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小年輕急切的想要得到他人承認和夸獎的時候,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回應每一個人的期待——這種情況的最終結果一般都是小年輕心氣太高而手段太低,最終因為達不到自己心里的標準線而導致心態爆炸然后發生翻車慘案。 司先生對顧白這個小崽崽可是寄予厚望的,他決不會允許顧白心態長歪然后翻車。 司先生語重心長:“顧白,你一步一步穩扎穩打慢慢來,每一張都好好畫?!?/br> “不要去想著自己能夠有多優秀,能夠達到哪位大家的高度,你現在的畫能夠比自己之前的畫有所進步,就是成功了?!?/br> 顧白有一個特別棒的優點,就是他特別會虛心接受別人的意見,特別是司先生這種成功人士,愿意這樣勸誡他,聽了準是沒錯的。 “我知道了,司先生?!鳖櫚坠怨缘狞c了點頭,司逸明幫他把物業那邊的排號喊停了之后,顧白也沒有再留著的想法了,他站起身來,問司逸明,“司先生明天想吃什么?” 司逸明想都沒想:“提拉米蘇,抹茶的?!?/br> 顧白記下了,告辭之后就往門口走。 司逸明瞅著顧白換鞋,等顧白走出門了,從像是想到了什么,讓顧白稍等一下,回頭去他藏寶貝的柜子里拿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紫色貔貅相出來。 這是司逸明古早時候拿建木引下的樹皮做的自己的法相,經過萬萬年的時間,粗糙的樹皮已經被磨得圓潤光華,像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木雕了。 司逸明拿了自己的法相之后又翻了一圈,找了根他忘記是什么玩意兒的筋,在法相底座上隨意捏了個洞出來穿上,然后回到門口,不由分說的掛在了顧白脖子上。 上古建木加上貔貅本尊親自做的貔貅相掛在顧白脖子上,再加上手腕上的貔貅玉串,司逸明相當滿意,終于是不擔心顧白在他沒看到的時候出事情了。 “不許摘了,洗澡的時候也不行?!彼疽菝鞫陬櫚?,見顧白茫然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之后,愛撫了一下他的腦袋,“行了,回去吧?!?/br> “好的,司先生晚安?!鳖櫚咨焓置嗣弊由系哪镜?,道了晚安之后屁顛屁顛的回去了。 司逸明目送著顧白進屋,然后轉頭看向了站在八樓走廊上,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獬豸。 “下來?!彼f道。 獬豸神情復雜的看了貔貅好一會兒。 他本來應該在加班的,但是司逸明說有事要找他,他就回來了,回來之后從路過的妖怪那里聽來了不得了的消息。 現在還仿佛眼見為實了。 他直接從八樓翻了下來,走到司逸明面前。 “其實我覺得……妖怪也應該正兒八經的立法的?!?/br> 獬豸這么說著,然后反手摸出了一本《刑法》。 “雖然已經進入成長期人形也是成年狀態了,但按照妖怪的算法是還算在幼崽范圍里,司先生,人類《刑法》了解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司逸明:?????我要打人了。 建木這里取山海經海內經的說法_(:3」∠)_ 第36章 s市藝術博覽中心開展了。 司逸明眉頭皺起來, 并沒有明白對方這算是怎么個意思。 獬豸解釋道:“拐帶幼童按照人類《刑法》里……” “我?拐帶幼童?”司逸明眉頭挑得老高, “誰告訴你的?” “實際上, 按照我聽到的說法,是你對一個小幼崽下手了?!扁初粢槐菊泴嵤虑笫?。 