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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把抽在身上,剛開始幾下很疼,后面都沒什么感覺了。 謝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認錯,但他就是開不了口。 在宣禾面前可以立馬說自己錯了,甚至還能耍耍賴,可是從小到大一面對謝軍,他就是忍不住要犟。 大半年沒回來,回來了什么都不問,謝呈心里被詭異的情緒吊著,心想打死就打死吧。 “別打了謝軍!”宣芳玲終于忍不住,上前去抓謝軍手里的笤帚,“明天還要上學!” 謝軍掙開宣芳玲,回手又是一下:“上什么學?辛辛苦苦供他上學就是讓他去打架的?打架,我讓你打架,看你還打不打架!” 宣麥又放聲大哭起來:“姑父別打了!” 宣芳玲再次伸手去攔,宣禾跪過去抱著謝呈,拿背擋著謝軍:“姑父真不能打了!小呈已經知道錯了!小呈快說你錯了!” 宣麥也跟著上前,撲在宣禾背上,宣禾忙把她往前一扯,也擋在自己身前。 “你們姑侄幾個是不是要氣死我!”謝軍揚著手,怒道,“看著他這犟樣兒就來氣!” 宣芳玲大聲說:“那你打死他吧!打死了就不用你養了!早知道是這樣當年生下來干嘛?生下來反正也是看著就來氣!” 謝軍愣了一下,轉頭看到謝呈還是那副樣子,有點消了的火氣又上來了,指著他:“院門外面跪著去!什么時候認錯什么時候回來!” 幾個人都靜下來,謝呈掙開宣禾站起身,盡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自然,宣禾上前去要拉他,謝軍吼了一聲:“去!” 宣禾只好松了手,回過身把宣麥摟在懷里。 謝呈打開院門看到周講于,周講于緊張道:“怎么?” 屋內宣芳玲坐到椅子上沉默不語,宣禾和宣麥后腳跟了出去,謝軍站在堂屋里面,喊了一聲:“關門!” 門口的宣禾聽到了卻沒動彈,謝呈看他一眼,自己把院門拉上,緊接著就跪在了地上。 周講于跟著蹲下去:“又罰跪???” 謝呈低著頭,沒動靜。 周講于背著書包在他旁邊蹲了一會兒,抬手去掰他下巴,仔細看了看,沒哭過。 謝呈一擺頭掙開他手:“還不回去吃飯?” 聲音啞的。 周講于隨口道:“還早?!表槃菡聲厣弦蝗?,坐到了書包上。 已經入秋挺久了,白露過去,白天漸漸短促,這一跪就跪到了天擦黑。 蘭姨出來找周講于,看到謝呈跪著,嘆了口氣,走過來摸摸他頭頂:“小呈,去姨家吃飯?” “不了蘭姨,”謝呈說,“我爸讓我跪著?!?/br> 蘭姨在旁邊站了片刻,謝呈抬頭笑了笑:“你帶周講于回去吧?!?/br> 周講于看看他:“你一個人在這兒跪著?” “又不是沒跪過,小時候還半夜都跪過呢?!敝x呈無所謂地說。 蘭姨拉著周講于:“走,去給小呈拿些吃的來?!?/br> 周講于本來不想走,聽到這句,他看了看緊閉的院門,拽了書包起身,跟謝呈說:“等著?!?/br> 與此同時,屋里宣禾在廚房問宣芳玲:“姑,得讓他進來了,天黑了降溫,弄感冒了又遭罪?!?/br> 宣芳玲嘆了口氣:“你姑父那脾氣?!?/br> “總不能一直這樣跪著吧?”宣禾擔憂道。 宣芳玲滿臉疲憊:“就說句錯了怎么了?也不知道你弟怎么這么犟?!?/br> 宣禾沉默了很久,最后小聲說:“他可能是覺得有點兒難受吧,姑父都沒問過原因,跟外人當然無所謂,其實真不是他的錯?!?/br> 宣家巷老一輩的多是大老粗,管孩子都信奉棍棒教育,出了事情多半就是逼問孩子知不知錯,跟人發生矛盾了就先捉起來懲罰一頓,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盡職盡責從不護短似的。 當家長的似乎總有更多事情要忙,幾乎不會像宣禾這樣思考。 畢竟做大人已經很累,養家累生活累,孩子一出格就是額外的負擔,再要這樣細究只會更累。 宣芳玲擺擺手,顯然也是不太想談論這個問題:“去喊麥子下來吃飯?!?/br> 蘭姨跟周講于剛走一會兒,院門打開了,謝呈抬頭看到謝軍。 “錯了沒有?”謝軍問。 謝呈還是不開口。 謝軍氣笑了:“你好樣兒的謝呈?!被厣磉M去,又關了院門。 風從古分泉的方向刮過來,天黑了。 幾分鐘后周講于過來,手里端著剛烙好的餅,蹲下來朝謝呈跟前一送。 謝呈應:“我不想吃?!?/br> 周講于夾著餅就朝他嘴里塞:“怎么就這么犟?” 謝呈側頭一讓:“我以前被罰跪你不是看得可開心了嗎?” “哎謝呈,”周講于指指他,“我算是發現了,你就他媽欠揍,好心壞肺不分的?!?/br> 謝呈突然噗嗤一下,周講于莫名其妙:“還笑?” 說著筷子朝他嘴上一懟,謝呈張口咬住一小塊餅,才剛兩分鐘,餅皮兒都帶了風的涼意。 “涼了?!彼f。 周講于沒好氣道:“呈小爺,我是不是還得給您焐熱一下???” 謝呈無聲地笑起來,笑得止也止不住,周講于滿臉嫌棄地看他笑了半天,沒好氣地戳戳碗,把筷子遞給他。 這邊才吃兩口,院門吱呀一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