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方長這個人的羞恥心估計是初中才長出來的。反正小學的時候他是沒這個東西。 本來以為鐵定又是一頓揍,結果把老爹給逗笑了。這讓上小學的方長無比自豪,覺得是自己的光輝事跡,到處宣揚。范文軒聽了這個故事后,內心暗罵了無數次蠢貨。 可就這么一個蠢貨,竟然磕磕絆絆考上了高中,還和他一樣在重點。 覺得人生被羞辱了的范文軒安慰自己,方長一定考不上大學。 結果方長從高一開始練田徑,成了國家二級運動員,憑特長考進了省內一個比較好的學校。而他,高考失利,只能去一個三本混日子。 這種看似不可思議的扭轉,大概就是從大學開始的。 憑什么一個人從小不學習,混吃等死,卻能比我考上一個更好的大學? 憑什么我付出了這么多,卻最后還不如一個蠢貨? 比考上三本更讓范文軒感覺到恥辱的,就是他的大學竟然沒有方長的好。一直在鄙視鏈底端的渣滓竟然超越過他,高高在上。高考結束那年,范文軒好幾次偷偷在家里想不開割腕。最后是他mama哭著跪在地上求他,他才放棄自殺的念頭。但是從那以后,他就恨上方長了。他絕對不允許方長再比他好。 而教師招工,最后要的竟然是方長而不是他。mama在家里講了好多次,‘方長看起來笨笨地,就讓給他吧?!段能幉琶銥槠潆y地點頭同意,自己另外去找別的工作。這是他不要了,讓給他方長的,并不是他又一次在競爭中輸給了方長。 也幸好是他讓了。 現在他是企業高管,高薪,根本瞧不起一個合同制的教師,更何況聽說,方長被那個學校辭退了。 而他呢?不止工作好,女朋友也漂亮溫柔體貼。每當這個時候,他就覺得,他的人生又贏了。 方長從懂點事就不太愛跟這個表哥玩,小時候是因為這個表哥毛病賊多,嫌完這個嫌那個,除了他自己,全天下孩子在他眼里差不多都是辣雞。長大以后不喜歡,是因為大學以后這表哥陰陽怪氣地,哪怕方長大學成熟了,也不太愿意搭理這個人。 可兩個人這么兩看相厭的情況下,方長卻一個勁盯著馮從萌看。 方長直愣愣盯著馮從萌看,馮從萌又怎么能察覺不出來?馮從萌迎著方長的視線,對著方長笑了一下。 馮從萌笑的時候,正好就是劉小寒下腳的時候。方長是盯著馮從萌腦袋頂上的黑塊看,但是好歹感知還在。感應到劉小寒穿著高跟小皮鞋,用細鞋跟朝著他腳趾頭就踩下來。方長連忙低頭后撤躲劉小寒的奪命腳。 這一低頭,外人看來簡直就像是方長看馮從萌看呆了,然后在被馮從萌對視,笑的時候反應過來,害羞地躲避視線一樣。 范文軒不高興地冷哼了一聲。 馮從萌有點高興,但不好表現出來。 方長長得很帥,陽光大男孩那種。否則也不會當初當體育老師的時候,一堆小蘿卜頭圍著他爭風吃醋。 被這么一個純情帥哥這樣暗戀一樣‘喜歡’,任哪個女生都不會生氣。 于是年輕人互相都不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舅舅此時從外面進來,打破了這種蜜汁尷尬?!巴饷嫱V鴤€寶馬!現在咱們這邊有錢人是越來越多了,x6suv!也不知道是誰的?!?/br> 方長爸爸已經過了炫兒子熱度期,比一開始低調挺多。很正常地說了句“方長給我買的?!?/br> ???。。?! 一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長的身上。 方長這個時候正在桌子地下和劉小寒掐巴。 被眾人目光這么注視,方長這才后知后覺抬頭?!鞍????!” 二姨皺著眉頭,一臉如臨大敵:“常常啊,你不是剛被辭職了嗎?” 方長:“就瞎捉摸著玩?!?/br> 范文軒:“怎么琢磨著玩能有錢買寶馬???別不是犯法的營生吧?” 范云軒當年使用的是群嘲技能,同樣學渣劉小寒也被群嘲過,不太待見范云軒,嗆他“沒別的,就是去當網紅了?!?