要用人類的律法來束縛妖怪的行徑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說擱妖怪眼里, 貔貅那么大張旗鼓的表示這崽他罩,按理來說應該理解成護崽的,但那并不是貔貅的崽, 所以三觀跟人類差了不知道多少的妖怪們就理所當然的覺得,貔貅這是對個小崽子下手了。 這擱妖怪里還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不過多少是個談資, 對于如今死氣沉沉的妖怪世界來說,勉強也算是個大事。 司逸明聽著獬豸的話, 眉頭越挑越高, 表情越來越兇殘, 手上那本磚頭書險些就要蓋上對方的臉。 深諳這只貔貅之暴力的獬豸面無表情的大退了三步,十分冷靜的說道:“司先生, 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我還是覺得妖怪應該立法,只有個不具備強制效力的《妖怪入人類社會基本法》是遠遠不夠的, 妖怪之間也需要……” 司逸明沒好氣道:“逮住犯罪的妖怪, 你來看守?” 獬豸頓了頓, 剛想說刑獄問題可以找狴犴,然后想到跑去當法官當得美滋滋的同僚,想了想, 還是閉上了嘴。 他們一個法官一個律師,剛剛好能給那些傻了吧唧被人類坑上法庭的妖怪擦屁股,要騰出人手來制定妖怪的法律的確是夠嗆。 獬豸憂愁的嘆了口氣,覺得你們妖怪真是好廢物,幾百年都不見生出個崽來的,導致妖口始終不足。 “好吧?!扁初粼僖淮瓮讌f了,“找我什么事?” “是關于剛剛那個小崽子……”司逸明說著,把獬豸再一次變得微妙的眼神瞪了回去。 由于老板那邊還沒給反饋的緣故,顧白第二天是閑著的。 司逸明帶著初步了解了一下顧白情況的獬豸上了顧白的門。 司逸明對顧白的作息無比的了解,顧白這邊才剛煮了碗面條準備做小點心了,司逸明那邊就剛剛巧按響了門鈴。 顧白還準備折騰完甜品之后趁著還沒正式開工好好細化一下那張夕陽圖,聽到門鈴聲之后微微一愣,放下手里的雞蛋去開門了。 “司先生?”顧白有些驚訝。 司逸明主動上門來找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基本都是他出門去上工順便給財神爺投喂甜點。 他的目光從司逸明身上挪開,看向了司逸明身邊的人。 司逸明身邊的人戴著金絲邊眼鏡,穿著一身正兒八經的西裝,從頭發絲兒到腳底下踩著的皮鞋都規規整整的,整個人看起來就是那種跟顧白這樣的藝術生沾不上邊的精英人士。 不過從外表和身份上看,顧白跟司逸明翟良俊他們也沾不上邊。 顧白已經完全接受了能在這棟樓——不,這個小區里出現的都是不得了的大佬的設定。 他向著那位陌生人點了點頭,露出一絲有些拘謹的笑容來:“您好?” 那位陌生人神情相當平靜,他跟顧白的視線對上,然后主動伸出了手:“你好,顧白,我是謝致,司逸明邀請來我做你的代理人?!?/br> “您好謝先生,我是顧白?!鳖櫚讞l件反射的答完,然后一愣,看向司逸明:“……代理人?” 顧白說完才意識道自己還把人堵在門口,連忙將人讓進來,順口問道:“司先生和謝先生吃過早餐了嗎?” 謝致看了一眼司逸明,沒做聲。 司逸明就很干脆的答道沒有。 顧白點了點頭,跑進廚房給他們炒了點rou碼,下了碗面,然后照舊一個荷包蛋撒蔥花。 坐在外邊的兩個神獸對視了一會兒,謝致率先挪開了視線,打量了一圈這里的裝修。 九州山海苑的裝修在每一個房客第一次插入鑰匙的時候就會根據這個房客心中所想的樣子而呈現出來,心里沒個具體的,基本上就是陣法自己感應。 住進來的房客內心是什么樣的,從裝修多少能窺見些許。 謝致看著這屋子里充滿了家庭溫馨的煙火氣的裝修,臉上微微放松了些:“倒是個挺好的孩子?!?