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你只注意到畫了嗎?” 北夏適才抬起頭來,朝玄陳看去,他臉上全是顏料,好看的眉眼配上光怪陸離的色彩,頓時有些滑稽,她笑,“還注意到你的臉,跟個大花貓一樣?!?/br> 玄陳沒穿鞋,光著腳走向北夏,腳就踩在畫上,但剛剛好都在邊緣處。 北夏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身影,心提起到嗓子眼。 玄陳靠近,靠近,把北夏摟在懷里。 北夏心跳加速,加速,不斷加速,幾乎就要跳出來。 玄陳當然感受到她的僵硬,長手一挑,把她被玄關處風水臺掛住的裙角放下來。 北夏發現自己誤會了,一個大寫的尷尬,呵呵哈哈不知道說點什么。 玄陳看看她的新裙子,還拉起她雙臂,鍍上柔光的雙眼上下打量,說:“好看,尤其你穿?!?/br> 北夏:“!” 致命一擊! 第24章 玄陳繞到她身后, 握住她肩膀,微微躬腰,貼近她臉頰, “我要交作業了?!?/br> 北夏不以為意的淡然一笑,“搞什么名堂,交作業還有花樣兒呢?” 話畢, 玄陳摁下手中遙控器, 一樓落地百葉窗緩緩拉開,外頭作怪的狂風涌進來, 把滿地畫作都吹起,一時間,室內畫紙翻飛。 北夏眼神還算好使,畫紙被吹起時,她看到是人物肖像, 還……有點眼熟? 她抓住一張,展開在眼前, 那紙上的人, 是她。 心又開始狂跳!怎么辦! 玄陳低低的笑聲從發頂傳來,鉆入耳朵里,他一定是聽到了她的心跳出現了異常。 北夏把畫扔給他,捂著心口, 慌慌張張上了樓。 玄陳眼循著她的背影,歪歪斜斜,扭扭曲曲, 還一步三晃,喝醉了一樣。 “你就那么緊張嗎?”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北夏進入房間,把門鎖上,靠在門上,手捂著心口,但它跳的太過分了,一只手抑制不住它的躁動,她不得已,又把第二只手堵上去,口吻帶著警告:“你夠了!” 它沒夠,砰砰砰—— 北夏都要哭了,“你多大了?怎么還跟個未成年小姑娘一樣?別瞎搗亂行不行?” 它聽不懂,砰砰砰—— 北夏貼著門板坐下來,又搭上雙膝,“就算晚節不保,也不能給人一種我比較迫切的感覺?!?/br> 它不管,砰砰砰—— “北夏?boss?你要不要點評一下,我的作業?”門外是玄陳。 北夏順順胸脯,“那個,我換身衣服,等會兒下去看?!?/br> 玄陳笑了笑,“那你要吃什么嗎?晚飯有兩個選擇,象牙蚌蘑菇湯,牛肋骨,還有黑枸杞白米粥,辣白菜五花rou,吃哪一種?” 北夏想了一下,“我兩種都想吃?!?/br> 她主要是想,玄陳被做飯吸引過去注意力,她就不用看著她批他的作業了。 門外玄陳對于北夏胃口突然變大,倒也沒奇怪,“好?!?/br> 等門外沒動靜了,北夏從地上爬起來,躬著腰,做賊一樣偷偷打開門,然后就被扯進一個懷抱,對方沒等她反應過來,就鎖死她雙手,雙腿。 待北夏回神,玄陳已經埋首在她頸間,“你不是在換衣服嗎?” 北夏被嚇一跳,三秒平靜,“我又覺得,你說的沒錯,這件挺好看?!?/br> 玄陳在她耳畔噓聲,“其實在我眼里,你不穿最好看?!?/br> 這流氓耍得!“不要臉了?”北夏使勁甩開他,要走。 玄陳又把她捉住,摁在他胸膛,“是我嘴賤,你別走?!?/br> 北夏覺得他這口吻一點也不懇摯,一口咬在他胸腹肌rou上,“你好好說!” 玄陳痛到,喉嚨滑出悶響,他緊緊環住北夏的手,“我舍不得你走,一秒都舍不得?!?/br> 北夏心跳砰砰砰—— 正經八百的戀愛,她只談過一次,跟歷衍誠,距離太遠,她早忘了,心動是種什么感覺。 那時候,他在美國,她在英國,兩個人秀恩愛的方式就是曬機票登機牌,有足足一本牛津字典那么厚。 那時候,所有人說,他們一定會修成正果,一起看盡桃花開、梅花落。 那時候,她不是什么收藏家,不是什么北家掌權人,她只是北夏,而他,也只是歷衍誠。 后來他們有了這樣那樣無法擺脫的頭銜,后綴,他們開始身不由己,開始不信任彼此。 北夏捫心自問,即使在最迷茫時,都沒有想過自己這種狀態跟歷衍誠有什么關系,更遑論認為他是罪魁禍首,而歷衍誠呢?自以為是,自導自演,又僅憑顧之昕一面之詞,就把他們多年感情打入冷宮,懷疑她,傷害她,如今回來,還是要把她苦心經營的北家趕出這片土地。 …… 一個人啊,他是怎么能狠心到這種程度? 她心里一陣絞痛,抓著玄陳衣裳的手松了松。 玄陳很敏感,當下發現她的異樣,握住她肩膀,拉開她,躬腰望進她雙眼,“怎么了?” 