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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三哥。 蕭慕尋閉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次睜開眼時,理智已經回來了。 虛玄幻境里的人除卻他和謝辭外,其余全都是假的,必須得硬起心腸來! 謝辭緊抿著唇,如那一夜的態度:“我來取生死契,自然要殺了他?!?/br> 果然是一模一樣…… 蕭慕尋試著叫醒謝辭:“你醒醒!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們被困在虛玄幻境之中了!” 謝辭眼底浮現幾分驚訝,還未等到他們有所反應,又是昏暗一片。 這句話仿佛是觸動虛玄幻境的細線那般,所有的景物全都在倒退。 蕭慕尋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在大雪之中。 幻境重復不知多少次,連蕭慕尋自己都變得麻木了起來。 他所有的理智和耐心都被消磨干凈,蕭慕尋瞇起眼望向上空,眼底浮現幾分冰冷:“我只要和謝辭記憶里的不一樣,便又要重來了是嗎?” 一次兩次……甚至幾十次! 寒風側側,細雪落在他的身上,拂過他的青絲,卷起了衣袂。 蕭慕尋拿出了日輪,用靈氣驅動它,日輪便在手心飛快的旋轉起來,太陰之火頓時熊熊燃起。這幽蘭之火像是來自陰間,能洗凈一切黑暗。 哪知道剛打算強硬破壞這個虛玄幻境,竟又開始重來了一次。 蕭慕尋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在大雪之中,雪花將光禿禿的枝椏都凍成了冰花,蒼茫的大雪之中,唯剩下蕭慕尋一人而已。 蕭慕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又重來了。 無止境的黑暗,如潮水一般,讓蕭慕尋快要窒息。 蕭慕尋不明白:“為何只有我有記憶……” 幾十次的重來令他產生了暈眩感和惡心感,他努力支起身體,行走在蒼茫的雪夜之中。 看來,只得從謝辭那邊入手。 尚未踏入蕭家之前,蕭慕尋忽而想起了一件事。 他的乾坤袋沒了,身上唯一帶的法寶便只有日月輪。 蕭慕尋將頭上的碧玉簪子拔下,青絲如瀑般瀉下,一縷落在他滿是蒼白的唇間。 他將碧玉簪子打開,里面的月輪便有靈性似的同日輪匯合,親昵的在半空追逐:“是你保住了我的記憶?” 月輪發出柔和的光暈,好似在回答蕭慕尋的話。 蕭慕尋不由的輕笑,他不會讓蕭出云順心下去! 再一次來到月盞樓,蕭慕尋卻按捺不動。他接過了蕭月明手中的生死契,為了出去,再一次在謝辭面前捏碎。 蕭慕尋心痛難忍,唇色慘白,卻還是要這么做。 這么多次的重來,令蕭慕尋得出了幾個結論: 一、不能直接告訴謝辭,會再一次重來的! 二、越是待在里面,他們二人的記憶便會越發混亂,必須盡早出去! 因此,蕭慕尋必須按照三年前,謝辭記憶中的自己來演。 “你日日夜夜牽掛的,都是因為這個東西吧?” 手里是蕭月明方才交給他的生死契,蕭慕尋緊緊握住,手上竟然在打顫。 可他不敢猶豫,還要忍住一切疼痛的說,“你不是想毀掉這東西?若是能毀掉,你就不會再被我束縛了?!?/br> “你想做什么?”謝辭的心臟宛如那只握緊的手那般,狠狠揪緊。 蕭慕尋:“自然是將生死契毀掉,全了你的心愿,也全了我當初對你的承諾?!?/br> 雪中的月色尤為凄迷,霜白的月色落在蕭慕尋的臉上,令蕭慕尋那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蕭慕尋披散著長發,顯得些許狼狽。 在生死契毀掉的那一刻起,兩人都感受到了強烈的痛感。 謝辭朝著他望去,卻見他眼底萬般不舍和痛苦,赤紅著雙眼,一副苦苦支撐的模樣。 原本想說出口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謝辭很想問,為何你這樣痛苦,還要毀掉你我二人之間的生死契? 蕭慕尋嘴唇囁嚅了一句話,猶如鴉羽墜地,毫無聲響。 寒風在耳旁呼嘯而過,令謝辭完全看不清他到底說了什么。 然而此刻蕭慕尋很快就被蕭淼扶著離開了月盞樓,再沒給他問出的可能。他和蕭淼兩人走在外面,僅一墻之隔,便阻隔了兩人的視線。 夜雪極大,深深壓在梅稍,一樹凄迷。 “生死契……”謝辭低著頭怔怔的看著雪地中早已碎裂的玉片。 玉碎難補,情消難留。 他彎腰一片片的撿起,上面還沾染著蕭慕尋手心里的鮮血。 他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受不了半點虛假的感情,自從蘇明瑾告訴他,蕭慕尋不過是想用情字困住他以后,謝辭的心底就生出了心結。 他恨極了,卻不是恨蕭慕尋,而是輕易便喜歡上他的自己。 分明是假的,還要如飛蛾撲火一般,一頭撞上去的自己。 謝辭飛快的將玉片收回乾坤袋,連武器也不要了。 他追了出去,猶如一個孤魂在陰間游蕩,分不清方向。在尋到前方還未走遠的人時,他的眼底才有了幾分光亮。 “算我輸了,好嗎?” “就算你真如蘇明瑾所言,想用情字來困著我,我也甘愿入局?!?/br> 他心甘情愿的讓他騙,一軟再軟,一退再退。 蕭淼回過頭,遲疑的朝蕭慕尋喊:“尋兒,謝辭追上來了,要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