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你跟嘉應怎么了?”徐洛聞直截了當地問。 肖想沉默片刻,淡淡地說:“我被他捉jian在床了,就這樣?!?/br> 雖然已經猜到這種可能,但當親耳聽到,徐洛聞依舊如遭雷擊,驚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肖想也不說話,就這樣僵持半晌,徐洛聞冷聲問:“你在哪兒?” 肖想說:“醫院?!?/br> 徐洛聞一愣:“哪個醫院?” 肖想說:“仁和?!?/br> 徐洛聞沒再多問,說:“嘉應出車禍了,現在就在仁和的急診病房,你過來吧?!?/br> 那邊直接掛了。 兩分鐘之后,肖想沖進病房,上半身赤裸著,左肩上纏著紗布,透著血色。他沖到病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人,臉色煞白,雙手不住發抖。他機械地扭臉看向徐洛聞,聲音顫得厲害:“他……他沒事的,對嗎?” 看他這樣,徐洛聞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撇開眼淡淡地說:“放心吧,死不了?!?/br> 肖想像是瞬間被抽干了力氣,雙腿一軟跌坐在床邊,抓住譚嘉應的手,小心翼翼地攏在掌心。 一陣死寂之后,徐洛聞冷聲質問:“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往他心口捅刀子?” 肖想不作聲。 徐洛聞又說:“你知道回來之前譚嘉應在計劃什么嗎?他以為他媽終于要同意你們在一起了,所以他打算向你求婚,然后去國外注冊,度蜜月……” “別說了!”肖想突然粗聲打斷他,“別他媽說了!” 徐洛聞沉默兩秒,不帶任何情緒地說:“肖想,你一定會后悔的,你這輩子再也遇不到第二個譚嘉應了,你再也遇不到比譚嘉應更愛你的人了?!?/br> 肖想抹一把臉上的淚,起身要走,手卻突然被抓住。 譚嘉應醒了,他抓著肖想的手,紅著眼看著心愛的男人,張了張嘴,啞著嗓子問:“疼不疼?” 肖想咬著牙關不吭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傷你的?!弊T嘉應看著他,“你別生我的氣,好嗎?” 肖想用力甩開他的手,扭臉看著他,面無表情,眼神冷淡而決絕:“我沒什么好說的,分手吧。房子歸你,我搬走,就當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從今往后,你就當我死了吧?!?/br> 說完,肖想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你別走!肖想!你回來!”譚嘉應哭著喊著下床,一不小心摔到地上,徐洛聞急忙去扶他,譚嘉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洛聞,你幫我把他拉回來!快!” 徐洛聞強忍淚意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譚嘉應卻掙扎著往外爬:“肖想!你回來!是我錯了!你別走!你別不要我!求求你!回來!” 肖想走出病房,貼著墻滑坐到地上,用拳頭堵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牙齒把手咬出了血,血混著淚順著手背往下流。 裴澍言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走過來,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摟著他的肩膀離開。 病房里,譚嘉應還在哭鬧,徐洛聞死死地抱著他,勸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鬧不動了,淚流干了,徐洛聞把人抱上床,蓋上被子,擦掉他臉上斑駁的淚痕,說:“睡一會兒吧,一切都會過去的?!?/br> 譚嘉應大睜著雙眼,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半晌,他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回到家,走進臥室,看到肖想抱著一個男的睡在我們的床上,衣服扔了一地,還有用過的安全套,我彎腰撿起來一個,里面的東西流了我一手,我沖進廚房,找了一把刀,我要殺了那個男的,可是肖想醒了,他撲到那個男的身上給他擋刀,肖想的血濺了我一手,然后我就跑了,我去找你,路上出了車禍,那一刻我想,就這樣死了吧,活著真他媽沒勁……”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好像跟你說過,我能接受肖想身體出軌,可現在我知道了,我他媽根本接受不了,我當時是真的想把那個男的殺了,如果不是肖想擋了那一刀,我現在就是個殺人犯了?!?/br> 他輕飄飄地笑了一下:“可就算接受不了,我還是不想失去肖想,不,不是不想,是不能,肖想就是我的命,沒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賤的?我也這么覺得,真他媽賤,為了個男人,連尊嚴都不要了?!?/br> 他又笑了下,卻比哭還難看:“可是肖想不要我了,他要跟我分手,他要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他要跟別的男人一起吃飯、睡覺、接吻、zuoai……洛聞,你說這是為什么呢?人怎么能說變就變呢?太他媽奇怪了?!?/br> 他閉上眼,眼淚流出來。 他哽咽著說:“洛聞,你能不能抱抱我?我覺得好冷啊?!?/br> 徐洛聞彎腰,將他擁進懷里,緊緊地抱住。 他在他耳邊蒼白無力地安慰:“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br> 第46章 白郎和欒闊趕到時, 譚嘉應已經睡著了。 徐洛聞示意他們出去,抬手幫譚嘉應掖了掖被角,悄無聲息地走出去, 輕輕關上了病房的門。 “他沒事吧?”白郎問。 “沒事,”徐洛聞疲憊地搖搖頭, “只是一點輕傷, 這會兒睡著了?!?/br> 欒闊這會兒換了一身便裝,挺拔又帥氣。 