/br> 馮從萌疑問“網紅?” 方長:“就簽了個直播公司?!?/br> 范文軒了然:“直播啊,紅地快,但是淘汰地也快。確實就是玩玩。工作太不穩定了?!?/br> 守著姥姥姥爺,方長不太想大家圍著他的工作討論個沒完,轉移話題?!吧┳邮亲鍪裁垂ぷ鞯陌??” 他這么問,純屬是好奇馮從萌到底是做了什么,腦門頂上竟然能頂這么一塊黑地不行的黑塊。 誰能想到這都能踩螞蜂窩。 范文軒一把摟住馮從萌,親昵地蹭蹭馮從萌的臉頰:“我們家萌萌是國際模特?!?/br> 方長…… 就他這個表哥,怕不是又喝了假酒呦?怎么又陰陽怪氣地?守著這么多家長,這恩愛秀地真硬…… 這么想,但是方長還是嘴上客套“哦!挺厲害的哈?!?/br> 范文軒狠狠翻了個白眼:“那當然?!?/br> 方長:……就很難。 這個親戚真的是越來越難懂。想揍他又不太好意思,忍地很難受怎么破?在線等,急。 我很方,想抱老板大腿……——哎? 哎哎哎?為啥我要抱老板大腿? 方長被自己天外飛仙的‘奇思妙想’弄地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大腿特別好抱?抱上癮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劇情順利進行,二姨表哥不能少。 在這里跟嫌棄他們的小伙伴道歉。我盡量調整qaq 表哥之所以性格扭曲,一個是自尊心太強,另外就是自己家長太好面子。從小方長在他們嘴里就一無是處,這種貶低在孩子心底扎根之后,他當然覺得比不上方長,比讓他死了都難受。 第41章 缺錢 家宴散后,所有人各回各家。深夜,馮從萌換好睡衣貼在范文軒的身邊,兩個人在范文軒的臥室窩在一起看電視。 過了許久,馮從萌突然拍了一下范文軒,聊天一樣不經意地問:“你那個表弟……家里挺有錢吧?” 范文軒皺著眉頭:“他?前幾天才被辭職。家里也就還那個樣?!?/br> 馮從萌:“我看了看那個suv,可不是低配,怎么也得八九十萬吧?!?/br> 范文軒有些嗤之以鼻:“沒準就掙了這么些,全都花了買輛車充門面唄??葱侣勛鲋辈ネ赍X,但是那也就是少數。真正掙錢的能有幾個人?” 馮從萌低頭靠了回去。嘆口氣:“現在八十萬也好啊。哎……要是我當初少買些包和鞋,多攢些錢就好了?!?/br> 范文軒低頭看懷中的女友:“怎么了?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馮從萌表情有些難過:“也就前幾天,我姑姑生病住院了,說病情嚴重,要八十萬救命,姑姑四處借錢,但是都借不到?!闭f到這里,馮從萌眼眶紅了:“我爸爸mama從小都忙,你知道的,我幾乎是姑姑帶大的。她來找我借錢的時候,我多恨我自己手里竟然沒有這么多錢幫她——” 范文軒看馮從萌這個表情,覺得自己也跟著有些難過:“要不咱倆湊湊,看看能湊多少,就湊多少吧?!?/br> 馮從萌搖搖頭,特別乖順地趴在范文軒懷里:“我姑姑的病,我總不能要你的錢?!?/br> 范文軒:“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哪里用分你我。這樣,我這里大概能拿出二十萬,等明天取錢給你?!?/br> 馮從萌感動地點點頭,聲音哽咽“謝謝……謝謝你,文軒?!闭f著,把頭埋進范文軒的懷里。 范文軒看不到的地方,馮從萌臉色難看地用牙咬著嘴唇。 二十萬,不夠啊…… —————— 同一天的晚上,方長在自己的房間修煉調息,按照老板教的方式,慢慢消化這次直播的功德。 漆黑的房間,他盤腿坐在床上,一團明黃色的光團從額心冒出來,之后緩緩在方長體內游走。 