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并沒有打算回復這些聒噪的記者的話。 男人修長的腿邁開,锃亮的皮鞋微動。 目光對上坐在那邊纖瘦的女人,他眼眸里面原本的幽深和寧靜一瞬間顫了顫,從身到心,幾乎是立刻被蠱惑,情不自禁地前往。 身后的人群再次傳來一陣吵嚷。 很快,段毅格撥開人群擠了進來,他跑了一路,怎么也沒追上前面的鄭朗宴。 這會兒累極,單手插著腰,喘了喘,緩過神來,首先抬手指了臺上的導演。 “你他媽瞎了??!誰的人都敢動?!是不是活膩了!” 保安開始進來控場。 記者們看著突然現身的段毅格,激動到話筒一時不知道對著誰,不太敢靠近鄭朗宴,有一些只好把話筒對準了段毅格:“段總,聽說你和林俏分手,才導致她角色被撤,請問你知道這件事嗎?” 段毅格頓時怒了。 “我他媽解釋那么多遍你們聾??!瞎寫什么?!就知道污蔑別人清白!” 鄭朗宴像是屏蔽了周圍人的吵嚷,只邁著沉穩的步子向前,只指尖的輕顫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林俏瘦了好多。 相比以前的安靜乖巧沉默,現在化了妝冷著臉坐著的模樣,更像是一朵綻放在山崖的血紅色的薔薇花。 讓人無法忽視,可想要靠近,需得用命才能采頡。 他是那個甘之如飴的人。 終于行到前來。 目光與目光交匯,她眼里明明是淡淡清泉,卻顛覆了他的所有驚濤駭浪。 有記者看著男人的側臉,忽然靈光乍現,猛的一拍腦門,催促旁邊人:“我想起來了!” 舉著相機的人疑惑地抬頭看她,她興奮地抬手指著站在林俏面前的鄭朗宴:“他是那個啊,星聯一直不露面的背后大股東!我今天上午剛去蹲的他回國的消息,拍到一點臉來著!哎哎,你多拍點正臉!” “而且我還掌握了可靠消息,他是鄭氏地產的獨子??!” 攝影抽空抬眼問她:“哪個鄭氏?” “哎呀,全國上下還有哪個鄭氏!就是之前一直活躍在b市,去年開始爬上全國財富榜第一的鄭氏??!” 一剎那,新的軒然大波掀起。 臺上。 助理神色慌張地跑上去,湊到導演耳邊說了句什么,導演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 鄭朗宴就這么于喧囂中抬眸看著林俏。 他又往前一點,似乎想要靠的更近,另一只空著的手也情不自禁地伸了出去。 直到快要觸碰到她纖瘦白凈的胳膊。 林俏被人倏地拉了起來。 和他遠離。 郝云冷著臉,拉著林俏起來,一臉戒備地看著下面的鄭朗宴。 她把林俏護在身后,聲音都是冷的,因為看著男人一霎冷下來的眼神,帶了些顫意。 “俏俏,我們走!” 林俏纖瘦姣好的身形被裙子包裹,肩胛骨的形狀格外明顯,像是停駐的蝴蝶,仿佛下一秒就會從薄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下生出一雙翅膀,然后飛走遠離他。 段毅格也擠了上來。 他看著兩個人之間的暗涌,扯著嗓子對著林俏喊:“林姐兒,你先走,這兒交給我和宴哥處理!” —— 郝云攬著林俏往出走,很快有大片記者涌了上來。郝云戒備地回頭嚷了幾句,旁邊立刻圍上來四五個高大的西裝男,給林俏圈出來一個保護范圍。 “林小姐,走這邊。鄭先生的車在外面?!?/br> 外面日頭很盛,郝云抬手幫她遮了一下,順著男人的提示,林俏一眼就看到不遠處停著的加長保姆車。 她猶豫了一瞬,身后的記者緊追不舍,林俏在西裝男的擁護下上了車。 里面開了空調,裝修得十分舒適豪華,東西也很全。 關上門,簾子拉著,外面一點也看不到里面。 林俏看了幾眼,收回目光,就看到郝云嚴肅的神色。 她拉著林俏的手擰著眉:“俏俏,我跟你說,你可別第二次犯傻?!?/br> —— 鄭朗宴出來的時候,腳步匆匆。 他擰著眉,眼眸漆黑不見底。 身后的記者一直追著他,鄭朗宴腿長步子大,像是全然沒聽到,只目光灼灼地向前走著。 