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重癥監護室?!”鄭朗宴一聽,立即又炸了,“不是沒事?那還進了重癥監護室?” 鄭院長徹底無語了,又氣又好笑,抬手拍了他的腦袋一巴掌:“……你多看點書吧你?!?/br> —— 林俏在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重癥監護室,昏昏沉沉幾次,才終于過了觀察期,轉到普通病房。 止痛泵的藥效還在,林俏沒有感受到刀口的疼痛。 林知遇他們都等在病房里。 看著護士安頓好她,調好點滴速度,林知遇上來紅著眼眶抓住她的手,眼淚看著就又落下來。 “俏俏,是mama不好,沒有照顧好你。是不是很疼?”林知遇滿眼的心疼和愧疚。 “不疼,”林俏搖了搖頭,“只是闌尾炎而已,切掉就再也不痛了,您別擔心?!?/br> 孔祁湊過來看了又看,衣衫皺巴巴的,頭發也抓的凌亂,嚴肅地瞪著眼睛說她:“俏俏,你已經很瘦很好看了,以后不許學別人隨便減肥不吃飯了。身體最重要,知道嗎?” 林俏看著他緊張又疲憊的有些滑稽的模樣,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緒微微翻涌,有些說不出話來。 孔尚新在一旁拍了拍林知遇的肩膀,林知遇抓著林俏的手,他沉吟了下,囑托道:“出院之前順便做下全身檢查,找營養師搭配套營養餐,其他事情再重要也不能搞壞身體?!?/br> 心里異樣而不可名狀的情緒擴散開,林俏垂著眉眼點了點頭。 屋里靜了一會兒。 林俏目光轉了一圈,沒有看到想要的人影,跟著又飄向門口。 “俏俏,你在找什么?”林知遇問她。 “鄭朗宴呢?” 她從進了手術室,就再也沒見過他。 之前意識一直半渙散狀態,但很多細節,她還是有些印象的。 “剛剛還在外面呢?”孔祁也疑惑地尋了一圈,正說著,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第二十一章 鄭朗宴單手拎著一個銀灰色的保溫桶, 看到一屋子或坐或站的人愣了一下。 “阿宴, 你來了?俏俏剛剛還問你呢?!笨灼羁吹饺? 熱情地迎上去, 一手關上門,一手搭在鄭朗宴肩上,攬著他就過來了。 鄭朗宴拎著保溫桶,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躺在病床上掛著水的林俏, 嘴唇艱難地翕動了一下,半晌才說出句話。 開口第一句就是很突兀地問句:“林俏,你餓不餓?” 一屋子人登時被他問得一愣。 林知遇在一邊,有些尷尬地輕聲說:“俏俏現在還不能吃東西?!?/br> 鄭朗宴頓時一副做錯了事無所適從的模樣,俊臉上浮出一絲淡粉。放了保溫桶, 他跟著又問:“是不是很痛?” 林俏睜著大眼睛看著他, 跟著輕輕搖了搖頭:“不痛?!?/br> “哦?!编嵗恃缣肿チ俗ヮ^發,低垂著頭, 有幾分懊喪。 屋子里的氣氛沉默了一瞬。 孔祁看著鄭朗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以為他是被林俏突然發病的模樣嚇到了,攬著他的肩膀晃了晃:“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啊, 阿宴, 多虧你及時帶我meimei來醫院?!?/br> 鄭朗宴手掌下滑,摸了摸脖子,聲音逐漸恢復了鎮定:“沒事?!?/br> 一家人在病房坐了好一會兒。 折騰一晚上, 此時已經過了凌晨, 護士第三次進來提醒他們放林俏休息會兒。 林知遇抓著林俏不肯放, 說什么也要陪著她看護她,彌補自己之前的失職。 孔祁勸了好幾句,她都不聽,最后還是孔尚新出來發了話。 “我們都出門得急,你又什么都沒帶。醫院有護工和護士,林俏也需要休息,白天收拾好了再來看也一樣。重要的是以后給她好好調理?!?/br> 幾個人之前被聽鄭朗宴電話里模棱兩可的話嚇到,丟下手頭的一切就趕過來,這會兒折騰大半夜,都狼狽不堪。 病房里的燈有些晃眼,剛好有護士進來檢查輸液情況。 林俏順著他們的話往下說:“你們先回家吧,只是闌尾炎而已,過一兩天就可以出院的?!?/br> 好容易才勸走了一撥人。 鄭朗宴目光不舍又帶著幾分委屈地看著林俏,愣著沒有動。被孔祁從背后拍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 “阿宴,你也趕緊回家了,明天還上學吧?記得順便幫俏俏請個假?!?/br> 林俏也定定地看著他。 隔了會兒,鄭朗宴才從鼻音了“嗯”了一聲,不情不愿地扭頭,往病房外走去。 護士調好點滴速度,順帶把燈按滅,只留一盞微黃的夜間燈。囑托林俏可以放心休息會,她會時不時進來看點滴情況的。 護士一走,病房的門合上,整個房間一下子陷入了一種死一樣的寂靜,靜得她能夠聽到儀器的輕微聲響。 