北夏知道,跟玄陳在一起時,想起別人很沒品,沒吭聲。 玄陳也沒追問,牽住她的手,走下樓。 把北夏安置在沙發區,給她倒一杯番茄汁,放在她手上,捧起她的手,“你在想誰?” 北夏搖搖頭,“沒誰。在想你跟誰學的,這么能撩?” 玄陳笑,“換一個人,就不一樣了。能撩也只是對你?!?/br> 北夏睫毛翕動,手指并攏一些。 玄陳知道她又緊張了,又說:“誰讓你是我的大貴人呢?!?/br> 北夏提至喉嚨的緊張又稍稍回旋,“你知道就好?!?/br> 玄陳眼見她的失落,不易察覺的淺淺一笑,起身走向廚房,“給你做飯?!?/br> 他人離開,北夏又望了望雙手手背,剛被他捧過,還有他的溫度。 她隨手撿起離她最近的一幅畫,畫中是她,眼睛被他畫的亮亮的,透過畫紙,似乎能看到自己的一顰一笑,被他描繪的傳神阿堵,本人冷不防一個走神,倒顯得畫上的人,真了。 她又連著撿了幾幅,每一幅的她都不一樣,有言笑晏晏的,有橫眉豎眼的,千姿百態。 狄諾也喜歡畫她,他展出在世界各地的作品,有四成都是她的肖像。 玄陳跟狄諾不一樣,他看了北夏五年,他太熟悉她的臉,她哪里后天生了痣,哪里有細紋,有幾條,哪里皮膚角質層薄弱,最易撐滿毛細血管,顯現紅血絲,他都如數家珍。 狄諾可以閉著眼睛畫出北夏的模樣,并不令人奇怪,相反,同樣情況發生在玄陳身上,就值得琢磨了,熟悉到這種程度,早已不是認識一個來月就能達到的。 她緩緩闔拳,半晌,緩緩松開,抽了張紙巾把口紅擦掉,小火苗黯淡了一些。 再等等吧。 晚飯好了,玄陳叫北夏,她走過來,見碟子不少,量不多,能看出來,他是個節儉的。 玄陳把餐具包遞給北夏,給她盛一碗湯,舀了一勺,“嘗嘗,第一次做?!?/br> 北夏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想起那個會做雞的家庭主婦,“那jiejie教你的?” 玄陳把碗放在她面前,又把豬肋骨的盤子端過去,“自學的,除了那雞,都是自學的?!?/br> 北夏切一小塊rou,填進嘴里,“那你學習能力還不賴,我之前也學過,給我爸過壽,找了個米其林三星主廚,讓他教我,教了一個禮拜,最后還是包給北京飯店了?!?/br> 玄陳對結局并不意外,“那只能說明我相對你來說,比較聰明?!?/br> 北夏‘嘁’一聲,睨過去,“我這還沒說你胖呢,你就喘上了?這只能說明,你是天生的畫手。對所見之事過目不忘,是每一個走向神壇,或者已經達到神壇的畫家,最基本的?!?/br> 玄陳笑,“那狄諾,算是天生的畫手嗎?” 北夏搖頭,“他不是,也正因為他不是,所以當初我一再把他拒之門外,是……” 歷衍誠三個字她還是沒說出口?!笆且粋€人告訴我,要給別人一個機會,給自己一個機會,打破條件的框架,也許會收獲意外的驚喜,我才簽下他。也幸得他天分不夠,努力來補,除了身體原因,從未耽誤過創作?!?/br> 玄陳突然想聽北夏夸夸他,“我算是有天分的嗎?” 問題又繞回來了,北夏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你不就想讓我夸你嗎?你都是我唯一一個s約了,還不能證明你在我北家合作那么多畫家里,是個怎樣的存在嗎?” 玄陳搖頭,“我只想知道,在你北夏這里,我,是什么樣的存在?!?/br> 北夏嚼著rou帶動的腮幫子停住,片刻,筷子也放下,看著玄陳,“你喜歡我???” 玄陳覺得他已經不能再明顯了,“你還不知道嗎?” 北夏差點把嘴里的rou末噴出來,沒辦法,他太喜歡搞突然襲擊了。 玄陳換到她旁邊的位子,給她擦擦嘴,“幸虧我沒坐你對面,你要是噴出來,我還得洗臉?!?/br> 北夏瞥他一眼,把他手里紙巾拿過來,自己擦,“你是鬧著玩兒呢,還是說真格的呢?” 玄陳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睛,那眼里,有期待,卻也有恐懼,她應該是還沒想好吧? 他最后嘴角挑起,“鬧著玩兒的?!?/br> 北夏咬咬牙,好,鬧著玩兒好,她雙眼垂下,看向飯碗。 “鬧著玩兒就好,我不是什么好人,避免將來踹你時候傷你心,還是鬧著玩好?!彼f。 玄陳只是笑笑,不再說話。 吃完飯,就是公布作業完成情況了。 北夏雙手擱在胸前,比出一個塔尖的形狀,“給你算a?!?/br> 玄陳覺得a 都不過分,不過成績并不是他要的,也就無所謂了。 北夏把畫收起來,一幅一幅小心熨帖的擱進畫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