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干嗎？”

    “結婚啊，您不是總催我嗎，這下高興了吧？”

    “你要跟誰結婚，顧曜嗎？”

    “……您能不能別再提顧曜，我跟他只是同事，他說喜歡我那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是賀憲，您還記得他吧？賀憲跟顧曜是朋友，您可別當著他說顧曜，很尷尬的?！?/br>
    “賀憲，奧運會拿金牌的那個？你們什么時候談的戀愛，怎么一下子就要結婚了，你才多大就結婚！”南奶奶一臉震驚，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沒拿過奧運會金牌，是世錦賽金牌。你不是成天說我一轉眼就三十了嗎？”

    “我就是那么一說……我就知道那小子沒安好心，怪不得當年拐走你！”南阮離家出走那次，爺爺奶奶擔驚受怕數日，因此對賀憲意見很大。

    沒等南阮再說話，南奶奶就說：“你們這些孩子，想起一出就是一出，結婚是鬧著玩的嗎？你才剛畢業，正是拼事業的時候，哪能就這么結婚了，你要是結婚了，這個家就剩下我和你爺爺了，我們還想多留你幾年呢！”

    之前南阮不肯談戀愛，南奶奶是真的著急，年紀漸老，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南爺爺出去遛彎不注意感冒了，都能變成肺炎，在icu躺了一個星期差點沒救回來，她很怕自己也這樣。兩個兒子事業都成功，家庭也和睦，唯一擔心的就是小孫女，小孫女聰明歸聰明，但對異性毫無經驗，又生得太漂亮，她一直擔心她被人品不好的男人騙去，就想著趁自己還沒糊涂，替她把把關。

    事業成功、人品過硬的單身男孩太少，她之所以一直問顧曜，就是覺得他條件好，又從小就喜歡南阮，如果南阮能和顧曜成一對，她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顧家的家風還是很正的。

    因為當年的事兒，南奶奶對賀憲雖然有意見，但也覺得他挺優秀，至于人品，畢竟是老朋友家的大孫子，知根知底，也沒什么好懷疑的，眼下不愿意答應多半是因為舍不得，看到小孫女不戀愛著急，乍一聽到她要結婚，要離開這個家，南奶奶更不樂意。

    南阮也舍不得離開爺爺奶奶，因此一上樓就給賀憲打了電話，說奶奶想多留自己幾年，結婚還是晚點再說。

    “干嗎晚點??？誰說咱們結婚你就要離開家？我住到你家不就得了。正好我現在在z大上學，我比同學大太多，沒什么話說，不習慣住宿舍，每天早晚在路上又浪費太多時間，結婚后可以住到你爺爺奶奶家，從你家后門出去，走三五分鐘就到教學樓了?！?/br>
    第34章

    “你要住我爺爺奶奶家？那怎么行, 多奇怪啊。太晚了, 我明天坐門診，先睡覺了?！?/br>
    晚幾年再說不就等于沒戲了？賀憲正失落地等南阮先掛電話，又聽到她說：“我坐門診基本可以正點下班，你來醫院找我，然后再一起回我家吃飯?！?/br>
    “不結婚了為什么還去你家吃飯？”

    “……我都跟我奶奶說了準備和你結婚, 她和我爺爺肯定想見見你啊?！?/br>
    所以就算現在不結婚，也能落個未婚夫的名？自覺大獎無望, 有個安慰獎也算沒白折騰的, 賀憲又來了精神：“那我準備準備?！?/br>
    “你什么都不要帶, 我家不講究這些?！?/br>
    掛上電話, 南阮就睡覺了, 然而因為和馮夢迪的那通電話，這一晚她失眠了, 下樓喝水的時候, 意外發現奶奶還在客廳看報紙。

    “都三點了，您怎么還坐在這兒?！?/br>
    “我睡不著，怕回房會吵醒你爺爺, 他睡眠也不好。你明天一早就上班，怎么也沒睡？”

    “剛醒, 下樓喝水?！?/br>
    南阮坐到沙發上，把手中的溫水遞給奶奶, 自己喝冰水。

    “晚點再結婚的事兒, 你跟賀憲說了嗎？”

    “說了?！?/br>
    “他怎么說, 沒意見吧？”

