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他現在腦袋埋在臂彎里,說不定是被打到了臉不想被人看到呢? 顧白想了想,決定體貼的假裝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安靜無聲的退場。 可就在他抬腳的瞬間,翟先生哼哼唧唧的抬起了頭,仰頭瞅著他,那眼神宛如一只被飼主拋棄了的可憐巴巴的金毛狗。 顧白聽到這位翟先生,輕輕的、憂愁的嘆了口氣,然后對他說道:“好餓?!?/br> 顧白:…… 顧白:??? 被打了一頓還被威脅卸掉第三條腿,您的反應就是好餓嗎?! 翟良俊站起身來,顧白發現自己的身高才到他肩膀。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翟良俊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問道。 “顧白?!鳖櫚坠怨源鸬?,“我知道您,翟先生?!?/br> “你怎么報警了?”翟良俊對眼前的小崽崽抱以十二萬分的耐心,溫柔的告誡他,“我們這里住著的身份都不一般,真有事情我們內部協調,不需要驚動別人?!?/br> 顧白看了看眼前的影帝,又看了一眼緊閉的665號房門,想到他們娛樂圈里的地位,一臉恍然的點了點頭。 顧白意識到,他剛剛報警,可能會給這兩位帶來麻煩。 “抱歉,翟先生?!鳖櫚酌蛑?,感到十分愧疚。 翟良俊看著眼前這只乖乖巧巧的小崽崽,看著對方仰著腦袋看著他的樣子十分認真,眼神清澈剔透,臉上帶著歉意的難過,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翟先生手指微微動了動,又停住了,然后又動了動。 他終于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胡來的雙手,抬起手就對顧白進行了一番慘無人道的搓揉。 啊啊啊這是誰家的崽??! 八百年沒見過這么乖巧可愛聽話好捏的小妖怪了! 怎么這么可愛的! “顧白??!”翟良俊捏著顧白軟綿綿的臉,臉上笑容滿面,“你會不會做飯呀?” 顧白被這一笑勾得神情恍惚,一瞬間如墜夢中,乖乖答道:“我會?!?/br> “我想吃雞?!钡粤伎≌f著,把顧白轉了個向,面對著666號房敞開的大門,一大一小一起走了進去。 直到翟先生喝醉了趴在沙發上鬼哭狼嚎的發酒瘋,顧白才迷迷糊糊的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洗碗池子里的碗筷。 他竟然把第一次見面的鄰居帶回家了,還給人做了飯! 顧白發誓,他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 顧白驚恐的掏出手機,無比熟練的按下了110三個按鍵。 在撥出去之前,顧白想起了之前翟良俊跟他說過的話,便扭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影帝先生。 他正吸著鼻子,手長腳長委委屈屈的團在客廳里單人沙發上。 顧白撥出去的手停了半晌,最終還是將手機放到了一邊,把眼前洗碗池里的碗都洗干凈,又收拾好了廚房,才回到了客廳。 翟先生正團在沙發上發愣。 顧白看了他兩眼,轉頭去將自己的那些畫作翻出來,準備掛到樓上的大畫室里去。 “顧白??!”翟良俊突然嚎了一聲。 顧白拿著畫,被他這一嗓子嚇得一哆嗦。 “你說黃亦凝怎么還不喜歡我呢?”翟良俊問。 顧白:?? 啥?? “唉?!钡粤伎≈刂氐膰@了口氣,抱著酒瓶子,滿臉愁緒惹人心疼。 然后下一秒,他就一拍大腿,又變得美滋滋的:“幸好我是狐貍精,比她會勾引人,不然都不知道她會跟哪個野男人跑了!” 顧白滿臉震驚的看著這位影帝先生。 追不上人就跟人家搶男人還驕傲的自稱狐貍精。 恕我直言,翟先生。 您是小學生嗎? 作者有話要說: 翟先生:沒有人能拒絕本狐貍精蹭飯的要求! 黃女士:老娘反手就是一個高跟鞋! 第3章 顧白感動得都要哭出來了。 不,現在的小學生都已經不用這么幼稚的手段追人了。 前些時間顧白還看到一個小男生拉著一個小女孩路過花店,拿著零花錢買了枝玫瑰送給小女孩呢。 再不濟的,都知道買根棒棒糖好嗎! 顧白欲言又止的看著抱著酒瓶又開始鬼哭狼嚎的翟良俊,最終還是默默的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他跟這位先生不熟,實在是沒有講說點什么的立場。 