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第95章 神鴉亂舞 現在是年初又未出十五,按理應是京中文武百官難得的清閑日子??捎放_那么大動靜, 除非眼瞎耳聾, 否則朝上就沒有幾個不知道的。再一細探, 得, 又是蘇州那攤爛事。 這個年余眼瞅著是過不好了,朝上不管是牽扯到蘇州稅案中的誠王黨還是諸多觀望的皇子龍孫,此時都動了起來,整個京城立時陷入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乾清宮里,劉諳正指使著小太監把剛才摔碎的茶盞悄沒聲的拾走,而后自己親自裝了一個手爐,貼手試了試溫度, 確定了是主子最中意的溫度后才小心謹慎的送到了龍案上。 “嘭”又摔了一個, 這套青田玉盞是陛下最順手的, 閑來無事還常拿出來把玩,今兒居然一天毀了倆,等消氣以后非心疼不可,哪個小崽子這么沒眼力見, 怎么專挑今兒這個空擋把這套擺出來了, 等他回司禮監后得好好跟那幫小混賬嘮嘮嗑,見天的胡混,一點當差的本事都沒學著。 劉諳雖不是從小就跟著這位陛下,可能坐上乾清宮大總管位置的豈是常人,他大半生的功夫都用來琢磨這位陛下的好惡,雖不敢說了如指掌, 但要說察其言觀其色,那整個宮里他劉諳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頭上這位自己都不行。 別瞧這會子似是龍顏大怒,但其實劉諳知道,差得遠著呢,天子一怒,那可不止伏尸千里,當初靳家和漠北軍團……,呸呸呸,圣駕前怎能想起這家人,晦氣! 其實劉諳心里清楚的很,圣上如今更多的是惱不是氣,蘇州當初的事畢竟不光彩,要是一下子揭開,那圣上的臉面不就沒地放了嗎,要不然就誠王殿下這幾年在蘇州鼓搗的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陛下早就下辣手清理了。 而且,現在劉諳還不能上去勸,他們頭上這位陛下啊,好面子的很,這種丟人的事一提準炸。 剛要揮手讓身旁的小太監把地上的碎片清走,結果劉諳就看見乾清宮殿門外,他干兒子趙喜一臉倉皇的在朝著他打啞謎,手指比劃的那么快,怎么看的過來。劉諳抬眼小心望了御座上的人一眼,沒得到什么回應,就稍放下了些心,快速抄邊往殿門外踱了過去。 “你個小崽子有什么要緊的事非要在咱家伺候圣駕的時候說?要是今兒說不出所以然來,咱家非敲掉你的腦袋不可,快說!” 趙喜此時也顧不得頭上疼不疼,他先咽了口唾沫,深呼了好幾口氣才捋順了自己的舌頭,“干爹,大事不好,神鴉亂舞了!” “神……,你說什么!”神鴉亂舞,這是宮里文雅的說法,大白話就是,青隼進宮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傳下來的,宮里每一朝每一代必育神鴉,說是神鴉,其實品種和普通的烏鴉沒什么不同,只是這些烏鴉打小就由宮里特意豢養,身上沒有野性,毛色也油光水滑的,逮兩只出去很能忽悠人。 這些鴉一般盤旋在京都南三司,靠近宮門的地方,寓天護其權之意。碰不上朝代更迭,百八十年都不會被驚動,但也有特殊情況發生,比如像這次的青隼入宮。 隼,這個東西吧,疾速而兇猛,就是宮中最有本事的馴獸師也不敢說去全了野性,而神鴉又在宮中嬌逸慣了,個個養的比御膳房的雞鴨還要肥美,所以兩者相撞,結果不言而遇。那些神鴉每回都會被攆得四處亂躥,滿天黑羽,次數一多,宮里讀過書的太監就給起了這么個文雅的名——神鴉亂舞! “是何處?奏報呢?” “是蘇州谷一用義兄,奏報兒揣著呢,只是隨同奏報一同傳來的,還,還有兩本賬簿和一封血書?!?