    一提起這個，南阮就笑了：“他說現在就結婚，我也不用離開家，他可以住過來，被我拒絕了。他住過來算怎么回事??？”

    聽到這句，南奶奶怔了怔：“他愿意住過來？他爸媽同意嗎？”

    “他爸媽同意我也不能同意啊，多奇怪?！?/br>
    “這有什么奇怪的，咱們家房子大，人少，你成天不在家，你們就是生三個孩子，也夠住?！?/br>
    前幾天兩人還是朋友，突然說到生孩子，南阮一時轉不過彎，嬌嗔道：“哎呀，您在說什么，什么生孩子?！?/br>
    奶奶一臉莫名其妙：“生孩子怎么了？你們準備丁克？”

    南阮只是想象一下，臉就紅了：“就算我們樂意，大伯他們也得反對啊，賀憲住過來，他們兩家回來吃飯多別扭?！?/br>
    這八年多來，南阮再也沒提過“爸爸”這個詞。

    “跟他們有什么關系，這房子，我和你爺爺一早就說了要給你。你結婚了住這兒，天經地義?！?/br>
    “我不要，我要這房子干嗎?！比绻羌率钦娴?，爺爺奶奶把她養大，已經算是莫大的恩惠了，她有什么臉再要房子。

    “都這個點了，你趕緊睡覺去，別陪著我熬了?！?/br>
    ……

    隔天賀憲帶著一車禮物過來吃飯的時候，怕追得太急惹南阮懷疑，絕口不再提結婚的事。不料飯桌上，南奶奶主動問他：“你們怎么會突然決定結婚？”

    “也不是突然，我一直都有這個想法?！辟R憲笑著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竟帶著三分靦腆。

    南阮聞言看了他一眼，瞥見他右臉頰的酒窩，心中泛起了從未有過的甜。

    “我聽南阮說，你準備婚后住過來？”

    賀憲怔了一下，看了眼南阮，這話是他昨天著急的時候隨口說的，實在有些唐突，便解釋道：“我現在在法學院念書，正好在這個校區，隨口一說……”

    不等他講完，南奶奶就說：“你住在這兒也方便，走走就到了，你爺爺奶奶的房子給你姑姑了是吧?！?/br>
    賀憲有些摸不著頭腦，就點了點頭。

    南奶奶沉吟了片刻，說：“你父母要是不反對，你隨時都能搬過來，你們準備什么時候辦婚禮？”

    聽到這話，賀憲和南阮同時看向奶奶。南爺爺聽得云里霧里的，問：“誰要辦婚禮？”

    南奶奶幫他擦掉掉在前襟上的飯，大聲說：“你孫女，小阮阮要結婚了?！?/br>
    賀憲在南方長大，雖然小時候不常來z市，但南奶奶同他爺爺奶奶是一輩子的同事、朋友，時常聽他們念叨這個大孫子叛逆，桀驁，再加上離家出走的事，乍一聽到南阮說起，自然有點犯嘀咕。

    但真的見到他，南奶奶立馬不再猶疑。賀憲年輕有為，高大精神倒是其次，最讓她滿意的是他肯讓著南阮，因為他帶了太多禮物，從進屋到吃飯前，南阮板著臉訓了他十幾回，他一直在笑，眉頭都沒皺一下，哪有半點他爺爺奶奶說的壞脾氣。

    賀憲是賀家的長孫，父母的事業又那么成功，這樣好的條件還愿意婚后和兩個老人住，簡直太難得了，南阮小時候讓人心疼，幸而福氣都在后頭。

    聽到奶奶問他們什么時候領證，什么時候辦婚禮，賀憲連驚喜的表情都來不及擺，直接說：“明天，明天就挺好的，不過南阮得請假?！?/br>
    南阮不明白昨天還反對的奶奶唱得是哪一出，拒絕道：“我明天一早就有手術，請不了假?！?/br>
    “那就后天？”

    “……”

    見孫女沖賀憲翻白眼，南奶奶笑著說：“也不用這么急，什么時候領證不都一樣，你爸媽最近有空嗎？兩家見個面，商量一下?！?/br>
    “隨時有空，我跟我爸媽打個電話，讓他們明天過來拜訪您和爺爺?！?/br>
    “你爸媽都還沒退，工作那么忙，還是周末吧，阮阮的爸爸也很忙，周末才有空?！?/br>
    聽到這句，南阮怔了一下，想說什么，猶豫了一下沒說出口。

