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她一臉真誠的看向陸迢曄,用力攥緊小手?!巴鯛斕烊酥?,我自知配不上王爺,才出此下策?!?/br> 千萬不能讓這個人知道,自己已經知曉他弒帝奪位的大計,不然自己又要被抹脖子了! 想到這里,蘇錦蘿抖的愈發厲害。 “哦?”陸迢曄輕笑,輕捻住蘇錦蘿的耳垂按壓,撥弄著那顆白珍珠耳珰?!翱墒?,本王瞧著,二姑娘似是極怕本王???” “這,這是緊張?!碧K錦蘿偏頭,纖細的身子幾乎縮成一團?!斑@,見到心悅之人,自然是會十分緊張的?!?/br> 緊張到尿急,這普天之下大概也就獨此她一家了。 陸迢曄低笑,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先前在新平郡,李家上山燒香,二姑娘可去了?”男人慢條斯理的開口。 蘇錦蘿心里一咯噔,渾身冒出一層冷汗。她四下閃躲,慌忙擺手,“沒去,沒去,是母,是李夫人一個人去的?!?/br> 李夫人不會做出像蘇錦蘿這般在香山上就地小解的事,所以蘇錦蘿才放心讓李夫人一個人去的。 “本王就是隨意問問,二姑娘緊張什么?”陸迢曄眸色,晦暗不明,尤其是在這等陰寒天氣中,周身清冷氣質更甚。 是啊,上輩子已經過去了,她現在是蘇錦蘿,不是橫尸香山頭的李枝菱。她緊張什么……好想小解。 小姑娘似是嚇壞了,陸迢曄壓下心中疑慮,不再試探。一個堪堪及笄的小姑娘,還能比定都城內這群老狐貍厲害?不過這反應,著實讓人懷疑啊。 頭一次見他,聽到他的聲音,就跟瞧見上輩子殺自個兒的劊子手似得…… 不得不說,靜南王意外真相了。蘇錦蘿瞧他,可不就是跟劊子手一般嘛。 “那男人,是四皇子?!标懱鰰咸?,指向那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四皇子?!八幕首右鈭D刺殺陛下,被下密令追殺?!?/br> 貼著蘇錦蘿的耳畔,陸迢曄眸中笑意愈發明顯,“你說,若是陛下知道,二姑娘私幫逃犯,不說二姑娘自個兒,便是理國公府,該是個什么下場?” 蘇錦蘿身子一抖。 四皇子?這皇家真亂,親弟弟瞄著帝位,兒子還要刺殺老子。刺殺失敗逃出來,還偏偏被她救了! 她這是走的什么霉運啊。 “我,我真不知道……” “定都城,人人皆知,四皇子有重瞳,乃圣人之相?!彪x得近了,陸迢曄說話間,細薄唇瓣能觸到那白細耳垂。 繁雪簌簌而落,鋪天蓋地而來,身形挺拔的男子立于雪中,狐白裘色,青絲如瀑。他身穿月白色云錦緞袍,揚起的大袖撐在粉墻上,虛虛的將懷中的小姑娘遮掩住,不露一絲痕跡。 蘇錦蘿側眸,對上陸迢曄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那,那你會幫我嗎?” “本王與二姑娘,并不熟識?!?/br> “你,你若是幫我,我就給你一樣,你極想要的東西?!?/br> 蘇錦蘿知道,這人跟自個兒廢話這么久,定是有所圖。不然剛才也不會救她。 陸迢曄眸色一頓,然后突兀笑了起來,“我都不知我要什么,蘿蘿竟知道?” 蘇錦蘿一閉眼,聲音顫巍巍的勾著綿密尾音?!澳阆胍矣H你?!?/br> 氣氛有一瞬凝滯,蘇錦蘿睜開眼,就見面前的陸迢曄露出一副古怪表情,似在忍笑。 “那時候在書房,你不是,就想要的嘛?!?/br> 蘇錦蘿本來都豁出去了,可是一對上這個人,那股子氣立時就憋了回去。而且,她越來越想小解了…… 陸迢曄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珠玉落盤般的砸進蘇錦蘿耳中,讓她更有感覺了。 “二姑娘真是……奇人也?!?/br> 陸迢曄良久,才吐出這么一句話來。 聽出嘲諷之意,蘇錦蘿抿唇,羞得面色漲紅。她一個兩輩子都沒嫁出去過的黃花大閨女,能說出那句話已經是極限。 “可你上次在書房,你不是,不是……”蘇錦蘿急的跺腳,卻不敢大動作。 “上次是本王醉了。醉酒的人說話,能當真嗎?”陸迢曄低頭,小姑娘瓷白面頰上飛出兩朵紅暈,染著桃色,氤氳嬌媚。 “所以,你不要……那你想要什么?”絞著一雙手,蘇錦蘿突然蹲下身子,可憐兮兮的仰頭。 絨白雪帽落下,蹲在陸迢曄腳邊的蘇錦蘿小小一只,就跟陸迢曄藏在寬袖中的那只雪兔一般,只知睜著一雙黑烏烏的大眼睛求食。 陸迢曄手撫下顎,風清玉露般的垂眸沉思。 “我要你,親我一下?!?/br> “你剛才不是說……” “噓?!标懱鰰仙焓?,點住蘇錦蘿的唇,微涼指尖沁著涼意,有細白落雪粘在上頭,順著指尖落到蘇錦蘿的唇上,清凌凌的帶著冷梅香。 “是親嘴?!?/br> 第15章 情勢比人強,蘇錦蘿作為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在惡勢力面前低下了頭。 反正這人又沒說什么時候親,她只要好好躲著,這人還能把她從被褥里頭揪出來? “姑娘,沒找著香香?!庇裰閮耗ㄖ蹨I珠子,嗚嗚咽咽的跟在蘇錦蘿身后轉悠。 蘇錦蘿不知道那靜南王將四皇子怎么樣了,反正她現在急著小解,這可是頭一等的人生大事,連香香都得往后排。 “哎哎哎,姑娘……”突然,玉珠兒急喚。 “怎么了?”蘇錦蘿急的不行。 “姑娘,香香在您的雪帽里?!?/br> “???” 玉珠兒小心翼翼的從蘇錦蘿的雪帽里抱出香香。 香香睡得香甜,出了溫暖的雪帽還有些不適應的蹬起小短腿,立刻就被玉珠兒給攬進懷里,這才舒舒服服窩好繼續睡。 蘇錦蘿一臉呆滯的站在原處,伸手抖落抖落自己空蕩蕩的雪帽。怪不得她就覺得自己這脖子勒的緊,有些喘不過氣。 不過香香是什么時候鉆進她雪帽里的? “姑娘,香香那么小,怎么可能蹦到您的雪帽里。您路上碰著人了?” 解決完人生大事的蘇錦蘿撐著下顎坐在繡墩上,細想后道:“唔……碰著了?!?/br> 所以是陸迢曄將香香放到她雪帽里的? “蘿蘿?!焙駳直幌崎_,蘇清瑜大步進來,將手里的食盒放到繡桌上。 “大哥,你怎么來了?”蘇錦蘿欣喜的掀開食盒,只見里頭擺置著各式各樣的糕點甜羹,噴香撲鼻。 蘇錦蘿一手舉著一塊糕點,吃的滿嘴都是糕點屑。 “這幾日,定都城內不安穩,待過了你生辰,年后再出去?!碧K清瑜替蘇錦蘿擦了擦嘴角。 “不安穩?什么事呀?”蘇錦蘿歪頭。 “皇家的事,莫要多問?!?/br> 現下定都城內一灘渾水,蘇清瑜有些焦心。他無實權,該如何保護蘿蘿呢? 今日蘇容瑜與方淼會面,方淼乃翰林學士,蘇容瑜就職翰林院,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里,蘇容瑜已是方淼的人。 宮里頭的方貴妃,是四皇子生母,亦是文國公府的嫡大姑娘。