林俏盯著天花板看了看,目光下移,轉到輸液袋上,順著移到自己的手臂上,轉了個彎,緩緩移到被合上的門口。 一秒, 兩秒, 五秒。 一片寂靜里,時間過得極其緩慢。 林俏輕輕壓下心底升騰起的奇怪的念頭和期待,輕輕合上雙眼。 門那里卻再度有了輕微的響動。 林俏睜開眼睛,就看到門被輕輕推開,少年高大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進來,逆著光,被走廊的白熾燈鍍上一層凜冽的顏色。 鄭朗宴抓著門把手的手一頓,看著病床上頭輕輕偏向這邊的林俏,緩緩把身后的門抵上。 停了一秒,長腿才邁開,緩緩繞過病床尾,站到她身邊。 “我有東西落下了?!编嵗恃缯f,聲音悶悶的。 “嗯?!绷智屋p輕應了一聲,目光移到一邊柜子上的保溫壺上,等了好久他也沒有拿。 鄭朗宴站著不動。 又等了會兒。 他抬手,有些煩躁地抬手摸了摸脖頸,忽然問:“林俏,一個人睡覺,怕不怕?” 林俏被問得懵了一下,很快搖頭:“不怕?!?/br> 她話音剛落,鄭朗宴直接拉過陪護的椅子坐下,聲音溫柔而堅定:“你別怕,我陪著你?!?/br> 林俏半張著嘴愣了一下,睜著大眼睛看著鄭朗宴,很認真地說:“鄭朗宴,快回家去,明天還要上課?!?/br> 男生高大的身影乖乖地窩在椅子里,聞言,很快有些心虛的移開了目光,隨意地盯著輸液管里液體一滴滴掉落,薄唇抿成一條線,倔強地不回答。 林俏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跟著對他說:“那你幫我把書包拿過來?!?/br> 鄭朗宴這下很快聽到了,立刻起身,去一邊的架子上把她的書包拎了過來。 “你要找什么?我幫你?!?/br> 林俏順從地指揮他:“把我筆袋拿出來?!?/br> 鄭朗宴很快找到,粉白色的,顛在手里有點重量。 “你把前面那個白色的小包打開?!?/br> 鄭朗宴聽話的打開,看到里面的貝殼時一愣。 “送給你?!绷智温曇糨p輕軟軟的,看著男生在暈黃的光線下投過來的探尋的目光,小小聲地哄著勸他,“快回家去吧?!?/br> 鄭朗宴把貝殼捏在手心,書包裝好放了回去,固執地坐了回來。 林俏這下再也沒轍了。 她看著鄭朗宴盯著貝殼時低垂的眉眼和微翹的睫毛,聲音很輕地問他:“鄭朗宴,你很擔心我?” 鄭朗宴的背脊挺直著,沒有回答,反而像是突然岔開話題一樣,教育林俏:“以后別人給的東西,不要隨便亂吃?!?/br> 帶著鼻音的語氣,像是帶了幾分委屈。 林俏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 “你是說陸久見給的糖?”林俏有些詫異,很快努力澄清,“我沒有吃,你別誤會他。闌尾炎是因為我自己身體狀況的問題?!?/br> 聽著她一副焦急地要替陸久見澄清的模樣,鄭朗宴馬上有幾分不滿地抬眸瞪了林俏一眼,跟著嘟囔道:“說你就聽著,都開刀了怎么一點不在意啊。你再疼可怎么辦?” 林俏被他莫名其妙落下的指責搞得有些發懵。她還沒說話,那邊鄭朗宴把貝殼用大拇指撥著滾了一圈,很快又說:“你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說,我買給你?!?/br> 林俏這些徹底愣了,跟著詫異地盯著鄭朗宴。 他像是一時激動脫口而出,跟著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話,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很快移開目光不看她。 林俏臉頰也有些發燙。明明麻藥早已過去,恢復了呼吸,她卻又覺得呼吸開始急促而艱難起來。 把被子拉起來一些,也無心再趕鄭朗宴走,林俏半張臉埋在被子里,悶著小聲地說了一句:“我要睡覺了?!?/br> 等了好久,她閉著眼睛,忽然感到被子被輕輕拉下一些,露出口鼻,又被輕輕掖在脖子下方。 “嗯。睡吧?!?/br> 男生聲音低沉遲緩,帶起微微氣流在她臉頰上方一晃而過。 —— 到第二天,鄭朗宴也并沒有去上課。 林俏趕了又趕,沒有趕走他,反而迎來了幫她做手術的院長。 昨天手術醒后,護士跟她聊了不少,反復提到幫她做手術的是一院的院長,國內出了名的外科手術金牌醫生。 林俏受寵若驚。院長問了問她的狀況,神情慈祥帶著笑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一一作答,跟著不停道謝,這么小的手術勞煩他。 “不礙事,”鄭院長眼睛笑瞇瞇擺擺手,看著林俏恢復了些血色的臉,“我也是被我那不成器的大侄子大驚小怪的模樣嚇到了,還以為你是很嚴重的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