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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溫冷靜的看著視頻,鏡頭從來沒有抖動過,而且是家里的內景,余溫順著視頻找家里的場景,剛走兩步,又回頭拉起楊帆,一起去找,獨自過去還有點害怕。是書房過道的拐彎處,和視頻里一模一樣的地方,什么也沒有,余溫直視楊帆,楊帆瞳孔擴張看著余溫,可能是暖氣太熱了,也可能是太恐懼,腦門一滴滴汗往下滑。 什么也沒有啊。 余溫對著視頻找到準確的地方,指著眼前的娃娃,看著楊帆。 “這是我粉絲送的?!睏罘侄兜哪闷鹜尥?,又扔到余溫手里。 余溫看著可愛的娃娃,來回捏動,從眼睛里摳出一個攝像頭。楊帆閉著眼睛,后退兩步,渾身的細胞都寫著抗拒,轉身往外走去,差點撞到頭。 消息壓不住了,楊帆也沒有財力去控制這一場風波,手哆哆嗦嗦的拿起水杯,喝幾口水,找出大垃圾袋,挨個收拾房間里的娃娃,但凡不是自己的東西,通通扔進垃圾袋里,一袋子又一袋子,楊帆使勁踹向垃圾袋,袋子一碰就破,散落了一地的禮物。 要是再年輕幾歲,楊帆生起氣來都能把房子點著。但楊帆今天也就只是踹了踹娃娃。楊帆踹完玩具,睜開爆紅的雙眼看著站在一旁的余溫,余溫伸手扣住楊帆亂糟糟的頭發,又把手搭在楊帆的肩上,靜靜的看著楊帆,楊帆平靜下來,坐在沙發旁,看著余溫聯系公司處理早已爆炸的新聞。 七十二小時后,事情還沒有壓下來,公司里還在燈火通明的解決楊帆的爛攤子,楊帆身心俱疲,窩在沙發上,拿著余溫的手機四處瀏覽自己的消息,突然看到自己十六歲時發的第一條微博截圖,兩個瘦弱的少年裹著肥大的棉襖站在雪地里打雪仗,楊帆想起了韓余,想起他的話,他的臉早已在記憶里模糊。 楊帆關上手機,看著身旁雙眼爆紅的余溫,他好像很久都沒有睡過覺了,楊帆輕聲的發問:“我們在隱藏什么?” 余溫有點愣,轉身看向楊帆。 楊帆自己回答,“真相?!?/br> 楊帆雙眼下耷,眼睛泛紅,無力但又真誠的看著余溫:“我們好像從來沒有長大過,十六歲惶恐的事情,都三十六啦,還在惶恐?!?/br> “我們究竟在害怕什么?”楊帆小聲平靜的說出自己的疑問,他知道這個問題沒有解的。 余溫伸手握住楊帆的手,楊帆的手還是那么溫熱,而自己的手到了冬季從未曾溫暖過。楊帆打電話給公司,公司的正在捧新人,本就那么多人手來解決這件事情,楊帆一一謝過前來幫忙的同事,找到垃圾袋里的娃娃,看著它的眼睛,笑了笑。 楊帆洗漱干凈,遮住黑眼袋,梳理好頭發,拉開窗簾,關掉燈光,射進來的陽光刺激得眼睛生疼,開始流淚,楊帆站在陽光下,舉著娃娃,讓余溫給自己照一張相。 配文是:多大點事,看看你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余溫看著手機忍不住笑起來,在荒野上隱藏了這么多年,突然遇見坦蕩的陽光。 主人都坦然了,再追究也沒什么意思了,網友轉移了陣地,楊帆看著退卻的消息,回顧匆忙的這幾天,自己好像并沒有受到什么打擊,是對人的標準降低了,還是內心愈發強大了,楊帆不知道,知不知道也都無所謂。 余溫看著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著他們主導的網絡世界,在互聯網中發現有意思的事情,他們年紀輕輕,卻經歷過許多爆炸的新聞,早就對新聞不敏感了,出現在眼前的新聞就點進去瞧瞧,有話說兩句,沒話就退出來,余溫楊帆的身份,對他們而言,早就見怪不怪了,就跟楊帆配文的那句話一樣,他們都是見過世面的孩子。 一想到將來正是這群孩子主導世界,余溫有點開心,不管認不認同,在網上討論的如何激烈,最起碼他們會交流,會討論,會帶著觀點了解對方,這一點,比有偏見又封閉自己的大人強太多。 這個世界的文化越來越多元化,涌現出許多之前從未聽聞的小眾群體,并不是之前沒有。這個時代正在不斷擴大正常的定義,無論你覺得你有多么乖張孤僻,特立獨行,好像全天下就你獨一份的特別,你都會被這個時代認同,這個時代給了小眾群體信心,他們敢于去暴露自己,尋找同類,他們堅定的知道,自己正走在被認同和接受的路上,光是想起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充滿信心。 兩人并沒又受到多大的影響,可能是經歷的多了,也可能是大家素質提高了。 鄰居們看到了網上的消息,楊帆余溫被小區委員會請去開會,一群人坐在余溫楊帆對面,一來一往的交流,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坐到余溫面前交談,非常誠懇。 “我們都看到了網上的消息,沒別的意思,只是我們還有小孩子,他們還什么不懂,所以,你看看······” 男人的話說的相當婉轉,余溫坐下的時候,就知道他們說什么,“他們早晚都會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了,問起你們,你們怎么說?” “我們,嗯······”男人回答不上來,看了一眼身邊的人,也沒有人回答“我們不是對你們都意見,我也很喜歡楊帆拍的電影,上映都會去支持?!?/br>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問孩子問起來,你們怎么說?!?/br> “小孩子懂什么?也不會問的?!蹦腥送贤屏艘幌禄涞难坨R,有點尷尬,畢竟自己是因為有權威,才被推選出來解決這件事。這要是其他家長里短的事,肯定說的頭頭是道,判的一清二楚,但頭一次遇見這種事,誰也沒個經驗,更不好意思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