臨近保姆車。一顆心緊張得近乎要跳出來。 鄭朗宴以眼神詢問站在門口的人,對方點點頭,肯定了林俏是在車上。 心頓時沉淀下來。 鄭朗宴在烈日下瞇眼,單手扯松領帶,只覺得一瞬間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記者在身后被攔了下來。 鄭朗宴停了停,抬手拉開車門。 林俏聽到聲音,立刻向這邊看來。 眼睛大而明,里面清澈猶如未被人沾染的山泉。 鄭朗宴瞇了瞇眼,喉結滾動了一下,口干舌燥的發現,她的目光比這烈日還要晃眼。 許久無言。 林俏就這樣坐著,目光沉靜地看著鄭朗宴。 鄭朗宴扶著門框,隱約覺得林俏背后真的生出了翅膀。 她只是沒有就這樣飛走。她甘愿在此停留。 鄭朗宴猛的喘了口氣。 整個肌rou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下來,額角帶著淺淺的汗。 他下意識地把手里一直捏著的串遞了過去。 聲音低沉猶如暮鼓,里面的慌張遮掩得很好。 “這個——你吃?!?/br> 林俏一怔,沒有動。 郝云頓時皺著眉,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鄭朗宴。 像是順著自己的聲音才看到手里的東西。 鄭朗宴停了一下,很快垂下目光,把串丟進垃圾桶里。 林俏正準備伸出去的手一停,很快緊緊捏在一起。 郝云一時看不下去,以為鄭朗宴這是故意侮辱林俏呢,馬上不滿地瞪大眼睛:“你!” 鄭朗宴在那頭垂下眸子,忽然有幾分懊喪地抬手撓了撓后腦勺。聲音也顯得有幾分悶,解釋。 “算了……冷掉了?!?/br> 林俏胃不好,剛剛這一路他雖然護著沒讓人碰到,但不知道有沒有沾到灰塵和不干凈的空氣。 鄭朗宴高大的身影站在烈日下,眼眸垂著,運籌帷幄許多年,久違的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下飛機沒多久,就接到段毅格電話,說林俏發布會結束慶功宴想吃烤串。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可以第一時間見到林俏。 鄭朗宴的心根本不會猶豫,立刻就去了。在燒烤架前擺弄半天,好容易烤得像樣些,段毅格卻忽然接到看著林俏的人的電話和林俏的消息。 知道她受了委屈的一瞬間,鄭朗宴只覺得自己一瞬間憤怒得頭皮都快炸了,一路狂奔而去,手里的烤串也忘了放。 他腦子里有些混亂。視線控制不住地想向林俏看過去。 可他不能。也不敢。 林俏沉靜的目光像是對他的處決,鄭朗宴覺得千刀萬剮也沒什么,可他生怕她下一秒就會因為覺得無趣而離開。 段毅格自身后上來,粗喘幾下問他:“宴哥,那這部戲怎么辦?直接換導演還是干脆不拍了?” 鄭朗宴眉眼間一下肅殺起來。 他背脊挺直,剛準備說話,猛然想到什么,把目光輕輕移向林俏。 猶豫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林俏。他沉著聲音開了口。 “這部戲……你還想演嗎?” 說完才發現自己聲帶發緊。 他在想,林俏如果連話都不說,他的心又會有多痛。又該怎么辦。 林俏呼吸淺淺的,只想了一下就開了口。 “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很喜歡我原來的角色。劇本本身很不錯?!?/br> 鄭朗宴聽著她軟軟的聲音談論公事,一個字一個字,只覺得心臟被溫柔的攥緊。 他眷戀地看著林俏精致妝容的臉上,隨著小口開合時細微的表情。 直到最后一個字落下,她抬頭看過來。 鄭朗宴被逼的收回了目光。 他點點頭,開始偏頭認真交代段毅格處理方案。 說完這些話,他垂著眉眼,視線有些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