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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慕尋朝后望去,整個魔宮依山臨水而建,背后是昔歸山,不遠處便是云河。層臺累榭,飛閣流丹,皆隱于殷紅的桃花之中。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許多地方對他而言仍然陌生。 蕭慕尋陷入沉思,正打算挪步向前時,身后一人喊住了他。 “林醫修還是莫要亂逛的好?!?/br> 蕭慕尋回眸:“你是……?” “我名喚宋猙,主上方才吩咐我來替你安排寢殿?!?/br> 宋猙語氣疏遠而冰冷,心懷幾分戒備。雖說眼前的人是醫修,又得到了主上認可,但仍舊不能掉以輕心,“請吧?!?/br> 蕭慕尋倒也不介意,很快便被帶到了一個寢殿內。 謝辭倒也沒虧待他,安排的寢殿都是魔宮內數一數二的。只是此地凄冷,安靜得一根針掉落都聽得見,外面又栽滿了桃花。那殷艷如血,朵朵壓枝的樣子,倒是讓人毛骨悚然。 蕭慕尋有幾分好奇:“外面那些桃花……” 宋猙掀起銀絲燈罩,將燭火點燃:“前幾任魔君中,有一位魔君喜歡上了上云六洲的名家弟子,他喜桃花,那一任魔君便為他遍植九幽??上О?,九幽實在不適合桃花生長,在上云六洲粉艷逼人的桃花,來了九幽便成了這個鬼樣子?!?/br> 像是吸足了死人的血,沾滿了怨氣而生。 蕭慕尋問:“那后來呢?” 昏黃的燭火跳動在宋猙的臉上:“哪有什么后來?一個求而不得,一個冷心冷情。為那位遍植桃花又如何?還不是落得個背叛的下場。我在魔宮多年了,這幾任魔君怎么皆是如此!” 蕭慕尋幾分唏噓:“這結局也是凄慘?!?/br> 宋猙錘了下桌子:“凄慘什么?我指的是每一任魔君都好男色!” 蕭慕尋:“……”這角度轉得也太快了吧! 難不成,他一開始就懊惱的是這個? 宋猙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冷冷的看著蕭慕尋,警告著他:“你平日除了為主上治療身體,最好別亂走動?!?/br> 蕭慕尋終于明白了宋猙為什么針對他。 感情宋猙也覺得,謝辭留下他,是又要走以前幾個魔君的老路了?可不用他勾引,謝辭早就彎上天了。 “好?!?/br> 宋猙很快便離去,徒留蕭慕尋一人在這屋內。 這一日甚多折騰,蕭慕尋很快便進入了熟睡之中。 鮫綃織就的紗幔被夜風吹得輕搖,九幽分不清白晝和夜晚,可仍有細微的區別。每當晚上,天空只余一團混沌,里面夾雜一絲殷紅。 每到驚蟄時期,千絲蟲便會出來,遍布整個九幽。 今夜亦是如此,千絲蟲的尾部散發著熒熒之光,一只又一只的飛舞,有些甚至飛入了紗幔之中,落在蕭慕尋的長睫上。 有一人自黑夜而來,拂去肩上的殷艷桃花,施法將所有千絲蟲趕到了外面。 “他才筑基,哪有什么神識?滾,莫要在魔宮,見了就心煩?!?/br> 這話的聲音壓得極低,卻驚飛了無數千絲蟲,不到片刻時間,千絲蟲已經沒了蹤影。 謝辭佇立原地,方才瞧見那只千絲蟲落于他的眼睫,這雙眼睛,真是莫名的像一個人。 縱然確定了他真是林輕云,可他的出現,仍有疑點。 至于是不是jian細,還得多試探才能知曉。 — 蕭慕尋睡得并不安穩,做了一個噩夢。 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夢到謝辭不是跳入九幽,而是當著他的面兒,用寒刃親手生剖出混沌珠。 蕭慕尋眼眶微紅的低聲道:“你若不說自己殺了家主,我斷不會親手毀掉生死契,我本來……是想跟你和好如初?!?/br> 夢里的謝辭卻道:“和好如初?碎掉的東西,哪能再如初?你做你的正派領袖,我自然得拿回魔君的位置。當初是你要毀掉生死契,我也一并將混沌珠歸還,難道不好?” 蕭慕尋眼睫沾滿了淚珠:“不是的……” 他全身發寒,止不住的顫抖。 “不是什么?荊梨說廢了我修為,你不也默認?” “我那時走火入魔,根本一個字都沒聽到!” 然而夢里的謝辭似乎不信,將寒刃刺入自己的胸口,那顆染血的珠子便滾落到了他的腳下。 蕭慕尋忽而驚醒,心跳極快,后背早已冷汗涔涔,一身粘膩。 那日的畫面和今日的夢境互相重疊交織,令他頭疼欲裂,黑夜之中,只得長長的嘆了口氣。 上云六洲三年,九幽都已經過去十年。失去的信任要再次建立,并非一件易事。況且現在解釋謝辭也不一定聽,只好徐徐圖之。 蕭慕尋起了身,正準備將這一身黏膩清洗干凈,一陣悠揚的蕭聲繼而傳來。 是謝辭? 以前在嵇家時,他曾聽過謝辭的蕭聲,自然分辨得出。 蕭慕尋顧不得穿上外衫,很快便朝著蕭聲所在追了出去。 走了不知多久,蕭慕尋才找到了他—— 謝辭斜倚在桃花林中,一柄玉蕭放于唇間,此刻的他像是失去了昨日的冷硬,悠揚的蕭聲柔和了他的眉眼。 蕭慕尋一步步走進,腳步放得極輕,想要聽完整首曲子。 然而謝辭到底是被他所驚動,很快便收回了玉蕭:“你來做什么?” 蕭慕尋眼底浮現幾分懷念:“剛醒,便聽到外面有蕭聲,便出來瞧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