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幼清嚇住了,忙地出聲阻止:“是我自己非逼著她告訴我的,你若要因這個事罰人,那就先罰我好了,我的舌頭我的眼睛,都任你割任你挖?!?/br> 德昭回身,目光收斂,似寒星般冰冷,“你為這事怪爺?” 幼清咬緊嘴唇,搖搖頭又點點頭,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生怕因為她的一個舉動,害了別人。 她確實討厭別人在背后說她,但也沒有厭惡到要將人置于死地的程度。 沒了眼睛沒了舌頭,何等煎熬。 那種痛苦,簡直無法想象。 幼清抬起眸子,目光堅定地看向他,“我沒有怪你,你是王爺,全府上下的奴才都為你驅使,你要他們生,他們就生,你要他們死,他們就死,我也是一樣的。因著你是王爺,你有權利處理任何人,所以我怎么敢怪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微微有些顫動,許是因為氣憤,許是因為害怕他即將發落她的好友,一句一句,字字透著冷漠。 她不稀罕他的好。 這樣的好,她寧肯不要。 德昭軟了心,走回去,撈了她的手,道:“爺也是為你好?!?/br> 幼清死命地搖頭,“我不需要,你的好,太殘忍,我受不起?!?/br> 德昭抱她入懷,“這就是爺為何不讓他們告訴你的緣故了,你平時看起來膽子大,實則懦弱得很,但凡人欺一分,定要百倍還之的道理,你何時才能學會?” 幼清趴在他肩頭上,淚水幾乎奪眶而出,“你這是在給我增加罪孽!” 德昭輕拍著她的后背,“罪孽又如何,大不了死后爺同你一起下地獄?!?/br> 幼清氣噎,下意思攥緊拳頭就要往他身上砸去,德昭昂了昂下巴,在她耳邊道:“想打就打罷,爺好久沒有嘗過你的拳頭了?!?/br> 幼清恨恨地松開拳頭。 偏不,偏不讓他如意。 德昭留戀地嗅了嗅她的脖頸,而后將下巴擱在她肩頭,聲音放柔,“好了,不要再氣了,為這種小事氣壞了身子不值得?!?/br> 幼清徹底沒了法子。 在他眼里,取人眼舌是小事,那么什么才算是大事。 她無奈又心酸,認真道:“爺,你不必替我做這些事,我真的不需要,在府七年,旁人的眼光和惡語,我早已習慣,如今你若是追究起來,那么大半個王府的人都不夠你殺的?!?/br> 德昭愛憐地捏起她的黑辮子,撥弄著上頭的穗花,輕描淡寫道:“大不了全部換一批,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命?!?/br> 幼清低下頭,已經說不出什么話來,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勸他收回這等狠毒心思。 “都是我這張臉害的,害了自己還害了別人,或許我就不該生在這世上?!?/br> 她說出氣話來,聽得德昭心頭一顫。 他想了想,拉她坐下,取了朱紅和墨青,也不說要做什么,拿了筆蘸墨,捏住她的下巴,就在她臉上畫起來。 幼清不知他的心思,也不敢去猜,麻木地坐在那。 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了筆,取來銅鏡,請她一照。 幼清一怔,鏡子里頭,她的左臉上畫了大朵朱紅海棠花,嬌媚盛放。 德昭低頭親親她的左臉,“你這張臉,爺很喜歡,莫要瞧低了自己,你看看,你這樣多美?!?/br> 幼清哭笑不得。 她為了他發落人的事情懊惱,他卻以為她是在自艾自憐。 “爺……” 還未說完,他一根手指抵上來,英俊面龐緩緩湊近,笑得柔情似水:“你若不喜歡我那樣待人,說出來便是,只要你說一句,爺肯定會聽的?!?/br> 幼清猶豫半秒,而后開口:“求爺以后不要再做出這等殘忍的事了?!?/br> 她的用詞這般難聽,德昭冷哼一聲,“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態?!?/br> 幼清愣住。 德昭將臉湊過去,“你先親親我?!?/br> ☆、第26章 求我 幼清滿臉羞憤,往后退了一步。 “爺莫要打趣奴婢?!?/br> 德昭撈過她的手,白嫩細蔥的一雙玉手,輕輕捏揉起來,又嫩又滑。 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嘴上道:“爺何曾打趣你,就親一下,親一下爺什么都聽你的?!?/br> 幼清撇開臉。 “犟!”