/br> 這么大一棟房子一個人住也能折騰出生活的熱鬧感,對于他們這幫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內心相當荒涼枯竭的神獸來說,這孩子的確是能讓他們打心眼兒里感覺熨帖的特例。 謝致嗅到rou碼的香氣,這種對于人類而言普普通通的生活感對于神獸來說其實相當的難能可貴。 他探頭看了一眼廚房,又對司逸明說道:“也怪不得你最近心情變好不少?!?/br> 以司逸明以往的暴脾氣,每天大清早有人去sao擾他,多半已經被打成餅餅了——幼崽倒是的確會得到格外的照顧,但是那也得首先克服對貔貅的恐懼才行。 仔細數數古往今來,不怕貔貅還堅持不懈的大清早sao擾貔貅的小崽子,仿佛只有顧白這么一個。 謝致問:“這是誰家的崽?” 司逸明被這個問題問得臉皮都抽了抽。 謝致有些驚奇:“怎么了?” 司逸明面無表情:“顧朗家的?!?/br> 謝致秒速接口:“這肯定不是親生?!?/br> 司逸明看了他一眼,相當滿意的點了點頭。 “具體是誰家的看不出來,得等白澤回來問問他?!彼疽菝髡f著,顧白已經端著面碗從廚房里出來了。 神獸也不講究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邊吃著面條一邊就干脆利落的解釋了一番來意。 大致意思是,讓謝致出面去替顧白進行工作的交接,當然了,主要交接目標是在物業排號的那幫人。 反正盡量能捂住顧白就捂住,捂不住了,別人顧忌著獬豸和貔貅,想搞什么名堂也得掂量著來。畢竟現在神獸們都手拉手鎮著整片神州大地的噴涌的邪氣,他們這群妖怪不想被邪氣侵蝕失去理智,就得乖乖聽神獸的話,別惹怒人家。 “你給那幫家伙畫了畫之后,他們對你的畫肯定不會藏著掖著,以后會找你畫畫的人肯定只多不少?!?/br> 謝致非常清楚顧白的重要性和特殊性,而且司逸明還跟他說了,顧白是想辦個人畫展的,這就意味著,他還得騰出時間來專心畫自己的畫——暫不出售的那種。 這類作品,一張要畫多久就沒個準數了,沒人幫著打理一下外界的那些事情,只一個勁推辭的話,顧白恐怕要在不知覺的時候得罪業內外從人類到妖怪不少大佬。 倒不是說他們作為神獸面對那些人類大佬就會慫了,但現在畢竟是人類的時代,而人類最講人情了,很多人心眼兒還小得不行。 顧白需要個正兒八經的代理人來作為他對外發聲的形象。 擱人類那邊,現在的準備還有點早了,但是對于妖怪們來說,早就已經急不可耐。 顧白聽完了解釋,還有點茫然,但本能的又覺得司逸明會把這事兒推到他面前來肯定是沒有錯的。 他想了半晌,垂著眼有些不自在,卻還是堅強的小聲問了出來:“那、那謝先生的薪酬問題……” 謝致頓了頓,心想司逸明誠不我欺,這小崽崽實在是太實誠了。 且愛錢。 謝致也想當干脆:“代理費用你八我二?!?/br> 顧白有些驚訝,他不是那個對業內一無所知的人了,他很清楚這個代理費用便宜到簡直跟白撿的一樣。 尤其是在了解過謝致的履歷之后,他就更加覺得八二分比白撿還過分了。 顧白實話實說:“八二……您會不會太虧了?” 謝致驚奇的看著顧白,又看了一眼嘆了口氣卻一副習以為常模樣的司逸明,搖了搖頭:“放心,不會虧的?!?/br> 他從別的妖怪和人類手里摳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會虧。 顧白還是覺得謝致虧了。 他還想開口,卻被司逸明抬手按住了肩膀:“行了,就八二,謝致回去做合同?!?/br> 被下了逐客令的獬豸站起身,跟著司逸明剛準備走,又停住了腳步,轉頭對顧白說道:“顧白,你要覺得我虧了,那讓我偶爾來你家蹭蹭飯當補償也行?!?/br> “哎?”顧白一怔,看了一眼謝致連面帶湯喝了個精光的碗,忍不住露出個笑容來,“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