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來越覺得徐以青發自內心開始開心了起來，他不再懼怕一些事情，不再小心翼翼地，也不再想東想西。

    藥不吃了之后，徐以青的反應也沒有先前那么空洞遲鈍，幾場演唱會下來，狀態不降反升，在舞臺上的自信外溢，整個人都在發光。

    陶函想道這里，又開心又自責。

    早幾年知道就好了，早幾年感受到他的壓力，為他分擔就好了，就能讓他一直站在最高的地方。

    陶函捏著表盤看了一會，時間快到了，他拎起兩盒價值不菲的食品就往醫生的辦公室走。

    張醫生開門，陶函就和他問了聲好：“張醫生?！?/br>
    “陶老師?！睆堘t生對他點點頭，“進來吧?！?/br>
    陶函順手就把東西放到了張醫生的桌上，邊放邊道：“之前一直沒有時間過來，他也忙得不行，終于抽空來了……”

    “其實沒事?！睆堘t生雙手交疊放在胸口，認真道，“你們不想起我，這難道不是好事么？”

    “也對?！碧蘸ζ饋?。

    “我和他聊了聊，第一次沒聊病情?！睆堘t生說。

    “那聊了什么？”陶函奇怪道。

    “聊了他的演唱會，聊了新公司，聊了你們倆的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睆堘t生說，“他的傾訴負能量的欲望很少了，很生活，很快樂，也沒有表現得很刻意，就是自然而然地和我談心……治療算是階段性地有成效，不能說完全治愈，但他現在和普通人完全一樣了，他……陶老師？”

    陶函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雙眼通紅又濕潤。

    “沒事沒事，你說?！碧蘸讼卤亲?。

    張醫生從紙巾盒里給他抽了一張紙，遞給他，陶函道了謝，摁在了臉上。

    “他很好，你照顧得很好?！睆堘t生說。

    陶函那一刻開心的、高懸的心情墜入柔軟的海綿，鼻子酸澀得難以言語，只覺得眼淚控制不住得奪眶而出，用餐巾紙都壓不住的那種。

    “他會更好的，陶老師?！睆堘t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br>
    “嗯?！碧蘸曇衾锒加袧庵氐谋且?。

    “接下來，就是他睡眠問題?！睆堘t生說。

    “我覺得他睡覺，現在挺好的，就是睡眠淺?！?/br>
    “一直在淺度睡眠的話，會比平時更疲憊的?！睆堘t生說，“他工作強度本來就大，不能這么一直得不到休息的?！?/br>
    “啊……”陶函點點頭。

    “你在的時候他能睡得好，但大多數時間你是不在的，以后你能陪他一起去劇組嗎？你不能一直陪著他的?！睆堘t生說，“沒事，這我們慢慢來，康復是個很長的過程?！?/br>
    “好?！碧蘸敛裂劢?，“謝謝醫生?！?/br>
    陶函例行準備出去叫醒徐以青，結果眼淚還沒擦干就進去，就發現徐以青坐在沙發旁邊看書。

    陶函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徐以青就抬頭了。

    “怎么了？”徐以青合上書。

    “我……”陶函剛出聲就哽咽了一下，有濃重的鼻音。

    徐以青眉頭微微一跳，把書放到旁邊站起來，他還沒說話，陶函就跑過去懶腰抱著他，雙膝跪在地板上，頭挨著他胸口埋了進去。

    徐以青愣了半晌，手覆到他的后頸部摩挲，柔聲道：“怎么了？”

    “……”陶函沒說話。

    “好了?！毙煲郧嗾f，“沒事的?！?/br>
    “哥哥……”陶函說，“我一定一直陪著你?！?/br>
    “好……”徐以青無奈道，“你怎么跟我要掛了一樣?！?/br>
    陶函反手就給了他一拳，抬起來瞪他一眼自己擦了眼淚：“掛你妹?！?/br>
    “起來了?！毙煲郧喟阉饋?，“看看時間，陳玨要來接我們了?！?/br>
    “那走吧?！碧蘸f，“和張醫生打個招呼?！?/br>
    “好?！毙煲郧嗾f，“你帶東西給他了吧，畢竟我們短期內可能不會來了?！?/br>
    “嗯?！碧蘸c點頭，“可貴了，哥哥記得給我報了?！?/br>
    “好?！毙煲郧嗾f，“走吧?！?/br>
    陳玨車就停在樓下，兩個人在一起，上車時候都習慣性坐后座，剛拉開門坐進去，陶函就看見副駕駛還坐著個人。

    “陶老師?！备吒咿D過頭來和他們倆打招呼，“徐老師！”

    “你怎么來了?！毙煲郧嘧M來驚訝道，“我們去辦公室啊，里面味道都沒散?！?/br>
    “我才多久啊，而且我就待上五分鐘，不要緊的?！备吒哒f著趴在座椅上看他們，語氣嗲嗲的，“我都感覺自己一個世紀沒看見徐老師了……”

    “別發嗲?！毙煲郧酂o情拆穿她，“看不見我才開心吧，去哪兒玩了？”

    “去土耳其看熱氣球！”高高說，“好美??！美哭了，你們倆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跑半個月就看了個熱氣球？”徐以青說。

    “誰說的，還有好多呢……哎不說我了，徐老師……你真的覺得我去生孩子沒問題嗎？”

    徐以青點頭：“沒問題，帶薪假期?！?/br>
    “徐老師你……”高高一臉要哭的表情，“你讓我說什么好，我讓陳棋以后給您做牛做馬?！?/br>
    “別裝了?！毙煲郧嗯牧怂话?，向下看，“你這幾天感覺怎么樣??？”

    “才二十天能有什么感覺?！备吒哒f，“我連想吐都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