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她聽完,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如水般平靜:“你說錯了。就算沒有我,鄭朗宴不是也沒有喜歡你嗎?不然,之前的一年,你表現得這樣明顯,你們為什么沒有在一起?” 葉真雅臉上的笑一頓,跟著變成無比難看的神色。 她胸脯劇烈起伏著,憤怒頃刻噴涌而出。 葉真雅憤憤地抬手,猛地推了一把林俏:“你不要以為你什么都懂!你根本不明白!” 林俏沒有防備,被推得踉蹌一下,跌倒在地。 旁邊放著一些假期裝修留下的木板橫條,林俏的膝蓋被擦傷,大腿上剌了兩個不淺的口子。 她疼得皺了一下眉,咬著牙沒有喊出聲。 葉真雅喘息著站在原地看著她,聲音因為憤怒變得尖利:“林俏,你算什么,也配跟他——??!” 話還沒說完,葉真雅被人拉著手臂猛地甩開,她尖叫一聲,摔到木料堆里,胳膊頓時被擦傷一片,血洇了出來。 林俏抬頭,就看到鄭朗宴居高臨下地瞪著一旁的葉真雅。 他彎下身去,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抓住葉真雅的領口,把她拎起來一些,臉上的神色猶如凝結了冰霜。 鄭朗宴漆黑的眼眸迸射著危險的光,死死盯著葉真雅恐懼的臉,聲音低沉暗?。骸澳闼闶裁?,敢這樣對她?!?/br> 葉真雅呼吸有些困難,抬手去拍鄭朗宴的手,在碰到之前,被鄭朗宴嫌棄地甩開,狠狠摔到斜著的木板上。傷口再次被蹭到,葉真雅痛苦地皺著眉,紅著眼眶,淚水劃出眼眶。 鄭朗宴嫌惡地拍了拍手,直起身體,聲音里的溫度陡然降至冰點:“別說是你,抵上你們整個葉家,也不配動她?!?/br> 圍觀了全程的幾個女生畏懼地往后退了退,不敢上前。 鄭朗宴收回目光,看到順著林俏白皙的大腿蜿蜒而下的鮮紅的血,眸色陡然加深。 他蹲身下去,手臂微一用力,就打橫抱起了林俏,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林俏瞥一眼自己腿上的血,又看一眼鄭朗宴此刻憤怒的神色,抿著唇,抬手攬住了鄭朗宴的脖頸。 第十六章 穿過長長地走廊, 盡頭有一間空的鋼琴房。 門虛掩著。 鄭朗宴臉色陰沉, 直接抬腳踹開, 抱著林俏走到鋼琴旁邊, 把她放到長凳上。 看都沒再看林俏,鄭朗宴轉身走了出去。 林俏的目光看著他步履匆匆離開,周身籠著極低沉的氣壓,最終消失在門口。 她心里也有了幾分壓抑。彎著膝蓋, 穿著薄薄的舞蹈鞋踩在凳上。 膝蓋處洇出血,大腿處劃出的傷口比較靠后也比較長,血順著白皙的腿蜿蜒而下,沾濕了熱褲邊緣,畫面有些駭人。 林俏有些看呆了。痛覺過去, 只剩下火辣辣的感覺。 她動了動手, 卻發現今天只穿了很短的運動背心和熱褲,連包紙巾都沒裝。 林俏吸了吸鼻子, 剛準備把腿放下來, 身后驀地傳來男生冷冰冰的聲音。 “你要干什么?” 林俏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頭, 就看到鄭朗宴黑著臉, 拎著個深藍色的醫藥箱進來。 她的目光一路追著鄭朗宴過來,跟著,他把醫藥箱放在鋼琴蓋上, 拖過旁邊的凳子坐下, 薄唇抿著, 去開醫藥箱。 林俏看著鄭朗宴翻找出碘伏和棉棒,黑眸轉向她流著血的大腿,定定地盯住不動,眉頭即刻皺起來。 她只愣了一秒,馬上無措地伸出一只手去遮,腿下意識往后撤了撤,林俏抬手就要去接鄭朗宴手中的棉棒:“我自己來吧?!?/br> 鄭朗宴眉頭頓時皺得更深,抬手握住林俏的腳踝:“別動?!?/br> 林俏腿顫了顫,跟著聲音有些慌亂著急起來:“……我自己來?!?/br> 鄭朗宴單手捏著她的腳踝,指尖都是她纖細滑嫩的觸感,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他抬頭瞟一眼林俏,忽然有些明白過來林俏此刻的別扭。 鄭朗宴挑了挑眉,看著林俏難得羞赧的臉龐,聲音低沉,帶著撩撥的意味:“林俏,你能不能思想純潔點?!?/br> 林俏一懵,跟著抬頭,詫異地瞪大眼睛望著鄭朗宴,一時語塞。 鄭朗宴抽出一根棉棒,另一手還死死捏著她的腳踝,緩緩低頭,先幫她把傷口清理出來。 嘴里的話不斷。 “你說你去醫院看病,還要分男醫生女醫生嗎?你這是對這個職業的侮辱?!?/br> 林俏垂著眼睛,看著他襯衣袖口沾了她的血跡,修長的指尖捏著棉棒,動作笨拙但小心翼翼的模樣,吸了吸鼻子,小聲咕噥了一句:“你又不是醫生?!?