

    “是啊，我當時就在旁邊，他說你演得很自然?！?/br>
    男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田龔文老師帶得好，我跟他對戲就感覺整個人被他帶進去了，演起來特別順溜?！?/br>
    季臨笑了笑，沒說話。

    男生沒久留，說是還要回去看劇本，把藥留下就離開了。

    聞羽聽著外面沒了動靜，就從浴室出來了。

    “劇組的演員？”聞羽問。

    “啊，就我剛跟你說的那個男演員，他來給我送藥?！?/br>
    聞羽翻開藥袋子看了眼，“這么齊全呢，正好，你坐著，我幫你上點藥。

    “感覺那人挺崇拜你啊?！甭動鹫菩哪怂?，在季臨的傷口上輕揉著，“跟個小迷弟似的，他是不是在劇組混得不怎么好??？”

    “也不是吧，他還小，未來可期?！奔九R心里看得很通透，“比他年紀大、拿不到資源的人多了去了，在這個圈子呆得再久，如果不是身處高位，就永遠不會有人把你當回事，娛樂圈不論資排輩?！?/br>
    “你算身處高位嗎？”聞羽問他。

    季臨想了想，給自己一個準確的定位：“還不算?！?/br>
    聞羽輕笑：“這么謙虛呢?！?/br>
    季臨盯著聞羽按在自己手腕的手，緩緩道：“其實有實力的人很多很多，大家都一樣，都很努力，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跟努力對等的回報?！?/br>
    “我已經很幸運了?！奔九R說，“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運氣好?！?/br>
    “你也很努力?！甭動饚退氖滞罄p上紗布，“幸運的人也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抓住機遇，奮力拼搏的，浪費運氣的也大有人在?！?/br>
    聞羽靜默片刻，忽然問：“季臨，你喜歡演員這個工作嗎？”

    聞羽語氣莫名正經，季臨愣了一下：“怎么突然問這個？”

    “問問?！甭動鹪谒磉呑聛?，“你覺得當明星怎么樣？開心嗎？”

    這個問題聞羽很久之前問過，季臨的回答還是跟當時一樣：“還好，沒什么特別的感覺?！?/br>
    季臨停頓幾秒，又道：“但是我挺喜歡演戲的?！?/br>
    聞羽嗯了聲：“我知道了?！?/br>
    “知道什么？”季臨扭頭問，忽然瞥到了他腳邊的紙袋子。

    “那是什么？”季臨身子往前傾，湊過去看。

    聞羽把紙袋子拎過來，拿出毛衣，在季臨面前抖落開來。

    “你mama織的毛衣?！甭動鹫f，“說是之前給你織的，你瘦了穿著不合適，就給我了?！?/br>
    “我媽織的？”季臨抓著衣袖揉了揉，面料柔軟，顏色鮮艷。

    “你mama對紅色還真是情有獨鐘啊?！甭動鹫f著，垂在身側的一只手便摸到季臨的腳踝，食指伸進襪子里，勾著邊沿輕輕彈了一下。

    季臨的腳踝一陣酥癢，聞羽的指尖在他凸起的踝骨上若即若離地輕輕撥弄著。

    “癢?！奔九R縮了縮腳，盯著毛衣細看了會，失笑道：“這哪是給我織的，我媽就會嘴硬?！?/br>
    “嗯？”

    季臨抓過毛衣站起身，按在自己身上比照了下，“這個尺碼，就算是我之前沒瘦的時候，穿著也嫌大，這么大，這本來就是織給你的?！?/br>
    聞羽一臉呆愣。

    “我媽織毛衣很快的，估計前不久剛織好，就是特意給你織的，老太太豁不開臉皮承認?！奔九R看著聞羽，“你換上給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