德昭敲了敲她的手背,“不過爺就喜歡你這性子,夠勁?!彼f著話,動作迅速往她那邊傾了傾身,竟是用自己的臉主動貼了她的唇。 “這就算是親過了?!?/br> 幼清又慌又亂,下意識就要抬手擦嘴。 德昭止住她,勾唇一笑,“你要敢擦,爺就再親一次,這一次,可就不止讓你親親臉頰這么簡單了?!?/br> 幼清氣得耳朵都紅了。 流氓,無賴,不要臉! 德昭心情極好,笑意蕩漾,滿心滿眼瞧著她紅彤彤的小臉,心中不知有多喜歡。 這是他的人,他要一點點將她的心和她身子全部占據,她逃不了的。 · 禮親王府。 門童大老遠就見德慶騎馬狂奔而來,急急地前去迎接。 一路的塵土飛揚,一如德慶的怒氣,灑個七零八落,這頭剛沉,那頭又掀了起來,思緒紛亂,竟想不到一件能夠讓他如意的事。 德慶勒住馬,動作粗暴地往旁甩了鞭子,恰好甩在門童身上,頓時打得人皮開rou綻。 下人們齊齊跪地,顫抖不已。 老管家一見德慶的臉色,哈腰上前便問:“主子爺,前兒個買了幾個官奴,要讓她們候著么?” 府里人盡皆知,但凡德慶心情不好時,比平常更要狠戾幾倍,時常拿人發泄,一不小心弄死人,也是常有的事。 外人不知情,只當德慶還是從前開明寬容的賢王,常有坊間贊頌他親和待民,淡泊名利,乃是朝里清流之派的砥柱。 府里人愛惜小命,一張嘴管得嚴嚴實實,壓根沒人敢亂說話。但凡亂說一個字,莫說連累全家,甚者,被挖祖墳都是有可能的。 在北京城,權力代表了一切,爭斗是上流人玩的把戲,平民連當棋子的機會都不見得有。 德慶氣咧咧往前邁步子,丟下一句:“挑幾個模樣好點的,洗干凈往園子里送?!?/br> 老管家應下。 一個鐘頭后,德慶發xiele好幾回,體內的熊熊怒火仍未平息。 粗暴的歡愛對于他而言,是種享受,能讓他麻痹自己,暫時忘了外面發生的那些事,沉浸在魚水之歡中,換取虛幻的快感,假裝他還是當年那個備受榮寵的大皇子。 太子位,本該是他的。 皇位,也該是他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該是他的。 德慶抓起一個婢女,再次覆了上去。 不夠、不夠,還是不夠! 德慶停下來,沒了平時對于歡愛的那股子癡迷勁,他微微喘著氣,隨手指了個衣不蔽體的婢子問:“想脫離罪籍么?只要你跑得出這院子,本王就放了你?!?/br> 那個婢子聽了這話,眼中發光,顧不得她如今幾近赤裸的身體,連滾帶爬地往外跑。 在場的人,以前大多都是官家千金,因著家里人犯了重罪,才入了奴籍,像她們這樣子的官奴,除非有達官貴人向工部求情,赦免她們的罪,否則將終身為奴。 享過榮華富貴的人,從天上跌到地上,歷盡人間慘劇,時時刻刻不想著翻身脫離自己的命運,德慶說出這樣的話,擺明是要赦免她。 眾人皆是羨慕。 待婢子從屋子里跑了出去,德慶突然起身,身上斜斜垮垮披了件錦袍,胸膛裸露著,伸手取下墻上的大弓,拿個箭筒,朝旁一拋,“替本王拿著?!?/br> 說罷饒有興致地往屋外而去。 屋子外頭,料峭假山,茂密林葉,整個園林修得齊齊整整。 德慶往前探了探,一眼便望見百米外的地方,依稀有人影晃動。 是那個慌忙而逃的婢子。 德慶笑了笑,掃一眼身后站著的婢子們,問:“你們猜,爺要用幾支箭才能射中她?” 婢子們驚嚇不已。 原來不是要赦免,是要殺戮。 德慶抽出一支箭,對于眾人的沉默不太高興,音調提高,冷聲道:“怎么沒人回答,是覺得本王箭法不夠好么?” 婢子們支支吾吾答:“一……一支箭……” 德慶滿意地點了點頭,上弦拉弓。 園林外,齊白卿聞見德慶回了府,正準備去找他,此時剛過園子,迎面見得一個人逃奔而來,披頭散發,身上衣料破碎。 那個婢子已經看到德慶舉起了弓箭,她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四處逃竄,無非是為德慶增加捕獵的樂趣,若沒有人救她,她遲早是要死的。 “求你,求你救救我!” 她見了齊白卿,跟見了救星一樣,顧不得他是誰,又為何出現在這里,上前就抱住了他的腿,苦苦哀求。 她哭得撕心裂肺,齊白卿一震,因她身上穿得少,非禮勿視,他捂了眼睛,低聲問:“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婢女答:“王爺……王爺他要殺我……” 齊白卿皺緊眉頭。 不遠處,德慶踱著步子而來,懶洋洋的姿態,手執弓箭,指了齊白卿道:“你壞了本王的好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