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古道 其一
古埯城的海岸線并不長,很快月尋一行就找到了海底古道的入口,當年的建造者憑空在地面上挖出一個深坑,沿著石階往下走,盡頭是一座高大的青銅門,門上雕刻著王室的青龍圖騰,這里其實是禁地,是第一任云澤國大帝獨孤封晚年所建,但隨著他的薨逝,五百年光陰白駒過隙,漸漸地軍隊也從這里撤離,到現在已無人把守,因為常人也無法打開這個青銅大門。 門沒有鎖,它的鎖就是這條青龍,這是玄真教的門禁術,只有向青龍浮雕注入靈力,順著特殊的流轉軌跡,運轉過青龍全身,才能打開大門,這特殊的軌跡由下術者創造,被稱為“龍息”。百年前的“龍息”密碼已無人知曉,連下術者都死去多年,自是無人能破這門禁了。 “看來我們還是想的太好了,這門禁術雖是我教術法,可是我們也不會解呀。只能從海面乘舟走了?!绷衷雌饋砘謴土送丈駪B,搶先開口。 月尋把眼神投向晝無寒,這術法雖然不能用“龍息”密碼解,但還有一種破解之法,只是能做到的人極少,而眼前這個人能否做到,以及他愿不愿意做,都將回答她內心的諸多疑問。 晝無寒掃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毫不在意地向前邁了一步,單手緩緩運力,一擊轟碎了浮雕正中心的龍首,隨即他側身輕道:“借你的劍一用?!蔽吹仍聦し磻?,就兀自抽出了她身后所背雙劍中的一把長劍,纏繞著劍的白綾在空中解開脫落,露出猩紅色的劍身。 “此劍不錯,不過有些邪性,叫做什么?” “長天?!痹聦ざ⒅扑榈母〉?,補上一句,“你真是越來越坦白了?!?/br> 在三君山,晝無寒初次見面時稱他自己是青印族人,只會勘探靈獸為生,但如今他隨手拿了月尋的劍,掌控自如,宛若自身之物,他不僅不是捕獸人,而且其御劍手法初看極為純正利落,甚至和玄真教的招式極為相似,而他所用的靈法內核又截然不同,隱隱透出一股詭譎。 這時,青銅門上破碎的龍首處,緩緩游出一條青龍靈體,籠罩著幽幽鬼火一般,待靈體化實后,陡然向晝無寒襲來,這就是“龍息”門禁的另一種破解之法,斬殺青龍門神。晝無寒面色冷漠,單手結了一個火咒,附于長天之上,身隨劍動,一躍而起,直劈龍體而去,只一剎那,長天呼嘯,將青龍穿喉而過。 他手腕用力一轉,刺入青龍體內的長劍猛地往下劃動,破開龍體,劍身所過之處,忽然燃起了耀眼的火焰,一瞬間吞沒了一龍一人纏斗的身影。很快,青龍的身體不再劇烈掙扎了,漸漸化塵飄散。 晝無寒以足點地,退回月尋與林元元身側,毫發無傷。 “龍息,畢竟不是真龍,數百年了,其能量也大不如當年下術之時了?!彼麚炱鸬厣系陌拙c,仔細地纏好長天,交還給月尋。 “的確?!痹聦ぶ坏瓚土艘宦?,心中卻波濤洶涌,晝無寒剛才所用劍術和法咒,與玄真教的招式果然極為相似,他是何時、在何處修習了玄真的術法?何人所授?不,不對,他調動靈力的方法又與玄真完全不同,幾乎是瞬間聚集龐大的靈力,仿佛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而非如教中弟子一般需要運行心法。 隨著青龍門神的消散,青銅大門緩緩開啟,門內是一片濃重的黑暗,深不見底。晝無寒隨手一勾,召來一盞游火,火苗像水蛇一般游竄過門內甬道的墻壁,點燃了一盞盞長明燈,照映出一條極深的石砌甬道,這就是海底古道。 三人將要走入古道時,元元拉了拉月尋的衣袖,杏仁般的大眼睛撲閃了幾下,月尋明白她的意思,晝無寒太強了,超出了她們之前的判斷。即使是數百年前的青龍門神,能量消退,但要做到一擊必殺,世上恐怕沒幾個人可以。 “沒事?!痹聦び醚凵袷疽?,跟著前方開路的晝無寒走入黑暗。 元元一歪頭,也只能跟上,忽然身后竄過一個黑影,嚇了她一跳。 “??!什么東西?!”她驚呼一聲。 “喵嗚~”一聲慵懶的貓叫響起,竟是晝無寒的黑貓。元元幾乎要忘記這只貓的存在了,它貌似是晝無寒的寵物,卻像只野貓,愛來就來,不愛來就消失不見,一路上跟他們一段就離開,過了幾天又突然出現?,F在,它又跑來了。 “你這大貓,怎么?知道我們要去浮洲了,這次不跟上,你就徹底跑丟了是吧?”元元想抓住它,卻撲了個趔趄。一回頭,那貓竟趁她彎腰的瞬間,竄進了她身后的竹筐。 “啾啾!啾!——”筐內響起元元那只“走地雞”的尖銳叫聲,肥啾原本窩在筐內睡覺,陡然被一只黑貓吵醒,正要撲閃著翅膀發怒,那黑貓卻搶先一爪,把肥啾的腦袋扇得撞到了筐壁上。 沒想到肥啾挨了一爪,竟委屈地掉了幾滴淚,立馬安分了,躲到了竹筐角落里。黑貓扭動了一下,霸占了大部分空間,也心滿意足地睡成一團。 元元無奈,只好繼續背起竹筐,“唉,一只兩只,都這么懶!” 在林元元與一鳥一貓瞎鬧的時候,月尋靠近了前方的晝無寒。 “你倒是完全不遮掩了,晝無寒。這是你真正的名字嗎?” “是。月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無論你多么疑慮,你都會跟著我走的。所以現在不用問了,很快你就知道了?!睍儫o寒的臉被昏暗的火光映照著,對著她笑了一笑,這笑容宛若一朵幽暗海底開出的花,浮現在一個男人臉上,顯得有些邪氣。 “要從這條海底古道走,是你的主意吧,你早就知道這里有你們玄真教的門禁術。既然你要試探我,我就順你的心意?!?/br> 月尋眉骨微抬,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