/br> 劉諳剛要接過奏報,聽到這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谷一用那孩子是他一手帶大的,當初也是為了他在圣上面前掙臉才自告奮勇去了蘇州,這些年宮里能緩過氣來,他在蘇州籌的銀子居功至偉,朝堂上下哪個不知道他是自己看重的干兒子,居然把人逼到了這份上,還是說,谷一用在蘇州闖下了什么大禍? “劉諳,你們在外面老半天,嘀咕什么呢?” “陛下啊——”劉諳對谷一用這個義子還是有感情的,所以不管谷一用是不是在蘇州惹了事,他都打算在圣駕前給預備一下,待會感情牌也好往外打。 “有事說事,別吵吵,不知道朕正煩著呢嗎?!?/br> “陛下,蘇州青隼進宮了!” 什么!蘇州地方叛亂了!乾封帝的臉色一下肅穆了起來,他上次祭天不過是三年前的事,剛說好的海清河晏,結果那么短的時間內就被打了臉,關鍵還是蘇州那樣富庶的地方,想找個借口都難。 “誰?”這個字念的咬牙切齒,其中蘊含的威勢壓得地上的劉諳都抬不起頭,只能膝行過去,低頭呈上了血書和賬簿。 乾封帝翻開血書的第一面,就看見了杜聞和梁新百的大名,當即瞳孔就是一縮,這梁新百不重要,關鍵是杜聞,他為什么會牽扯到蘇州叛亂里面去,杜聞代表著杜家,某些方面也代表著誠王,所以,這蘇州叛亂,背后的主導到底是誰? 收回稍放開的思緒,乾封帝開始從頭通讀這份谷一用呈上來的血書。片刻之后,他輕輕的將血書放在一旁,又去翻看底下那兩本賬簿,這是蘇州連續六年的稅銀,前后三年各一本。乾封帝不是戶部專職官員,對整個賬簿不是很看得懂,但對于最后一頁兩本賬簿上相差懸殊的數額,想來傻子都不會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呼,呼,呼……” “陛下?” “孽子!”“嘭……”龍案上的東西被一掃而空,乾清宮里滿殿狼藉,這次卻沒有人去收拾了,殿中所有伺候的奴婢通通匍匐在了地上,只當自己沒聽見剛才那兩個字。 乾封帝如何能不氣,六百萬兩,誠王連通他手下那幫膽大包天的混賬居然在蘇州貪墨了六百萬兩,谷一用說蘇南官場從中抽走了四成,那剩下的三百多萬兩到哪去了,會不會像拿來養蘇州地方駐軍那樣拿來養京城幾大軍營的兵將了?誠王這個孽畜他是想造反不成。不對,他已經造反了,暗地行刺一州主官不成居然敢放火燒衙,最可氣的是他居然連織造局也不放在眼里,明目張膽的調地方駐軍圍城,要不是陸冉還頂用,那谷一用和趙秉寧恐怕早就死了,到時候蘇南那個黑鍋宮里不背也得背,這不是讓自己被全天下恥笑嗎,這個,這個該死的孽障! “宣誠王入宮!” “是……” 劉諳給趙喜遞了個眼色,示意他親自去傳旨,別讓其他人給誠王透了口風。他剛才就站在陛下身后,血書上的內容看得一清二楚。誠王他娘的欺人太甚!劉諳自認司禮監從沒有什么地方對不住這位殿下,就是后宮里淑妃娘娘天天折騰自己也在圣前給遮掩著,為的不就是賣個好嗎,可那位倒好,下手的時候可一點沒留情,不僅要動谷一用,竟然還想把蘇南的屎盆子都扣在咱織造局的頭上,哼,既然你不仁那也不能怪咱家不義,咱們往后走著瞧! 傳誠王入宮的旨意還沒出宮城,太子倒是先到了乾清宮外,施禮求見。 殿中的乾封帝聽見劉諳的通報,眉頭先是一舒,隨后又馬上狠狠擰起。太子怎么這么快就來了,他這次來是想干什么,落井下石?隨即他又對自己搖了搖頭,太子這些年對誠王愈發禮讓,見面也從不以儲君自居,一口一個大哥喚著,應當不至于。 “兒子見過父皇,父皇圣安?!?/br> “免禮吧,這大冷的天,你這孩子怎么突然過來了,也沒披件大氅,東宮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鼻浦右簧沓7?,臉都通紅的,乾封帝心里稍微安定了些,這身行頭看著就不像來打小報告的,他就說太子這幾年越發懂事,怎會讓自己為難。 