他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往里看,看到燈光下譚嘉應慘白的側臉, 年少時心動的感覺幾乎瞬間便蘇醒了,心臟撲通撲通。 白郎見徐洛聞臉色不好, 關切地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徐洛聞搖頭, 沒說話, 靠著墻沉默地站了一會兒, 他拿出手機打電話。 那邊很快接了。 徐洛聞說:“你還在醫院嗎?好,我現在過去找你?!?/br> 掛了電話,他對白郎說:“你在這兒守著譚嘉應, 我去見個人, 很快回來?!?/br> 白郎也不多問, 點頭說:“好?!?/br> 五分鐘后,徐洛聞來到裴澍言的辦公室門口, 推門進去。 裴澍言不在, 肖想躺在沙發上, 閉著眼睛。 徐洛聞坐在旁邊的茶幾上, 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兒?我要聽真話。你沒那么傻,非得挑譚嘉應回家的日子跟人上床,還特地把人帶到你們家里,外面那么多酒店不夠你睡嗎?你故意演給他看的,對嗎?” 肖想睜開眼,望著天花板出神,絕望的神情和譚嘉應如出一轍。 長久的沉默之后,肖想終于開口:“譚嘉應他媽得癌癥了?!?/br> 徐洛聞陡然一驚。 “一個身患絕癥的女人,跪在地上哭著求我,求我把兒子還給她,你說我能怎么辦?這事兒擱你身上,你又能怎么辦?”肖想抬手蓋住眼睛,“沒了我,譚嘉應還可以遇到別的男人,但mama只有一個,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我不能跟一個垂死的母親爭,我只能放手,我沒有別的選擇?!?/br> 徐洛聞心思百轉,木然片刻,問:“那你和那個男人上床了嗎?” 肖想苦笑了下:“愛上譚嘉應之前,哥們兒是個筆直的直男,對著別的男人我他媽根本硬不起來?!?/br> 沒錯,肖想原本是個鋼鐵直的男神,不幸遇到了譚嘉應這個小妖精,還被這個小妖精一眼看上了,死皮賴臉地纏上了??蔁o數前輩的血淚揭示了一個道理,愛上直男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所以當初徐洛聞一直勸他別撞南墻,免得落個頭破血流的下場,但譚嘉應偏不,他說就算肖想是一根金箍棒,他也非把他掰彎了不可。萬萬沒想到,這家伙還真把百煉鋼化成了繞指柔。半年后,肖想成了他老公,把他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把他寵上了天,一寵就是這么多年。 心里一塊大石落地,徐洛聞又問:“那安全套里的東西是怎么回事兒?” 肖想說:“是酸奶?!?/br> 徐洛聞忍不住笑了下:“你可真行?!?/br> “別把真相告訴他行嗎?”肖想坐起來,牽動肩膀上的傷口,疼得呻吟一聲,他點一根萬寶路,沉默地抽了兩口,“還有,幫我勸勸他,讓他回家吧,他媽日子不多了,能多陪一天是一天?!?/br> 徐洛聞“嗯”了一聲。 肖想問:“他還好嗎?” 徐洛聞說:“哭累了,睡著了。你的傷怎么樣?嚴重嗎?” 肖想搖頭:“我恨不得他再捅我幾刀,我心里能舒服點?!?/br> 徐洛聞嘆口氣,說:“你們倆還真是虐戀情深。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真不要譚嘉應了?” 肖想說:“我永遠不會不要他,而且這輩子除了他,我誰都不要。只是現在,我必須把他還給他媽?!?/br> 徐洛聞說:“你完全可以把實話告訴他,讓他自己回他媽身邊去,而不是用這種傷人傷己的辦法?!?/br> 肖想苦笑:“你以為我不是這么想的嗎?但是他媽把這條路堵死了,他媽不想讓譚嘉應知道自己快死了,更不想讓譚嘉應覺得她利用自己的病逼迫他,她想在生命的最后擁有一段和諧融洽的母子關系,而不是不情不愿的施舍?!?/br> 徐洛聞嘆口氣,說:“這事兒擱我身上,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彼D了頓,“但你這么做,就不怕真把譚嘉應傷狠了,他跟別的男人跑了?” “不會,”肖想語氣篤定,“除了我,他這輩子絕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傆幸惶?,他會回到我身邊?!?/br> 徐洛聞挑眉:“這么自信?” 肖想說:“不然你以為寵他這么多年都是白寵的嗎?” 徐洛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直以為你是忠犬,沒想到是個腹黑?!?/br> 肖想苦中作樂地笑了笑,說:“回去吧,替我陪著他。萬一他想不開干了傻事,那我哭都沒地兒哭去?!鳖D了頓,又說:“還有,再求你個事兒……” 徐洛聞搶先說:“讓我做你的間諜,對不對?” 肖想豎起大拇指:“聰明?!?/br> 徐洛聞問:“有什么好處?” 肖想苦笑:“兄弟有難,你卻趁火打劫,不厚道?!?/br> 徐洛聞笑了笑,站起來,說:“跟你開玩笑的,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你也照顧好自己?!?/br> 打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迎面遇上裴澍言。 自從在海邊那個晚上之后,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裴澍言看起來清瘦了很多,也憔悴了許多。 徐洛聞略有些尷尬地同他打了聲招呼,然后由衷地說:“謝謝你地震那天跑去n市救我?!?/br> 裴澍言淡淡地笑了笑,說:“你不用謝我,找到你的人是白郎,救你出來的也是白郎,我沒做什么?!?/br> 徐洛聞沉默兩秒,說:“你什么時候有時間?一起吃頓飯?!?/br> 裴澍言說:“再說吧,我最近都挺忙的?!?/br> 徐洛聞牽強一笑,說:“那好吧,你忙,我先走了?!?/br> 裴澍言沒應聲,目送徐洛聞走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 徐洛聞回到病房。 白郎和欒闊一左一右守在床邊,還沒說話,譚嘉應忽然睜了眼。 他眼神迷瞪,一時想不起自己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