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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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考了第一?” 傅云英撩起眼簾,歪著頭看他一眼。 蘇桐沉默一瞬,仿佛被她防備的眼神刺傷了,苦笑一下,退回座位,“對不住,以后不會了?!?/br> 他輕嘆一口氣,低頭看書。 傅云英不會相信,他沒想過告發她。因為告發她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不僅沒有好處,還可能影響他日后的前途。 他吃了這么多苦,就是為了掙一個好前途,別說傅云英只是女扮男裝,哪怕她是朝廷要犯,他也貿然不會告發她,風險太大了,損人不利己。 沒什么比他的前途更重要。 剛才故意叫她英姐,只是鬧著玩嚇一嚇她罷了。 她當真了,而他發現自己連假裝恐嚇都做不出來。 ………… 傅云英謹慎地盯著蘇桐看了半晌。 她有辦法讓蘇桐徹底打消威脅她的意圖,但東西拿出來,代表兩人徹底決裂,現在還犯不著如此。 “喲,第一坐一起了?” 幾個丁堂學生勾肩搭背走進來,情不自禁往傅云英身邊湊,余光掃到蘇桐,打趣道。 蘇桐抬起頭,笑了一下。 更多學生走進課堂。甲堂和傅云英熟悉的學生相攜走過來向她賀喜,杜嘉貞這次考試排在傅云之后,他們不會和以前一樣對杜嘉貞言聽計從。 乙、丙兩堂是墻頭草,自然不會和傅云英這個風頭人物為難,也圍過來和她搭話。 至于丁堂,更不用說了,他們恨不能把傅云英頂在肩膀上出去炫耀一番。 從來沒有丁堂學生靠進前二十,這一次第一竟然是他們堂的學生! 雖然這個學生是因為楊平衷楊大少爺才倒霉搬進丁堂的,但是進了丁堂,就是他們丁堂的人,甲乙丙三堂眼紅也沒用! 人越來越多,傅云英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好在袁三和傅云啟來了,加上鐘天祿和楊平衷,兩個人高馬大,兩個身姿靈活,硬是把包圍圈給沖散了。 鐘聲響起,大家各歸各座,傅云英身邊總算安靜下來。 課堂上,吳同鶴拿出傅云英的卷子,含笑道:“傅云的文章詞鋒犀利,結構嚴謹,不論是哪一股都緊扣題旨,沒有一句多余的話,你們互相傳閱,多向他學習?!?/br> 卷子發下來,學生們一個一個傳看。有人看的時間久了點,后面的人忍不住拉他的袖子,催促他快點。 攏共只有一份卷子,哪里夠眾人傳看的? 到散學的時候,便有不少沒看夠的人直接找到傅云英,要她幫忙講解題目。 她道:“一個人也是講,兩個人也是講,不如就趁明天午間時在齋舍探討,大家都可以過來聽?!?/br> 學生們忙應下。 第二天午間傅云英從齋堂回到南屋,小院子里鬧哄哄的,學生們已經等她多時了。 楊平衷剛才和她一起在齋堂吃飯,看到院子里擠滿人,覺得好玩,搓搓手,也跟進南屋。 傅云啟、袁三早就習慣眼前的場景,熟門熟路,很快安排好眾人的位子。 開講。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這一句出自《論語》,《四書集注》中的注解是,民富,則君不至獨貧;民貧,則君不能獨富。有若深言君民一體之意,以止公之厚斂,為人上者,所宜深念也……” 她聲音清朗,一句一句慢慢道來,學生們認真聽她講解,時不時扭頭和周圍的人討論兩句。 偶爾有誰問了一兩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問題,眾人哄然大笑。 傅云英卻沒笑,每一個問題都認真回答。 氣氛融洽。 南屋外,山長姜伯春手握欄桿,搖頭失笑,“我對傅云寄予厚望,本以為她是個不愛守規矩的,應當狂放不羈、不屑科舉,沒想到她卻是對制藝了解最透徹的一個?!?/br> 吳同鶴含笑道:“能寫好八股文,日后才能金榜題名,這樣也好?!?/br> 姜伯春淡淡嗯一聲。 “山長,如果傅云三次考課都位列第一的話,您看是不是該按著規矩讓他……” 吳同鶴的話還未說完,旁邊另一位副講嗤的一聲笑了,“你就這么篤定他每次都能第一?我看未必,年紀小,容易浮躁,這一次只是剛好考的都是他擅長的內容?!?/br> “還沒考,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吳同鶴笑回道。 兩人彼此抬杠,說笑了幾句。 姜伯春收起惆悵之色,道:“傅云雖然失了厚斂,鋒芒太盛,但為人不卑不亢,對同窗赤誠以待,而且懂得怎么把復雜的東西用簡單的法子講給其他人聽,如果他果然能接連三次位列前茅,給他一個機會又如何?” 吳同鶴和另一位副講相視一笑。 