    “行！”

    “你上學路遠不方便，隨時都能搬過來，我阿姨把二樓、阮阮房間隔壁的書房收拾出來，你過來午休、吃飯都挺好。早晚都要成一家人，沒什么好客氣的?！?/br>
    賀憲喜出望外，重重地點了點頭，離開的時候“爺爺奶奶”叫得明顯比之前甜。

    這峰回路轉的劇情讓南阮很不適應，云里霧里地送走賀憲后，正想問奶奶怎么改主意了，卻聽到她讓保姆先別收拾碗筷，把二樓的書房整理出來。

    “您不是想多留我幾年嗎？”

    “結婚后還住在家里，你不等于沒走嗎，你不能動不動就沖小憲使性子，脾氣再好的人，你總發脾氣，人家也會不樂意。男人都要面子，那么大的個子被你那樣訓……給他準備個房間，他常過來，我們也好了解一下他的為人?！?/br>
    “……”

    賀憲一回家就收拾行李，準備明天就搬到南家博好感。賀mama應酬回來，看到客廳的行李箱，問：“你要去哪兒？”

    “這兒離學校太遠了，路上又堵，我換個地方住?！?/br>
    賀憲從小就不著家，賀mama早習慣了，只“哦”了一聲，轉而說：“周末帶南阮來家里吃飯，你們結婚的事兒，怎么說的？她家人什么態度，定下日子，我和你爸爸也好準備?！?/br>
    “我今天去南阮家，她奶奶說這個周末想見你和我爸，你們記得把時間空出來?！?/br>
    “南阮爺爺奶奶的身體還好吧？好多年沒見他們了。他們倆年紀大了，我們就不去家里叨擾了，我讓秘書定個飯店，你去南家接他們過去，在飯店見面?！?/br>
    “都行?！?/br>
    “你們十一月就舉行婚禮的話，婚房怎么辦？時間這么緊，只能買現成的，你們肯定不愿意跟我們住吧？你們喜歡什么樣的房子，別墅還是平層，想住哪一區？你去問問南阮，把大概要求和我說，我讓人盡快去找?！?/br>
    “我們有房子?！?/br>
    “什么房子？”

    “我前幾年不是買了一套嗎?！?/br>
    “就那個七十平？那房子那么小，還舊，就算南阮樂意，被咱家的親朋好友知道了，肯定要在背后議論的，多沒面子?！?/br>
    “這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不說面子，七十平也不夠住啊，以后你們有了孩子……隨便你，你樂意湊合，我還省錢了呢?！?/br>
    “我們準備結婚后先住南阮家，我上課方便?！?/br>
    賀mama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南阮家在哪兒？她自己的房子？”

    “就家屬院，她爺爺奶奶家?！?/br>
    “……你要跟她爺爺奶奶一起??？”

    “嗯，她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她要跟我走了，家里就剩兩個老人和一個保姆，那么大的房子，挺可憐的?！?/br>
    “你怎么不可憐可憐我和你爸，我們也是老人?！?/br>
    “等你們八十了，我讓你們孫子結婚后和你們住?！?/br>
    “……”

    賀憲爸爸這一晚也有應酬，他一進門，就看到賀mama站在門后。

    “嚇我一跳，你不開燈站在這兒干嗎？”

    “你兒子要去當上門孫女婿，結婚后住到人家南阮爺爺奶奶家，你管不管？”

    聽完來龍去脈，賀爸爸笑著說：“他愛去哪兒去哪兒，你急什么，他那么招人煩，要不了半個月就得被人家轟出來?！?/br>
    “……行吧，你都無所謂，我還反對什么，就算他以后的孩子姓南，也和我沒關系，反正姓不著我的姓?！?/br>
    隔天傍晚，南阮回家的時候，一進門就看到了賀憲。

    賀憲正幫保姆擺碗筷，瞥見南阮，笑著說：“洗手吃飯，就等你了?！?/br>
    “你怎么在我家？過來之前也不和我說一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