太子聽到這話,臉上神色倒是有些奇怪,二十誰的人了竟還能看出些靦腆羞澀來,倒是愈發讓乾封帝好奇了。 “不怪榮寶他們,是兒子自己突然想過來見您一面,出門有些急就把衣裳這回事給忘了?!?/br> “哦,皇兒有何要事如此急著見朕?” “沒什么要緊的事,就是,您也知道成婚多年太子妃才懷上這一胎,兒子以前又不懂事,冷落她良久,現下每日看見她懷孕的辛苦,常常覺得自己的不該,再想想您當初教導兒子的良苦用心卻不被兒所解,每每,羞愧難安?!边@番話雖句句邏輯不通,但太子說的相當誠摯,配上那自責的小眼神,不安的小動作,一下子就暖了乾封帝被糟心老大捅傷的心肝兒。 走下御座,拍拍太子的手背,摸著有些涼又趕緊讓劉諳遞過來個手爐,拉著人坐到榻上后才笑著說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現在做得就很好,將來等太子妃誕下嫡子,要好好管教,朕也替你看著,保管出不了差錯?!?/br> 哎呦唉,劉諳聽了這話手上的拂塵差點都沒拿住,東宮嫡子原就是正統,要是再接到宮里教養,那就是鐵板釘釘的皇太孫啊,這東宮看來是穩如磐石了,嗯,看來以后見著太子,自己得再矮三分。 太子好似沒聽出來這層意思,臉上還是略有些靦腆的神色,濡慕的望著乾封帝,笑得特別真誠,“父皇圣耀古今,隨手指點一二估計都夠他一輩子參謀了,兒這個當父親的恐怕還得慢慢學?!?/br> “哈哈哈……,朕的孫子可還有幾個月就出來了,我兒可得快點學?!鼻獾圻@會兒是真的高興,連“我兒”這樣的民間用語都說了出來。乾清宮里的氣氛看得就是這位的心情,他老人家一高興,整個乾清宮立馬就陽光普照,內外的宮人們笑得比花還燦爛。 不過很快這氣氛就被一聲不合時宜的通傳給破壞了。 “陛下,誠王殿外求見?!?/br> 聽聞長兄來了,太子立刻站了起來,看那打算是要迎出去。乾封帝心里不知為什么堵了一下,太子雖是半君,那也是君啊,誠王就是再尊貴的親王那也是臣,臣怎么能讓君去迎呢,不分尊卑的東西! “讓他在殿外跪著吧,朕現在不想見他?!?/br> “父皇……” 瞧著太子不解和望向殿外擔憂的眼神,乾封帝嘆了口氣,這孩子就是太心軟,總把人往好處想,誠王那個混賬要是能有他半分懂事,自己也不至于cao這份心。 第96章 諸王登場 大年初,冬寒未離, 京城又臨近北疆, 氣候干燥冷冽, 這種情況下, 指望乾清宮殿外的地板跪上去有多舒服那都是胡扯。尚不出半個時辰,誠王的一雙小腿便都麻了,兩膝更是一陣陣刺骨的疼。 要擱在以前,不管乾封帝是什么態度,劉諳都會給誠王預備一張墊子,怎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的折辱一位親王,但今天嘛, 一來他對蘇州的事還沒有消火, 二來, 也是側面向太子賣個好,門外那位殿下以前可沒少依仗自己長子的身份膈應東宮,他就不信太子心里一點想法都沒有。 “父皇,外面天寒地凍, 皇兄已經跪了那么長時間了, 身體怎么受的住,要不,您先讓他進來吧?!碧由裆珣n慮,雖是朝乾封帝說的話,但眼神一直往外瞟,瞧那步子都快邁到殿外去了。 雖然覺得東宮有些過度仁軟, 但自己目前最看重的兒子能有如此的兄弟情誼,乾封帝心里還是暖暖的,不過轉臉再一想誠王在蘇州那番作為,心里無端又是一陣火起。 “讓他多跪一會兒,清醒清醒腦子也是好的?!?/br> 太子似是還想說說情,但又顧忌著座上乾封帝的臉色有些不太敢說出口。 誠王是腿疼又不是耳聾,乾封帝故意那么大聲音他怎么可能聽不見,當即暗暗苦笑,連解釋都不能就先俯下身子請罪。 “兒無能,識人不明,特來向父皇認罪!” “父皇……”誠王這一頭磕得極響,似是用盡了氣力。