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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初霽,謝辭的心上突然放了晴。 早遇上你,那該多好。 那么至少,不必互相為敵,連重生也只有他而已。 少年時的蕭慕尋,是屬于少年時的謝辭;而他所艷羨又記恨的那個正道領袖,卻早已經和他同歸于盡。 — 驚蟄剛至,雨露瀼瀼。 謝辭踏著夜露而歸,遠遠瞧見嵇家奴仆一見他,便像是見到了來自地獄的厲鬼,嚇得趕忙縮回去。 謝辭幾步向前,捏住了他的手腕,手上一點點用力:“怎么,還想通風報信???” 他不敢亂動,捏在手腕上的手,猶如鋼鐵般箍緊,他若是反抗,便要迎來濃烈的殺意:“繞、饒命啊,是家主吩咐我在此地,迎接二位仙人回來的?!?/br> “迎接?”謝辭嗤笑,“那便讓我看看,他是如何迎接我的?!?/br> 謝辭放開了他,奴仆這才小步跑到了里面,煞白著臉稟告:“家主,那二位仙人回來了!” 嵇家眾人都聚在劍室,房屋已被毀了許多,如今處處都是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其中一名長老大驚失色:“什么???那……跟在他身旁的七階妖獸呢?” 奴仆連忙道:“并未跟在他身邊?!?/br> 長老在劍室里踱步,喃喃自語道:“完了,我就知道他們不會甘心只要嵇如彥的命,他們是想屠殺嵇家全族!” 嵇冕坐在上方,怒斥了一聲:“住嘴!” 長老輕蔑的說:“嵇冕,嵇如彥都死了,你以為誰還聽你的?” 經此一遭,嵇冕那膽小的性子被磨礪得沉穩了許多,他不慌不忙,而是派人去請蕭慕尋和謝辭進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真是瘋了!” 他們退無可退,甚至開始覺得嵇如彥的做法是對的,嵇家早晚都要被屠族,不若先埋擊蕭家那小子,好博得一線生機。 危險越近,人心越亂。 嵇冕低聲怒斥:“別動什么歪心思!” 底下長老根本不服他,鬧得最兇的也是那些人。 而此時蕭慕尋和謝辭終于回來,蕭慕尋并未進去,面上覆上一層陰影,夜霧之中,就連他的面容也變得虛無了起來。 嵇冕一步步走上前,彎腰抱拳:“仙友?!?/br> 蕭慕尋覺得奇怪:“你竟沒派人伏擊我們,而是親自出來迎接?” 嵇冕緊抿著唇,背脊繃緊:“我信仙友不會傷害嵇家其他人的話,我也覺得爺爺此舉,完全是已經瘋癲?!?/br> “那你是大義滅親了?” 嵇冕臉色煞白,腰壓得更低。 嵇家其他人紛紛嗤笑,覺得嵇冕如此沒用,只得搖尾乞憐。 蕭慕尋看得清楚,眼神越發冷漠,饒是嵇思晴的遺愿,蕭慕尋都覺得這些人不值得謝辭庇護。 謝辭當初為了他們向蕭家博弈,又因此而受到怨恨,被丟到了天玄閣做藥人。這些人不知感激,反而覺得謝辭理應如此。 蕭慕尋語氣極冷:“看到那些人的嘴臉了嗎?你的大義滅親,怎么不用在他們身上?” 嵇冕回眸,才見那些人眼底的嘲弄和輕蔑。 他心中薄涼,下定了決心:“我白天時告訴了仙友當年的真相,并未向仙友求什么,而如今……我卻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仙友助我?!?/br> 蕭慕尋望向了他:“你想做什么?” 嵇冕緩緩吐出兩個字:“分家?!?/br> 身后那些嵇家長老,表情立馬便凝固,死活沒想到嵇冕對蕭慕尋搖尾乞憐,竟然不是為了求他放過嵇家,而是讓他支持自己分家? 不行,絕對不行! “嵇冕,我看你和嵇如彥一樣瘋了!” “蕭家是不會聽你的話的,沒了我們,煉氣期的上層修士,你有何能力滿足蕭家每年的要求?” 嵇冕低著頭,卻發了怒:“分家之后,自然不勞你們cao心!” 看他這模樣,倒算是鐵了心了。 蕭慕尋回望謝辭,卻見他緩緩點了頭。 蕭慕尋心中了然,便對嵇冕說:“我可以幫你主持,只是分家之后,這些人得趕出江安州,永遠不得冠以嵇姓?!?/br> 嵇冕原先只想到分家,卻沒想到蕭慕尋竟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不冠以嵇姓,那就代表明面上是分家,實則卻是驅趕! “多謝仙友!”嵇冕由衷的感謝。 那些人瞪圓了眼,痛罵嵇冕:“你個白眼狼,到底是不是嵇家的家主?” 說完,又急急忙忙對蕭慕尋道:“貴客莫要輕信嵇冕,他無法管理偌大的嵇家??!” 蕭慕尋眉頭緊蹙,一眼掃視了過去:“你們是質疑我的決定?” 全場安靜,無人再敢多說一句。 蕭慕尋心里舒暢了,比罪魁禍首的嵇如彥死了,還要令他痛快! 這群人的嘴臉,才讓他感覺到惡心。 嵇冕吩咐奴仆敲鐘,鐘樓位于嵇家正中央,剛好在劍室旁邊。迎著夜風,鐘聲不停的敲響,鳴遍了整個嵇家。 使得嵇家修士全都聚攏于劍室,然而嵇家乃是個大家族,可修士加起來卻不足三十,其中全是靈根駁雜之輩。 底下的低階煉氣修士,唯唯諾諾,少有幾個是眼神清亮的。 上層煉氣修士,卻如這幾個長老的嘴臉,頗為可惡。 蕭慕尋便坐在上方,看著嵇冕分了家,一改軟弱,緩緩走到了幾個長老身邊,冷硬的說道:“從即日起,你們幾人同嵇家再無瓜葛,不許冠以嵇姓,更不許出現在江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