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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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轉身回去,進了正房,瞅著霍明錦和幕僚說完話,忙抱拳道:“二爺,傅公子在廂房等著求見?!?/br> 聽了這話,霍明錦一愣,立即站了起來,“什么時候來的?” 李昌道:“這……不曉得,來了有一會兒吧。我去把他叫過來?” 話還沒說完,霍明錦已經大踏步走出去了,袍袖里鼓滿了風,颯颯響。 剩下李昌和兩個幕僚面面相覷,大眼對小眼地呆了半晌,幕僚問:“這位傅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聽趙弼提起過他,似乎還挺欣賞?!?/br> 從沒見過二爺如此急切,竟主動出去迎接那個傅公子。 李昌干笑了幾下,這可不好說。 廂房很冷,傅云英坐了一會兒,手腳都凍麻木了,干脆站起來在房里走動。 霍明錦的住處和他的人一樣,干凈利落,除了桌椅幾案之類的器具,什么多余的東西都沒有,陳設樸素簡單。剛才她進來的時候路過一進院子,那邊好像設了練武場,庭中設有兵器架,大雪中幾只草靶子孤零零立在場院里。 她走到雕花鑲嵌翠竹落地大屏風前,仔細端詳翠竹上雕刻的耕織圖。 吱嘎一聲,房門應聲開了,風卷著雪花往里撲,一個高大的身影踱進廂房,影子罩在屏風上,連帶著把她整個人籠在其中。 有點像擁抱。 真能抱抱她就好了,抱得緊緊的,讓她在自己懷里露出和平時不一樣的表情。 從找到她以后,從沒見她像以前那樣笑。 霍明錦看著她高挑的背影,目光灼灼,眼里涌動著能將人灼傷的洶涌情緒,慢慢走到她背后,“怎么過來了?” 背后忽然傳來低沉暗啞的說話聲,沉思中的傅云英嚇了一跳,忙轉身,側過頭,發現他就在自己身后。 霍明錦彎腰俯身,她轉過來時,戴的暖耳剛好擦過他的下巴,毛茸茸的觸感,被碰到的地方陡然騰起一股熱意,立刻竄滿全身,一團火漸漸燒起來。 她仰頭看著他,肌膚似新雪,雙唇嫣紅,因為來不及反應,烏黑發亮的眸子眨了兩下,濃睫微顫。 他有些情不自禁,想把她捧到跟前好好親一會兒,感受肌膚是不是和看上去的一樣細滑,喉結動了一下。 隔得這么近,傅云英能清晰聽見他吞咽的聲音,臉上燒起來,眼簾低垂,往后退了一步。 霍明錦一笑,拉起她的手,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手指,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掃一眼陰冷的廂房,拉著她出去。 李昌和剛才的部下跟了過來,遠遠看到二爺陰沉著臉往正房去,平時拿刀的大手拉著人家傅公子的小手緊緊不放,對望一眼,躲開了。 不僅躲開,還給其他人使眼色,除了暗處的護衛,其他錦衣衛都知趣地退到走廊里。 傅云英被霍明錦拉著進了正房,里頭燒了火盆,錦帳低垂,溫暖如春。 霍明錦拉著她坐在火盆前,搓她的手,“冷嗎?” 她在南方長大,受不了北方嚴寒。 房里的幕僚還沒走,等著霍明錦回來繼續向他請示,等來等去,好不容易把二爺盼回來了,結果二爺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知道低頭和那個傳說中“貌若好女”的傅公子說話。 聲音溫和,和平時對待部下的寬和不一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柔和珍視。 哎,英雄難過美人關,只要美人夠美,管他是男是女,都能把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兩個幕僚搖頭失笑,悄悄退出去,把門帶上。 兩手被霍明錦寬厚的大手握在掌心里焐著,怎么掙都掙不開。 傅云英覺得自己要起雞皮疙瘩了。 他是不是故意的? 自從捅破窗戶紙以后,他沒有顧忌,越來越強勢。 那一開始認出她的時候,他為什么什么反應都沒有呢? 傅四老爺在銅山遇險,她帶著人去銅山,錦衣衛已經趕到了……絕不是巧合,他是為她去的。 在她還不知道傅四老爺出事的時候,他已經南下趕往銅山。 李寒石是她的人,她身邊一有風吹草動,他都會知道。 那幾年,他一直都在默默關注她? 火盆就在面前,他緊靠在自己身邊,錦袍底下勁瘦而強壯的身體似乎比炭火還要熱,他身上有一種陌生的說不出來的味道,淡淡的,像山里的青松,微苦而澀。 傅云英都要熱冒汗了。 要問的話堵在嗓子眼,怎么都說不出來。 她不在意被他認出的事……但也沒有做好和故人暢聊上輩子那些沉痛過往的準備。 霍明錦先開口了,“天黑了,留下來陪我吃餃子罷?!?/br> 傅云英望向窗戶的方向,門窗緊閉,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了,不過窗前暗沉沉的,只有火盆周圍能看清地面青磚上的紋路,這么晚,自然進不了城。 “我一個人過年?!被裘麇\又說了一句。