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蘇州的案子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永安侯府懷字輩的幾個老東西油潑不進水潑不侵,是打定主意要和他死磕下去。 原本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要有織造局在前面頂著,他狠狠心舍了蘇南的布局,朝上的人應該就不會再追查下去,畢竟這里面關乎著乾清宮的顏面呢??删驮谒麆倓傔M宮的途中,底下人就把神鴉亂舞、蘇州叛亂的消息傳了來,這可是謀逆大案,別說父皇本人就是朝堂上下都不會對這件事輕拿輕放,到時候只要一查,呵,他在蘇州抽向京郊大營的一百多萬兩銀子是鐵定瞞不住的,而且這種丑聞一旦見光,他這位滿口仁德的父皇恐怕會最先賜他一壺鳩酒。 現在誠王只能祈求乾封帝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只要乾封帝愿意指派他門下的人去主審蘇州謀逆案,那蘇州那個爛攤子就不愁收拾,哪怕要他把派去蘇南的人全部舍掉也可以,只要不讓蘇南的賬目見光,他將來總有機會扳回這一局。 到底是前頭寵了不少年的長子,誠王又是那樣凄涼的磕著頭喊著人,乾封帝的神色不由自主的就開始松動。他下意識的摩挲著手上的暖玉茶盞,心思漸漸煩躁起來。 “父皇,不管皇兄犯了什么錯,他如今這般……,肯定是已經悔悟了,您就原諒他吧?!?/br> “你真不知道這個混賬東西做了什么?” 太子臉色稍紅,有些支支吾吾,但聽著殿外的聲音,又好似鼓起了勇氣,他自然的靠近乾封帝,小聲的回著話,“兒也知道皇兄幾年前在蘇州做的確實是不大恰當,但他一番心思也是為父皇解憂,兒當時無能讓皇兄一人擔了這個污名,現下朝中大臣卻抓著這件往事不放,對皇兄著實不大公平?!?/br> 看來東宮確實不知道誠王在蘇州的手腳,乾封帝暗暗舒了一口氣,面上卻擺出嚴肅的神情來,“哼,對他不公平,那對蘇南的百姓就公平了?朕打小是怎么教導你們的,身為皇子,理當以天下蒼生為重,你們就是這樣的重法兒?” 這話太重,太子都沒法接,立馬跪了下來認錯,“是兒臣說錯話了,貪墨之風原就該嚴打,只是,蘇南的官員九成九都是這幾年吏部新派去的,要是都查處了,那空出來的這些缺怎么辦,總不能讓朝廷的衙門空著啊,要不還是酌情處理,重懲首惡好了,也算是保全一些皇兄的顏面?!?/br> 這番話有理有據,聽起來是實打實的為誠王著想,可那句九成九新派去的聽起來怎么就那么別扭呢。 乾封帝眼角往御案上一瞟,上面還收著剛才那封血書。誠王門下那群人都敢明目張膽的調動地方駐軍,而朝廷各地方所司衙門卻無一封奏折上報這件事,這是不是說明誠王黨已經徹底掌控蘇州和其周邊地界,而且谷一用還在血書里提及蘇州地方軍團超員之事,那會不會是誠王在蘇州秘密訓練的軍隊? 這么一想,乾封帝身上立刻就冷了,望向殿門的目光也變得深思起來。 太子還是恭敬的跪在地上,低著頭,誰也沒看見他勾起的嘴角。他這位父皇啊,最忌諱的就是結黨和軍權,老大這次一連觸了兩個雷,不推他一把都對不起自己這些年受的罪。 乾封帝因太子這番話開始思索誠王的權利觸角是不是伸得太長了,明明這些年他已經一再打壓這位長子,為何他身后還能有如此力量,想得太深遠,連跪在地上的太子都差點忘了,剛要叫人起來,就聽見劉諳在一旁小聲通傳,“陛下,魏王和康王兩位殿下到了?!?/br> “嗯?他們來做什么?”乾封帝雖心里清楚這兩個小兒子估計沒抱什么好心思,但有太子一番誠心在前,他覺得還是可以期望一下的。 乾清宮外,誠王已經跪得非常狼狽了,他發髻雖還沒有凌亂,但額上紅通通一片,再加上那蒼白的臉色,真是和他平常擺出的皇長子譜差了十萬八千里。 