隨著功德的游走,方長又看到了飛船上的景象。具體,應該是說,如果沒有他出現的話,事件會如何走向的景象。 那種怪物屬于特殊宇宙生物,生存能力極強,而且方長直播所在的飛船不是唯一被寄生的飛船。閉上眼的方長看到了類似上次老板給他看過的畫面。 艦隊外部的許多飛船都被腐蝕入侵,艦隊在太空中航行的時候,無數怪物從沉睡在游戲倉中的人們體內破體而出,順便把宿主啃食了個一干二凈。 許多人前一秒還好好地在光明大陸跟朋友吹牛打屁,后一秒,就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滲透來得悄無聲息,可爆發卻是毀天滅地。 等主艦終于意識到不對,開始派兵。等所有光明大陸的人都陷入恐慌,不顧一切地想要脫出游戲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掙扎著脫出游戲的人睜開眼睛就能看到身邊惡心而恐怖的怪物。這些脫出的人,有些得以幸免,而有些則早就已經被寄生。派出的軍隊卻人力有限,被腐蝕的飛船太多,被寄生的人更多。真的,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這一夜對方長格外漫長,他一邊消化自己的功德,一邊還要看著那些畫面。等回過神來,整個臉頰都被淚水浸濕了。 每次直播回來面對這光團,方長內心都會更加堅定幾分。他已經越來越慶幸當時被老板招聘。他不后悔選擇這條路,每次想到游輪上救下的小姑娘,想到安天下,想到這些鮮活的生命,他就能感覺到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意義的。 經過一晚上的修煉,第二天方長睜開眼睛,活動了一下身體,想了想昨晚看到的,還是放心不下,給老板打了個電話。 “喂?”老板接起來的速度非???。 方長聽到電話接通之后,下意識以特別乖巧的姿勢坐好“老板,我問您個事?!?/br> 勵明遠一飛劍把撲上來的巨獸戳了一個透氣,用巨獸的哀嚎作為背景音,換了個姿勢“你問?!?/br> 方長聽著電話那頭的鬼哭狼嚎“您是不是不太方便?” 勵明遠對自己唯一的徒弟耐性不錯,態度也好很多,就連聲音都稱得上是柔和了“還可以,你說你的?!?/br> 此時的大世界,兇獸如潮水源源不斷撲上懸崖,峭壁之后,孤零零的村莊立在巨獸群中,如風雨飄搖之中的一葉孤舟。勵明遠一人一劍,如同一道天塹橫亙在巨獸和村莊之前,獸血濺滿了他身前的黃色土地,把黃色染成了深褐色??v使這樣,都沒能讓這個男人后退一步。 雖只看他背影單薄無比,但是卻給予所有人不可動搖的信心! 只要他還能站立,就絕對不會讓兇獸傷害到身后的村莊和人! 方長不太清楚老板那邊發生了什么,但是非常識趣地盡量長話短說“我看到一個人額頭上面黑漆漆一大片,其他人都看不到。那個人是怎么了?” 勵明遠:“黑色是‘惡值’。你修的功德,自身又帶浩然正氣,確實能看到一些人的異狀。但是大多數人不論是功德還是惡值都不會到能讓你看到這么明顯?!異褐怠霈F只能說明有人直接或者間接因為他死了。你能看得這么明顯,而且是一片地話……那個人手上很可能有許多人命?!?/br> 方長:……那個叫馮從萌的女人手上有人命?而且不止一條?? 另一邊的大世界,茫茫獸海盡頭,突然傳來一聲啼鳴。 啼鳴聲巨大,震地大地都在不停震顫。 天空的盡頭出現一道黑云,黑云遮天蔽日,而且來速極快。等更近些,就能看出來,那連天的黑云竟然是一個特別巨大的鳥類。那鳥周身不停圍繞著人眼可見的白霧。 勵明遠輕松的表情變得凝重。 方長電話那頭不放心地詢問:“老板?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