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咩咩已經開始躁動不安,不停地嗥嗥叫著。 “時間到了,”白郎說,“我要帶咩咩到山上去?!?/br> “呆在這兒吧,”徐洛聞說,“我想幫忙?!?/br> 白郎看著他:“你不怕?” 徐洛聞搖頭。 白郎沉默片刻,說:“好,你把我和咩咩反鎖在房間里,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開門?!?/br> 徐洛聞點頭。 別墅有三個房間,徐洛聞和譚嘉應各住了一間,還有一間空著,放了些雜物。白郎抱著咩咩進去,說:“可能會吵得你睡不著,找東西把耳朵堵上吧?!?/br> 徐洛聞伸手摸摸咩咩的頭,不忍心再看,關門反鎖,快步回了臥室。怔怔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就聽一聲狼嗥隔著兩道門傳來,令他渾身一震。他能聽出那聲嗥叫里飽含的掙扎和痛苦。 一聲,一聲,又一聲。 徐洛聞聽得心都在發顫。 他找出耳機插到手機上,播放音樂,調到最大聲,戴上耳機,然后合衣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蓋住了一切聲音。 過了很久,徐洛聞摘下耳機,掀開被子坐起來。 外面一片寂靜。 走出臥室,來到關著白郎的那個房間外,耳朵貼在門上聽,卻什么都聽不到。 徐洛聞敲敲門:“白郎?” 沒有應答,不管是狼叫還是人聲。 不對勁。 急忙掏出鑰匙開門,頓時被里面的景象驚住。 巨大的落地窗整面碎掉,玻璃碎了滿地,夜風將窗簾揚起,唰啦作響。 而白郎和咩咩皆不知所蹤。 徐洛聞踩著碎玻璃走到窗邊,迎風而立,怔怔遠望。 皓月當空,清輝普照。蒼山屹立,暗影幢幢。 突然,遙遙傳來一聲悠遠的狼嗥。 他仿佛看到一頭雪白巨狼傲立山巔,對月長嘯。 雖然滿心擔憂,但他相信,白郎一定會照顧好咩咩。 徐洛聞回到臥室,脫了外套上床,輾轉反側到凌晨才漸漸睡去。 · 徐洛聞被噩夢驚醒,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白郎的臉。他面對徐洛聞側身躺著,閉著眼,臉上蒙著一層晨曦的微光。咩咩窩在他懷里,小小的一團,靜靜地睡著,毫發無傷。 徐洛聞一動不動地躺著,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細致地打量白郎的臉。濃眉,長睫,挺鼻,薄唇,下頜,脖頸,鎖骨,胸膛……徐洛聞陡然意識到,白郎是裸著的! 心跳陡地便亂了節奏。 將近一年沒有經歷過情事的身體經不住半點誘惑,腿間的器官已然有了抬頭的趨勢。 徐洛聞翻身下床,光著腳走進洗手間,將門反鎖,站在洗手臺前調整呼吸??粗R子里因為情欲微微發紅的臉,他的心里充滿了自厭的情緒。他怎么能這么賤,竟然對曾經強jian他的人生出欲念和渴望。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詞: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不,不會的,不可能。他討厭白郎,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只是欲望作祟罷了,他太久沒zuoai了,一時被性欲沖昏了頭腦,一定是這樣。 用冷水洗了把臉,開門出去,卻被站在門口的人嚇了一跳。 “你、你干嘛?”徐洛聞一臉緊張。 “我要走了,”白郎赤身裸體,靠在門框上打個呵欠,“九點要上班?!?/br> “上班”這個詞從白郎嘴里說出來,說不出的違和。 “我跟你一起走?!毙炻迓勵D了頓,“那個……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衣服被撕爛了?!卑桌烧f。 徐洛聞只好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給白郎穿。 白郎比他高比他壯,他的衣服穿在白郎身上自然不太合身,但有的穿總比光著好。 收拾停當出門,徐洛聞說:“我開車吧?!?