第75章 踐行 快到午休時間了,學生們陸續散去。 王大郎進房打掃房間,鐘天祿從坐的地方爬起來,也幫著打下手。 傅云英微微蹙眉,攔住他,道:“天祿,回去休息,免得下午上課時瞌睡?!?/br> 鐘天祿臉上閃過一抹羞紅,“我、我……” “回去,瞌睡的話先生一定會罰你?!?/br> “那我走了,下次你有什么活兒跟我說,我幫你做?!?/br> 鐘天祿忸怩了一會兒,才走了。 “他是什么毛???” 傅云啟走過來,手里抓了一只秋白梨,啃一口,滿嘴汁水,說話含含糊糊的。 王大郎看一眼左右,見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兩位少爺在,悄聲說:“每個小官人都給少爺送禮,只有鐘少爺沒送……” 傅云英幫學生們講解問題,大家感激她無私幫助,不拘什么謝禮,筆墨紙硯,玩器,用具,吃的喝的,有什么送什么,從不空手來。 只有鐘天祿好幾次都是空著手來的,見別人尤其是楊平衷隨手一掏就是一件價值不菲的物件,他無地自容,總想幫傅云英做點事,給她掃掃地,整理屋子什么的。 傅云啟聽王大郎說完,咦了一聲,“他不是鐘家人嗎?平時穿得也挺好啊,而且這次他考得不錯,拿了幾百錢的花紅,不至于囊中羞澀啊,楊平衷那么闊氣,怎么鐘天祿這么可憐……” 依附楚王的幾大世家占著武昌府附近最肥美的田地,一個個家財萬貫,富甲一方,鐘家和楊家就是其中兩姓。 王大郎說出自己的猜測:“興許鐘少爺是庶出的,沒人理會?!?/br> 一般人家嫡出和庶出雖然身份不同,但差不多一樣教養長大,只是分家產的時候少拿點,但若是主家婆苛刻,那就不同了。 傅云啟摸摸下巴,點點頭,“有可能?!?/br> 兩人嘰嘰咕咕說八卦,傅云英沒有多聽,回房找出幾雙新鞋,讓傅云啟給袁三送去,“他討了很多次,你拿給他?!?/br> 袁三自從認了傅云英當老大以后,頻頻向她暗示自己身無分文,齋堂的飯吃不飽,夜里常常餓醒。她讓王大郎給他送去扛餓的炒米、咸麻花、rou酥餅當消夜,他歡歡喜喜收了。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他那雙草鞋扛不住了,腳趾凍得發青,不說自己吃不飽了,改說自己天天夜里被凍醒。 傅云英的鞋子尺碼小,袁三穿不下,她托人回家讓韓氏做幾雙新鞋。韓氏聽說是幫她的同窗做的,很高興,立馬放下手頭的事,很快做了三雙不一樣的。 韓氏做的鞋子不好看,但是很扎實,給袁三穿正好。 “干嘛對他那么好……你都沒給我做過鞋子……” 傅云啟接過鞋子,小聲嘀咕,一臉委屈。 傅云英掃他一眼,抬起手,對著他晃幾下,“看我的手,這是做鞋子的手嗎?” 十指纖長,經常握筆,指腹結有薄繭。 傅云啟忙搖頭,“英姐的手是寫字的手!” “娘做的,你喜歡,讓娘給你做幾雙?!?/br> 聽說鞋子不是傅云英親手做的,傅云啟立馬轉嗔為喜,嘿嘿道,“不用勞煩母親了,丫頭們做的就很好?!?/br> 韓氏做的鞋子實在……不怎么體面,平時家常穿不要緊,要他穿出去,還是算了吧,他比袁三講究。 袁三說話直來直去,誰的面子都不給,但認了傅云英當老大以后,從來不會反駁她的話,她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也不管符不符合道義。 如果他落到jian人手里,絕對會助紂為孽,既然他真心把自己當靠山,那傅云英愿意照拂他一二。 傅云啟太嬌氣了,有時候還得她擋在前頭,像袁三那樣的幫手,多多益善。 袁三拿到新鞋子,立刻換上,噔噔噔噔沖進丁堂,“老大,要揍誰,你說吧!” 傅云啟跟在后面,氣喘吁吁,扶著腰長出一口氣,嘴里小聲罵罵咧咧。 袁三斜睨他一眼,哼一聲,面帶不屑。 傅云啟唉喲了一聲,指著他的鼻子罵:“你敢看不起我?” 袁三道:“不敢不敢,我只是覺得你這人嬌滴滴的,又生得這么唇紅齒白,貌若好女,不曉得的,還以為你是小娘子呢!學那戲上唱的什么祝英臺,女扮男裝來書院讀書……” 傅云啟心口怦怦直跳,以為袁三看出什么了,但聽他語氣分明是在調侃自己而不是暗指傅云英,當下氣得咬牙切齒,一蹦三尺高:“你才是小娘子!把鞋子還我!” “鞋子是老大給我的,又不是你的,憑什么給你?難不成這鞋子是你做的?” “云哥的就是我的!我是他哥哥!” “喲,你也曉得你是哥哥啊……” …… 傅云英坐在窗前看書,聽到兩人一前一后闖進書房,接著打起嘴仗,頭也不抬,輕聲道:“大郎,送客?!?/br> 話音剛落,王大郎像只猴子一樣,不知從哪個角落里鉆了出來,轟兩人走,“別打擾我們少爺讀書?!?/br> 袁三嘖了一聲,兩指扯住傅云啟的衣領,拽他出去。 傅云啟掙扎了幾下,掙不脫,只能踉蹌著連連倒退。 總算消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