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眼神，不知道是不是晨曦溫暖，落進那雙一貫沒什么精神的漆黑眸子里，都透著點格外的柔軟。

    田學謙心里劃過去些莫名的不安。但是沒來得及捕捉，那點念頭已經跑沒了。他只皺起眉，清了清嗓子。

    “這個，畢竟是高二的第一場月考，我希望同學們都能盡力啊——盡、力、啊?！?/br>
    不管是刻意加重的語氣，還是開口前就沒挪過的眼神，都引導著班里學生們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教室最后方。

    但唯獨被田學謙刻意眼神“關照”的謝黎渾然無覺。

    田學謙不得已，只能直接開口：“咳，那個，郁睿?！?/br>
    郁睿抬眸，“？”

    “這次月考給咱班掙回來一個年級前三，沒問題吧？”

    少年溫和一笑，“嗯?！?/br>
    田學謙面露笑色，但是很快又刻意壓住，板著臉目光往后落了一點。

    “謝黎?！?/br>
    “……”

    謝黎在那聲“郁?！睍r已經回了神，此時目光從郁睿身上抽離，已經變得沒精打采了。

    “在?！?/br>
    “你呢，能不能盡點力，給咱班也掙一個年級前三？”

    謝黎沒說話。

    這沉默的一兩秒間，他的目光落到前面白襯衫少年的背影上——

    窗外的陽光落下來，給少年襯衫后拓上淡淡的陰影，也隱約勾勒出漂亮的蝴蝶骨的流線。

    “……好看?！?/br>
    謝黎帶笑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得只有兩個人能聽見。

    感覺到前排郁睿察覺到什么后背影明顯微僵了下，謝黎嘴角一勾，抬頭看向講臺。

    “能不能不看我，要看班長?！?/br>
    田學謙：“……？”

    田學謙下意識地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郁睿。

    郁睿面上的笑意微微停滯。

    在班里嘀咕起來、也在郁睿起了惱意之前，謝黎笑著解釋，“有班長在，我可不敢說穩拿前三?！?/br>
    眾人恍然。

    但也有包括田學謙在內的幾個人心里疑惑：謝黎對上郁睿的成績和勝績暫且不論，單說這人高一幾次認真考試的時候，連第二都沒拿過——竟然還會擔心進不了前三？

    郁睿大概是最隱約明白謝黎這番話后藏著的大致真意的，溫和舒朗的微笑下，他手指間握著的筆都繃緊幾分。

    田學謙得了這“一份半”的保證后，慷慨地把第一節課前的最后十幾分鐘留給學生們。

    教室里立刻激烈討論起這周末的月考的事情。

    然后不知道從哪個人那里最先反應過來，突然某一刻，班里好幾個學生起身，迅速“合圍”向郁睿課桌——

    “班長，數學筆記能借我一下嗎！”

    “我要英語的！”

    “物理給我，物理給我！”

    “化學我第一個！”

    “…………”

    短短片刻，郁睿桌前就成了菜市場。

    謝黎盯了幾秒，見郁睿幾乎是來者不拒，他有些不爽地輕嘖了聲。

    “喂，班長?！?/br>
    “——”他一聲開口，周圍說話的學生們不約而同地停住話音。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郁睿也就不得不回眸看向他。

    謝黎輕舔過犬齒，然后笑了笑。

    “你也借我一本筆記唄?！?/br>
    郁睿笑容溫和，眼神核善。

    “你應該不需要?！?/br>
    謝黎笑得更愉悅了，“你對我這么有信心？”

    郁睿寸步未讓：“但是誰拿第一，我們還是試試看?！?/br>
    “……好啊?！?/br>
    謝黎一頓，笑和眼神都深下去。

    “不如，再繼續上次那個賭，怎么樣？”

    郁睿一僵。

    第47章

    謝黎的話讓圍在郁睿桌旁的學生們都愣了下。

    “上次那個賭？什么賭，哪一次??？”

    “是不是上上周周五在籃球場那次，我記得他們打過一場一對一的籃球斗牛賽，好像是有人說過還打了個賭來著?！?/br>
    “哦我想起來了，我當時還在現場呢。不過賭約是什么??？”

    “那不知道，沒聽說過?！?/br>
    “問問問問?！?/br>
    “誰敢誰問，我可不敢?！?/br>
    “……”

    那些傳入耳中的議論叫原本身影就微僵的郁睿眼神也晃了晃。

    回過神，他冷冰冰地刮了謝黎一眼，“你那兒沒有我想要的東西，賭不了?！?/br>
    謝黎啞然失笑，笑聲里愉悅極了，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看向郁睿，“再考慮考慮啊，班長，真沒有么？”

    “沒有?！?/br>
    “你要什么我都能給你的?！?/br>
    “沒、有?！?/br>
    “嘖，”謝黎笑著仰回自己身后的墻上，“那可太遺憾了?！?/br>
    “……”郁睿輕瞇了下眼，捏緊手里的筆。

    學生們大約是從這氣氛里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劍拔弩張的氣息，已經借到筆記的紛紛道謝離開，沒有借到的在謝黎枕著手臂沒精打采地瞥過他們的目光下，也紛紛轉身跑了。

    確定最后一個人也離開了會被聽到聲音的危險區域內，郁睿側過身對上謝黎的目光。

    “校外時間你開玩笑我可以忍，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你能不能收斂一下你那些……變態的想法？”

    “收斂不了怎么辦？”謝黎往前一趴，支著顴骨似笑非笑地盯著郁睿黑漆漆的漂亮眼睛，然后他笑起來，“只要看見你，我滿腦子都是那些變態想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