四皇子出事,方貴妃被貶至冷宮,方家大亂,就連方淼這個人人巴結的“內相”,陛下眼前的紅人,都要夾緊尾巴做人。 如今蘇容瑜跟方淼交往過密,對理國公府來說可不是一個好兆頭。不過也不失為一步險棋,畢竟富貴險中求,方淼這樣的人,復起是遲早的事。 “哦?!蔽床煊X到蘇清瑜的心緒,蘇錦蘿點頭,乖乖吃糕點。 …… 臘月廿八,是蘇錦蘿的生辰,亦是蘇寶懷的生辰。 理國公府發了請帖,前來參加的人絡繹不絕。他們大都是被蘇錦蘿吸引來的,畢竟她跟定都城內聲譽第一的靜南王綁在一處,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玉珠兒,我知道了?!碧K錦蘿坐在梳妝臺前,猛地一把將梳篦拍在臺上?!澳莻€偽君子就是為了讓別人來折騰死我,才做出對我千好萬好的模樣,這樣他就能借刀殺人?!?/br> 真是好毒??! 經過方婉巧的明槍,蘇寶懷與蘇珍懷的暗箭,蘇錦蘿總算明白了這個理兒。她覺得,她已經成為整個定都城女人的公敵了。 “姑娘,昨日里大公子又給您念什么案子了?”玉珠兒給蘇錦蘿梳了一個圓髻,露出光潔額頭,一雙水霧大眼黑白分明的嵌在瓷白面龐上,畫了柳葉眉,上了胭脂,點了唇脂,嬌嫩嫩的就似新春初綻的花骨朵兒。 “你們呀,都被他虛偽的面具給騙了?!碧K錦蘿噘嘴,玉珠兒忙道:“姑娘別動,你瞧,這口脂都花了?!?/br> 玉珠兒又替蘇錦蘿補上檀香色口脂,未遮唇的本色,卻勾出了細膩唇形,更顯豐潤水滑,粉嘟嘟的像初開的櫻花瓣。 “姑娘,奴婢聽說,這次生辰禮上,老太太有意替大姑娘挑選夫婿?!庇裰閮簤褐曇舻?。 “……你從哪聽來的?”怪不得請了這么多青年才俊。 “奴婢聽伺候老太太的大丫鬟易桃說的。大姑娘過了年就十八了,可不小了。雖說大公子與二公子都還未成親,但大姑娘可拖不得,總得先把親事給訂下來?!?/br> 十八,確實不小了。要不是蘇珍懷才名在外,差的瞧不上,高的配不上,也不至于拖這么久。 “奴婢還聽說,老太太屬意文國公府的大公子,方淼?!?/br> 提到方淼,蘇錦蘿便想起了前幾日聽到的八卦?!胺郊椰F今沒了方貴妃,四皇子,咳,不知所蹤,方淼又被陛下厭棄,老太太怎么會瞧上他的?” “正是因為這樣,咱們大姑娘才不算高嫁。而且奴婢聽說,四皇子的事好像有隱情,說不準要翻案呢?!?/br> “……你一個小丫鬟,哪里聽來的這些私密?” “姑娘可別小瞧了奴婢,世上無不透風的墻?!庇裰閮旱靡獾膿P高下顎。 “可是大姐不是對靜南王有意嗎?”托腮從妝奩匣子里取出一支珍珠白玉簪,蘇錦蘿插進圓髻里。 玉珠兒將那支珍珠白玉簪取下?!肮媚?,今日您生辰,戴這支?!敝匦绿嫣K錦蘿戴上一支鑲金寶石桃蝠簪。 黑發紅簪,白膚檀唇,瓷白中透著一抹小巧嬌俏。 “靜南王雖是個閑散王爺,但好歹是當今陛下的胞弟,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咱們大姑娘的身份,是配不上的。就是姑娘您……也得掂量掂量?!?/br> 最后一句話,玉珠兒說的不甚清楚,卻是大大的實話。 配不上好啊,就是要配不上。她要是嫁給了那偽君子,怕是都見不著新婚第二日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