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不好哦
“好,阿瑾既不想見我,我走便是?!壁w德澤說完這句話,再度嘆了口氣。他轉過身,往門外走,待見到門口端著膳食的晴柔,又忍不住再囑咐了幾句。 不知過了多久,晴柔再度出來時,便看到這位天子倚在房門口,雙目緊閉,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都吃了?” 晴柔回過神,方連忙回道,“小姐似乎胃口不大好,只吃了一點?!倍倚〗憧粗镜难凵?.....實在是太詭異了。詭異又復雜,悲傷與慶幸在她眼底縱橫交錯,晴柔看不明白,也不知道該不該同天子稟明這點。 她還在遲疑著,卻聽到男人再度開口,道,“她吃得少時,你多勸勸?!?/br> 趙德澤頓了頓,倒是說起了另一件事,“明天便回宮了,你去收拾行李吧?!?/br> “喏?!?/br> 第二日一早,蘇瑾便被晴柔拉到了馬車上,緊接著,趙德澤也上來了。男人看了看她,像是怕惹她生厭似的,移了移位置,便與她隔了好大片空白。 一開始,蘇瑾心里一直憋著股氣,并不看趙德澤。她想到昨晚男人同她說的那番話,又想到自己在他離去時的心境以及夢里的場景,內心便有些酸澀。 她變得不像她了,不像從前的自己了。 現在的她,會因為他一時的神色變化,一時的淡漠,而驚慌成這樣。是因為沉溺在這個男人的溫柔里太久了么?蘇瑾不明白。她只是恍恍惚惚間想著,習慣,真是一件讓人害怕的事。 衣袖突然被人扯了扯,蘇瑾側轉臉,卻見晴柔只望向車簾外,而趙德澤也是正襟危坐。 蘇瑾收回視線,卻見自己腿上莫名多了塊絹布。她將絹布展開,便見里面畫了只黃毛小狗。小狗趴在草地上,耷拉著耳朵,眼睛睜得極大,眼神里似乎流露著祈求??粗秩侨藨z愛,逼真極了。 畫畫的人,將狗兒的神態揣摩得很好。蘇瑾禁不住將手覆上去,指尖從小狗的皮毛上掠過。 等等,黑色?蘇瑾將絹布扯了扯,便見一行黑色小字呈現在眼底。上面寫著:生氣不好哦,嗷嗚。 趙德澤見她嘴角終于露出了笑,心底方松,他正打算收回視線,卻被抬起頭的蘇瑾抓了個正著。男人張了張嘴,然而話還未出口,便見小姑娘再度垂下了頭。他看著小姑娘的側顏,本以為她還是不想和他說話,卻不料她朝他問了一句。 “為什么,會畫得這么像?” 聽起來無頭無腦的,但是趙德澤聽懂了蘇瑾的意思。身處深宮中的皇子,就算后來啟了蒙學了繪畫,也是沒有道理能夠將小狗的神態畫得這般生動的。 沒有同這動物密切接觸過的人,沒有細心觀察過它的人,畫得再好,也無法生動到神態。 “以前,養過這樣一條狗?!?/br> 趙德澤只回了這樣一句,便算是為她解惑了。 晴柔關上車簾,有些不太懂兩位主子的談話,不過她知趣地沒有問,只默默地當她的隱形人。 蘇瑾聽了趙德澤的回話后,卻是愣了。從她認識他起,便沒見過他身旁有過小狗。更何況她也知道,他小時候小病不斷的,昭帝又豈會同意讓他養狗? 馬車外忽的刮起了大風,雨絲透過車簾流露的縫隙進到內里。趙德澤望著小姑娘手上那塊絹布,漆黑的眉宇緊鎖著,眼里閃著明暗不定的光影。 記憶太過遙遠,往事混著淅瀝的雨聲涌向他的大腦,趙德澤垂下臉,瞳仁里閃過一絲痛苦。喉頭凝滯,苦意漫上舌尖,他闔上眼,心想:原來有些痛,即便隔了那樣遙遠的歲月,也依舊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