魏王在康王面前居長,便沖在了頭里,他也沒急著讓人給門里的父皇通報,反而一個躍身跑到了誠王身邊。人還沒停穩,那極富夸張諷刺意味的聲音就響起了。 “哎呀,皇長兄,你這是怎么了?難不成犯癔癥啦?” 要說誠王在諸皇子里最厭惡誰,除了太子就數得上這位魏王了。為什么呢,因為魏王之母德妃當年就是硬生生踩著誠王之母宋氏上的位。這位五皇子未出生之時其母只是宮中一位不打眼的昭容,托庇于當時還是貴妃的宋氏才得以安全生產,五皇子年幼之時也一直是跟在誠王身邊跑前跑后,一口一個大哥,儼然將來就是一個中堅的誠王黨。 但自從上次祭天后,乾封帝便開始有意分化這兄弟倆,不僅一再抬高五皇子生母的位份,還為其指了一門尤為煊赫的婚事,鎮國公世子嫡長女,這可是京中最頂級的武勛,就鎮國公手中掌著的兵馬來說,這應該是皇家子媳中身份最高的一位了。 而五皇子也很上道,沒過多少時間就和誠王鬧翻了。誠王四九城里威風多年,被自己身邊的小弟打了臉豈能無動于衷,很快就做出了反擊,不僅在前朝狠狠的打壓了五皇子的母家,在后宮里也是步步緊逼五皇子的生母溫氏,一度差點把人設計到冷宮里去。 能在皇宮里混出頭的哪有簡單的,五皇子母子倆熬了這么多年也不是白給的,而且五皇子早就不是以前沒有依仗只能卑躬屈膝的小可憐了,身后頂著鎮國公府這么強有力的岳家,五皇子直接就和誠王撕擼開了。有著乾封帝的偏幫,五皇子很快就踩著誠王在朝堂上立了足,甚至未到弱冠之年就加封親王銜,還是以最廣闊的公國魏地署的名,可見圣眷之隆。 要是平常老五敢這么冷嘲熱諷,誠王早就拿出長兄的架勢收拾他了,但今天不行,他攥住了掌心,生生憋住怒氣,扯出一個極難看的笑容,“五弟還是那么愛說笑?!?/br> “哦,不是癔癥,那皇長兄你這副模樣是要唱大戲嗎?”魏王才不在意誠王的冷淡,他今兒來就是來找茬,故意羞辱誠王的,反正父皇要的就是他和老大勢如水火,那又何必再惺惺作態。 “噗嗤,五哥,你留點口德吧,蘇州那件事皇長兄又不是故意鬧那么大的,你這樣說話父皇會生氣的?!?/br> 魏王聽到這話,眼里就是暗芒一閃,老六這小王八蛋人小鬼大,今兒來恐怕也沒打什么好主意,自己還是收斂一點,免得又被這個笑面虎算計了去。 “哈哈,六皇弟誤會了不是,本王剛才只是和皇長兄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嘛。來,皇長兄,皇弟扶你起來啊?!?/br> 都已經跪了這么老半天,現在起來不就前功盡棄了嗎,誠王想揮手擺脫來人的攙扶,可手臂卻被人死死鉗住了。 “不勞煩五皇弟了,本王待罪之身,無父皇圣意不敢起身!” “皇長兄此言差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父皇對我們最是慈愛,怎舍得你如此自苦。來,五皇兄,我們一同攙皇長兄起來?!?/br> “不用了,本王說了不用!” “唉,自家兄弟客氣什么,快,六皇弟趕緊搭把手?!?/br> 誠王身上的力氣早就被殿外的寒風給吹沒了,怎么抵得住兩位年輕力壯皇子的全力拉扯,沒兩個回合,誠王就被身旁兩人強硬的拽了起來。魏王剛要讓小太監進去通傳,結果就聽見乾封帝一聲壓低的怒吼。 “都給朕滾進來,胡鬧這么長時間不嫌丟人嗎!” 門外幾個皇子身子一抖,都警醒過來,光顧著斗嘴了差點忘了父皇還在里面等著呢。雖然乾封帝的聲音聽起來不大愉快,但魏王和康王卻不怎么擔心,他們這次來一方面是聽說東宮一早進了乾清宮,怕那位在圣駕前胡嚼舌根才特意趕過來的。另一方面就是想爭取蘇州大案的主審官位子,最起碼也要撈個副職,這可關乎到事后蘇南勢力的劃分,千萬不能讓太子一人獨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