/br> 語氣里帶著罕有的撒嬌和抱怨的意味。 鄭朗宴原本冒著火的胸腔霎時間像是被一陣清風拂過,緊接著又被林俏溫柔的攥緊。 一剎那,溫柔想給她,纏綿的小心思想給她,所有的情緒,都想要給她。 “打個比方么”,鄭朗宴換了棉棒,浸了碘伏,準備去給傷口消毒,他抬眸看了一眼林俏,“我這不是正單純地給你上藥?” 林俏頭別在一旁,臉頰紅透了,手有些緊張地握成拳,撐在長凳兩側。 聽到鄭朗宴故意強調的“單純”二字,咬著下唇,頭別動的幅度更大,不去看他。 也就看不到要被上藥的駭人傷口。 鄭朗宴有些放心地收回目光,手放得更輕,帶著碘伏的棉棒一下下點在傷口上。 帶著涼意和微微刺痛,林俏微微擰著眉,下意識地勾著腳背,腿往后躲了一下,很快被鄭朗宴加大力道捉住。 他聲音放輕了些:“別動?!?/br> 然后林俏就真的不動了。盡管腳背還是因為緊張和疼痛繃著。 過了會兒,鄭朗宴忽然聽到林俏聲音軟軟的開了口。 “你思想那么純潔,”她說話間帶著溫柔的鼻音,像是撒嬌。鄭朗宴下意識地被吸引去看,就看到林俏兩只大眼睛正瞪著他,如水般清澈,臉頰緋紅,語氣卻倔強又柔軟,質問他,“那你臉紅什么?!?/br> 鄭朗宴猛地瞪大眼睛。 像是心臟上那只溫柔握著的手驟然收緊,又猛地松開。他的心臟一下子無所適從,瘋狂而劇烈地跳動起來。 光順著照在林俏的臉頰,白皙的皮膚上細小的茸毛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像是鍍了一層溫柔的輪廓。 林俏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鄭朗宴。 隔了會兒,他有些逃離般地移開了目光,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鄭朗宴抬手給林俏的傷口貼上醫用紗布,擰著眉不滿地抱怨:“你什么眼神啊。我這明明是氣的?!?/br> 林俏目光如水,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鄭朗宴第一次覺得這小妞這么難搞。 幫她處理了膝蓋上的擦傷,鄭朗宴終于收了手。 林俏腿上貼了六處紗布,看起來有些慘烈。腳踝處還有一層淡紅色的指痕。 鄭朗宴這會兒收了手,反而有些無所適從。 他閑閑的把手搭在膝蓋上,抬頭看林俏。 此刻林俏臉上的緋紅有些散去。 鄭朗宴有幾分憤憤又不舍,過了會兒才吐出一句:“林俏,你是不是笨蛋?她推你你就不會躲?不會推回去?” 林俏被突如其來的指責搞得有些懵。 她怔怔的看著鄭朗宴,聲音軟軟的,反駁說:“我沒來得及。而且如果不是你出現,我會揍回去?!?/br> 她一副柔弱乖乖女的模樣,軟軟的說著“揍回去”,當即逗樂了鄭朗宴。 “然后等著她們一群打你一個嗎?”鄭朗宴嘴角微微上揚,挑眉看她。 林俏聽著一愣,很快垂下了眼眸,不說話。 她想告訴鄭朗宴自己可以打過,她之前不是沒有打過架。但是觸到鄭朗宴含著危險意味的眼神,忽然就說不出這種話來。 “她們說我沒關系,可是不能說我媽。她很脆弱,又很愛哭?!绷智温曇糗涇浀?,語氣卻堅定又冰冷。 算是解釋。 鄭朗宴默默聽著,眉眼間聚起又松開。 “林俏,以后再碰到這種人,但凡對方有一點要傷害你的意思,你就先下手,打不過就跑?!编嵗恃缋渲曇糸_口,語氣里一本正經。 林俏抬頭,不解地看著鄭朗宴。 他不滿地“嘖”一聲,“回頭你再告訴我,我給你報仇?!?/br> 一副熊家長護崽的模樣。 林俏眼皮微微動了動,看著少年認真又兇狠的模樣,忽然說不出話來。 看著她愣怔的樣子,鄭朗宴不滿地皺了皺眉,抬手輕輕拍了她額頭一下:“聽到沒有?” 林俏忽然抿著唇低下了頭。 鄭朗宴沒有料到她的反應是這樣,一下有些慌了。 以為是拍疼她了,還是哪句話傷到人了,他手有些無措的無處安放,直接蹲下去看林俏的神色。 偌大的琴房里靜悄悄的,偶有黃昏的風吹起薄紗窗簾,和著火燒云的光影,如夢似幻。 林俏吸了吸鼻子,腦袋埋得更低,在他蹲在身前的瞬間緩緩開了口:“鄭朗宴,謝謝你?!?/br> —— 晚上的時候,林俏一回到家,孔祁圍著林知遇的粉色圍裙立刻就沖出來歡迎。 看到她一腿的紗布,當即就炸了。 “俏俏,這是怎么了?” 林俏換了鞋進來,走路時傷口擦在紗布上,還是會隱隱作痛。 她目光躲了躲,撒謊:“練舞的時候不小心摔了,蹭破了皮?!?/br> 孔祁目光追著她看,有些不信:“嚴不嚴重?是不是學校有人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