顧白被發酒瘋的翟先生哼哼唧唧的纏了好一會兒,并對翟先生時不時突然而至的微妙魅惑感產生了抵抗力。 他小心的抱著他的畫,繞開了跟人高馬大卻跟熊孩子一樣賴在地上耍賴的翟先生,往樓上走去。 顧白即將從s市美術學院的壁畫系畢業。 s市美術學院在華國是首屈一指的藝術類院校,學校畢業設計展覽剛過,作為冷門壁畫系,顧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同學們一個接一個的賣出了設計拿到了offer,而他畫的確是賣出去了,但并沒有公司或者團隊收留他。 顧白兩手空空口袋里布貼布,一毛錢都沒得剩。 他爸記得給房子,怎么就不記得給生活費。 顧白從二樓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了兩個掛鉤和一卷鋼絲線,踩著柜子把掛鉤糊墻上,串好了鋼絲線,開始拿著夾子一張一張的掛上畫。 這些都是顧白練手的作品,數量不少,在這寬闊的大畫室里橫跨兩頭,滿滿當當的掛了兩條鋼絲線。 趁著光線正好,顧白拿出手機,開始一張張拍攝。 即便是練手的作品,對于顧白這個窮苦學生來說,也是有著變現價值的。 比如把這些東西掛到某寶上,兩百多一張,銷量還算不錯。 實在缺錢的時候,顧白還會拎著畫架帶個小板凳,去市中心步行街邊上坐著,現畫現賣,水彩速寫,五十一張。 畫人畫景畫想象,給錢就畫,指哪畫哪絕不含糊,一天蹲在路邊上,運氣好的時候也能收個兩三百塊,加上獎學金,錢也勉強夠用。 畫畫畢竟是個燒錢的行當。 尤其是顧白這種傳統的紙上作畫的專業,紙張顏料畫筆特殊材質,哪哪都要錢。 還不好找工作——顧白已經閉著眼睛投了上百份簡歷了,來電說面試的就六個,然后由于競爭太激烈以及顧白本身不善表達的緣故,全都吹了。 臉在找工作的時候并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 尤其是面試官基本全是男性的時候。 顧白對于自己的未來有點兒憂心。 他將這些畫都拍好了,準備回學校一趟,蹭一下學校機房的電腦,給這些照片拿ps稍微修一修,修得比較高端洋氣一點,順便給自己的某寶店上個新。 顧白趿拉著拖鞋下了樓,發現影帝先生已經離開了,離開之前還順便替他把桌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酒瓶子和面巾紙收拾了一番,連垃圾袋都拎走了。 桌上唯一留下來的一張面巾紙被平整的攤開,上面壓著一袋真空包裝的小零食。 上邊用顧白遺落在茶幾上的簽字筆寫著:顧小白做飯很好吃,這是報酬。 落款是翟良俊。 字跡華麗流暢,看起來還挺有功底。 顧白看著這張面巾紙,不住笑了笑。 雖然智商……不是,雖然追求心上人的手段幼稚了一點,但翟先生到底還是個好人嘛。 不知道這張面巾紙掛上某寶能賣多少錢。 顧白想到這里,不由小心翼翼的將面巾紙拿起來,小零食塞進衣兜里,又爬回了二樓,跟供人民幣一樣小心又小心的把這張面巾紙掛了起來。 可惜上面有他的名字,不好賣。 顧白對此萬分遺憾,有些小失落的回一樓,稍微收拾了一下,揣著錢包出了門。 s市美術學院站跟五藏區山海路站隔了八個站的距離。 地鐵滿座,但并不算擁擠。 顧白給一個老人家讓了座,摸出了口袋里翟良俊給的小零食。 真空袋包裝,看起來應該是一大袋里的小分裝,也沒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商標,上邊就印著翼望山鵸脯rou。 顧白把包裝撕開,里邊就是鴨脯rou一樣的東西,聞起來特別香。 吃起來也特別香。 他鼓著臉嚼著rou,抱著欄桿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買臺筆記本電腦,畢竟學校的機房答辯完拿了證之后就蹭不了了。 顧白想到自己無限接近于零的存款,覺得這半個月他又該出去擺地攤了。 快到暑假了,生意應該不會差。 到時候去學校論壇里買臺別人的二手的筆記本,價格應該貴不到哪里去。 那棟公寓的水電煤氣費用問題,回頭也得去找物業問問。 精打細算的窮苦學生心里啪啪打著小算盤,在出了地鐵站重新見到艷烈的陽光時,忍不住悲傷的感慨人生百分之八十的煩惱果然都是來自于沒有錢。 沒有錢的顧白給自己的店鋪上好了新,又去他老師那里轉了一圈,眼巴巴的看著壁畫系的導師,求活干。 壁畫系人不多,基本上畢業即轉行,不轉行的基本都是家里從事這個行業,并不缺少客源。 像顧白這種窮苦又不擅長交際的,不轉行基本等于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