/br> 白郎點頭,抱著咩咩去了副駕,阿黃照舊坐后面。 現在剛七點半,到市里一個半小時足夠了,前提是不堵車的話。 “昨天晚上……沒事吧?”徐洛聞問。 等了片刻沒得到回答,扭頭一看,白郎已經靠在座椅上睡著了,咩咩趴他懷里也閉著眼。 徐洛聞心里觸動,回頭望著前路,不由把車速放慢了些。 車停在市局門口的時候是八點五十。 白郎還在睡。 徐洛聞拍拍他的肩:“到了?!?/br> 白郎睜開眼,看一眼窗外,再看徐洛聞:“晚上一起吃飯,好嗎?” 徐洛聞淡淡地說:“我有約了?!?/br> 白郎沉默兩秒,“喔”了一聲,也聽不出情緒,把還在睡的咩咩放徐洛聞腿上,開門下車走了。 徐洛聞片刻不停,驅車離開。 · 到了家,給阿黃盛滿狗糧,喂咩咩喝奶,自己則吃兩片面包完事,拉上臥室的窗簾,抱著咩咩上床睡覺。 明明很困,卻睡不著。 翻覆許久,拿起手機給譚嘉應打電話。 電話接通,徐洛聞有氣無力地說:“嘉應,我需要一個男人?!?/br> 譚嘉應在那邊哈哈大笑:“什么情況啊你?” 徐洛聞說:“饑渴,特別饑渴?!?/br> 譚嘉應笑得更大聲:“理解理解。怎么著,哥們兒給你尋摸一個?” 徐洛聞說:“這個可以有?!?/br> 譚嘉應說:“要我說就別找了,你身邊不有一現成的嗎?而且還死心塌地喜歡你?!?/br> “不行,”徐洛聞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我把李彥當好哥們兒,跟他上床就和跟你上床一樣,和luanlun沒區別?!?/br> 譚嘉應嫌棄:“我靠,你這什么破比喻。別說,還真趕巧了,我剛認識一朋友,單身,倍兒帥,絕對是你的菜,我今晚組一局,把他約出來你們見見,要是看對眼了就直接拿下,怎么樣?” 徐洛聞說:“你先發張照片我看看?!?/br> 譚嘉應很快發過來,徐洛聞點開一看,的確很帥。他突然對自己有點兒沒自信,問譚嘉應:“你覺得我現在胖嗎?” “不胖,”譚嘉應說,“再說就憑你那張臉,就算胖成豬八戒一樣顛倒眾生?!?/br> “去你的?!毙炻迓勑α藘陕?,“行吧,那就今晚?!?/br> “好嘞,等我電話?!痹挾颊f完了,譚嘉應卻沒掛,靜了幾秒,說:“洛聞,裴澍言他……有男朋友了?!?/br> 徐洛聞愣了愣。 裴澍言有男朋友了——徐洛聞默默把這句話咀嚼了兩遍,心卻如古井無波,他便知道,裴澍言這個人在他這兒算是徹底過去了。 徐洛聞問:“你見過了?” “肖想見過,”譚嘉應說,“我就看過照片?!?/br> “長得有我帥嗎?”徐洛聞笑著問。 “那必須沒有啊,”譚嘉應說,“這個世界上長得比你帥的也就我了?!?/br> 徐洛聞笑著罵他不要臉,又閑扯幾句便掛了電話。 · 睡到中午起來,喂完一狼一狗,又給自己鼓搗點吃的,徐洛聞便坐在了電腦前。 養胎這幾個月,他的攝影隨筆集已經完成,九十張照片搭配三十篇隨筆,都是他精心雕琢過的。 打開文檔粗略地檢查了一遍,徐洛聞拿起手機給以前合作過的出版社主編打電話,卻被告知對方早已辭職另謀高就,不過繼任的主編他也相熟,便把名字和號碼發給了徐洛聞,讓他自己聯系。 江裕和。 很儒雅的名字。 徐洛聞打過去,接通后,先自報家門,然后表明意圖。 對方聽了,讓他先把作品發過去,一周之內給他答復。 發完郵件,徐洛聞便沒事可做了。 突然想起昨天打掃衛生只打掃一半,于是便接著打掃。 打掃客廳的時候,驀地看到了茶幾上那一紙袋錢。 昨天忘記還給白郎了。再一想,當面還白郎肯定不會收,不如給他送家去。 他記得白郎說,他認的那個父親叫白成禮,就住在附近的一座破落瓦房里。他知道,離小區不遠就有一排灰突突的磚瓦房,白成禮應該就住在那兒。 于是換身衣服,揣上錢,給咩咩也穿上小衣服抱上,留阿黃看家。 十分鐘就走到了。 徐洛聞向路口修自行車的大爺打聽:“請問您認識白成禮嗎?” “認識,收破爛的嘛?!贝鬆斠恢?,“你往里走,門口一棵棗樹就是他家了?!?/br> 徐洛聞道了謝,順著一條年久失修的窄路往里走,沒走多遠就看到一棵粗壯的棗樹,旁邊就是一棟瓦房。 他走上前,扣了扣木門上的鐵環:“有人在家嗎?” 話音剛落,就有人應聲:“門沒閂,進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