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順著他的話小聲道:“以前我都是初一早上吃餃子?!?/br> 幾聲低笑,霍明錦還握著她已經暖起來的手,半跪在她面前,一眨不眨地望著她,“今年陪我,為我破一次例,嗯?” 詢問的語氣,最后幾個字又輕又柔,近似呢喃,讓人沒法拒絕。 見她只是沉默,沒有直接開口拒絕,霍明錦嘴角揚起,眼底浮起幾絲笑。 他松開她的手,起身出去。 傅云英聽到他站在走廊里吩咐李昌他們去準備晚飯,要南方的菜蔬。 李昌有些為難,這時候去哪里搗騰南方過年的菜?不過二爺吩咐,他就是去人家搶也得搶幾盤南方菜回來! …… 湖廣,武昌府。 臘月初落了幾場雪,到月底,接連的大日頭早就把雪曬化了。只有城外青山還披著一層雪被子,山巔白雪皚皚,山腰蒼松翠竹如綠浪,山腳下泥土濕潤,河邊仍有青青草色。 楚王府坐落在城中風景最秀麗的山谷畔,園子里還有未化盡的雪,溪中流水潺潺,清澈透明,能看到河底堆疊的亂石。 這天日頭正好,朱和昶躺在庭間曬太陽,頭枕里頭曬了香花瓣的軟枕,長腿高高翹起,優哉游哉。 侍女跪在一邊剝葡萄,蔥根般的手指托著晶瑩的葡萄粒,往他嘴邊送。 他一口咬住葡萄,順便吻一下那纖長的手指。 侍女臉頰通紅。 這時,吉祥手里拿著一封信,穿過長廊,一路飛跑進庭院,“爺,傅公子來信啦!” 朱和昶滕地一下跳起來,推開圍在矮榻邊的幾個侍女,“快拿來,快拿來!” 等吉祥跑到跟前,他一把搶過信封,拆開來,抽出信紙細看。 一邊看,一邊抓葡萄吃,右手手指汁水淋漓。 “哎,云哥走了幾年了?我怎么覺得好久好久沒看到他了,他什么時候才會回來看我?” 朱和昶看完信,高興了一會兒,又有些失落。江城書院的學生都沒有云哥講義氣,不會猜燈謎,更沒有云哥好看。 吉祥跪在地上,拿帕子為他擦拭弄臟的手指,口中道:“爺,傅公子現在是官老爺啦,不能說回來就回來的。小的聽人說他斷案分明,經他復核的幾百件案子,沒有一個冤枉了人,老百姓都夸他是青天老爺呢!” 朱和昶挺起胸脯,一臉與有榮焉,“我們家云哥最厲害了!” 可惜他看不到云哥穿官服的樣子,一定很威風! 離得不遠的內書房里,楚王也在看信。 他也是閑著沒事做,不能出去逍遙,只得專心守著寶貝兒子在家預備過年的事。按他的吩咐,傅云英和朱和昶的書信往來都得經過府中文吏的仔細檢查,才能送到朱和昶手里。他手里有一封手抄的副本。 傅云英的信很普通,就是一些在京師的瑣碎見聞。 但楚王很快發現其中的古怪之處,手指輕叩金絲楠木架子,對旁邊的長史道:“把世子書房里的那本燈謎手冊拿來?!?/br> 傅云英這些年一直不斷以丹映公子的名字刊印書冊,大多是和八股制藝有關的輔導書籍,或是天文地理農學之類的專業書目,總之,預備科舉考試的學生,案頭肯定有她撰寫的書。唯有那本燈謎手冊是她手寫的,只給了朱和昶一個人。 長史很快把手冊拿過來,楚王對著信上的提示,找到燈謎手冊對應的字,最后得出一個讓他心驚rou跳的消息。 他立刻把信焚毀了,“等世子看完信,把他手里那封信燒了?!?/br> 長史應喏。 楚王又道:“算了,不燒,免得寶兒起疑?!?/br> 長史有些驚訝,傅云的這封信,到底有什么古怪?王爺怎么會反應這么大? 楚王來回踱步,眼底暗流涌動,“雙輝,王府賬上攏共有多少銀兩?” 長史詫異了一下,垂首答:“王爺,眼下能動用的活錢大約有八十萬兩左右?!?/br> 當然,這些和楚王府真正的財富比起來,只是小數目。 “本王問的是全部?!背醪[了瞇眼睛,嘴角微勾,濃眉高高挑起,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 長史眼皮直跳,王爺不會又想一出來一出吧?當年他偷偷帶著人想離開湖廣,被巡按御史給抓到了,王府花了十萬兩銀子上下打點才把事情壓下來,不然上頭一個意圖不軌的帽子往下一扣,楚王早就換人了。 這一回王爺又想干啥? 長史心里叫苦。 楚王不知道自家長史已經在謀劃怎么善后,對著明亮的日光,粲然一笑,寶兒,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遇,你爹我就是賠上性命,也得把你送到那個位子上去。 富貴險中求,這一次不主動,等潭王世子進京,寶兒生死難料,不如索性豁出去,都是皇室血脈,憑什么他們永遠只能蝸居一方? “你親自去楊家、鐘家,讓他們帶著賬本來見本王?!彼谅暦愿?。 長史應是。 …… 京城,郊外。 雪還在下,屋瓦早就被蓋住了,房檐前掛了幾只紅燈籠,像夜色中一朵朵盛開的花朵。 餃子煮好了,送到正房。 霍明錦沒讓人進來,在門口接下竹絲大提盒,放到側間屏風后面的月牙桌上,揭開保溫的蓋子。 一大盤滾圓的餃子,幾碗蘸醬,一碟醬羊rou,一大碗水晶蹄髈,糯米八寶鴨,蘇州的燒鵝,糟豬蹄尾,全是脂多rou嫩的大菜,色澤濃郁,濃香撲鼻。 打開第二格,臘鴨燜藕,竹筒排骨,粉蒸rou、藕,豆油皮菇卷,桂花茭白夾……全是湖廣人常吃的菜。 還有傅云英喜歡的冬筍燒rou和珍珠豆腐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