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那時候,花蓉已經沒了生氣。 這等消息,太子妃謝蘊沒準備隱瞞了。更不會拖延下去。畢竟,這可是太子司馬仁的第一個孩子啊。 于是。 剛睡著的太子司馬仁被吵醒了。 聽完小內侍的稟報,司馬仁沉默了。 “殿下,去瞧一瞧小皇孫吧。那是您的頭一個孩子?!睏铍僦土祟^,勸慰了話道。 司馬仁借著臺階下了。 到底是第一個孩子,哪怕對孩子的生母再不喜,可聽小內侍的話花蓉已經產后血崩過逝了。人死了,債消了。 再多的恨,何必遷連上了一個無辜的孩兒? “嗯,孤去瞧瞧?!?/br> 太子司馬仁任由著楊胭脂給他穿戴好了外衣后,又是梳了發髻,帶上了玉冠。爾后,往東宮正殿的寢宮而去。 小內侍的話,說得非常明白。 孩子已經由奶嬤嬤,抱到了太子妃的寢宮?;ㄈ氐暮笫?,由得掌事嬤嬤料理著??傊?,太子妃想尋問了太子殿下的意思,花侍妾的后事按何等規格舉辦? 在太子司馬仁離開后。 楊胭脂才是抬起了面容,她的臉上全是扭曲的笑容。那有得意,有開心,更有心愿達成的滿足。 至于太子司馬仁? 這一位到了東宮正殿的寢宮后。就瞧見了太子妃正在看著奶嬤嬤們,小心的侍候著一個小嬰兒。 “殿下,您來了?!?/br> 太子妃謝蘊迎了上去,她笑指了小嬰兒,說道:“這可是殿下的頭一個孩子,您可得仔細的瞧一瞧,他長得多俊。小鼻子,小嘴唇,真像極了殿下您呢?!?/br> 司馬仁聽得太子妃謝蘊如此講。 他便是走上前,瞧了那個小嬰兒一眼。 許就是這一眼,讓司馬仁是心頭好受了許多。他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頭一回當爹的喜悅。旁邊仔細觀察了太子司馬仁神色的謝蘊,自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的。 “殿下,花侍妾哪怕有錯,她人去了。到底又給殿下誕下了一位小皇孫……”謝蘊試著解釋了一下,當然,她說話極慢的,似乎想一邊講了話,一邊觀察了太子司馬仁的態度如何? 司馬仁靜靜聽了,沒急著表態。 太子妃謝蘊就繼續說道:“為了小皇孫的體面,您瞧,是不是給花侍妾提了品階,也好全了小皇孫的一份孝心?” “那你覺得應該給了什么品階的待遇?”司馬仁問了一話道。 “不若就良娣吧?”太子妃謝蘊說道。既然是一個死人了,太子妃謝蘊自然樂得大方一回。畢竟,便是這個她養大的小皇孫長大了,也會懂得,她這個嫡母給他的體面。 司馬仁的目光,看了一眼太子妃謝蘊,又是看了一眼還睡得香甜的庶長子。他說道:“好,依你之言吧?;ㄊ系暮笫?,按良娣的品階辦了?!?/br> “那我便帶花meimei謝謝殿下的這一份恩典?!碧渝x蘊對司馬仁福了一個禮。 第58章 太和三年,七月初二日。 天微亮時,劉之燁已經模糊里打了兩回磕睡,可每一回,他都強迫著自己忍下了睡意。因為,他的兒子伯玉還在生病中。 至于榮娘呢? 榮娘的精神頭并不好,一個晚上里,又驚又急,她這會兒明明覺得整個人困倦極了??善褪怯譀]有睡意。 劉伯玉喝了龐大夫給開的方子,煎好的藥湯。 這會兒,他睡著了。 當然,一個晚上里,榮娘沒忘記用冷水的帕子搭了兒子的額頭上,這般的為他褪了高燒。 許是龐大夫的藥好,高燒是慢慢的褪下去了。 天微亮時,天邊有一抹白色時。 龐大夫又來了一回,給確診時,道:“若是這孩子的發熱能褪了,不再復發的話,應該就會沒事兒?!?/br> “不過……” 龐大夫有些遲疑后,還是被充了一句,道:“這孩子年紀太不了,這一回發熱的時間有些長,就怕將來對腦子有些影響?!?/br> 高燒會對小孩兒造成多大的影響? 榮娘想一想,有些害怕了。 后來,龐大夫還是安慰了幾句。才是讓榮娘、劉之燁這一對夫妻心情好受些。一個晚上熬下來,兩人在天光大亮后,見著兒子真個沒問題了。 這才是付了診金,準備抱著兒子伯玉歸家了。 昨個晚,那真是不好意思的在龐大夫家,打擾了別人一晚上呢。 龐大夫收了診金與藥費,又給開了一個療程的藥方子。自然抓藥什么的,就是在龐大夫的家中一手包辦了。 于是。 回去之時,榮娘抱著兒子伯玉,劉之燁是提著分好了,打包好的藥材。 剛回了三榕巷子口。 劉王氏、趙春花都是迎了上來,連連問了情況。榮娘大概講了講。趙春花瞧著女兒那大大的黑眼圈,也是心疼了。 “我來照顧了伯玉,三郎、榮娘,你們趕緊去睡會兒。想來昨個晚,你們都是沒歇好?!壁w春花這般講了話道。 今個兒,榮娘家的鋪子是沒開了。 畢竟,昨個晚,兩個壯勞力都去忙活了兒子的事情。這早晨開始要賣的豆腐之類的,那是沒做了。 以著趙春化的力氣,還真是沒法子一個干活兒的。 至于劉王氏這會兒也是提出了,給趙春花搭把手。 榮娘、劉之燁真是累狠了。這會兒,見著兒子伯玉情況也是不錯。夫妻二人又是瞧了女兒劉玉娘,見這孩子還是睡得香甜,倒不吵醒了她。 夫妻二人洗漱一下,就倒榻上補眠去了。 皇城,東宮。 在太子司馬仁的庶長子洗三之日。 太和帝給這個長孫賜了名,叫元曜。 司馬元曜這個名字,讓太子妃謝蘊挺滿意的。這一回的洗三之宴,東宮是小辦了一回。至于那位已經去逝了花良娣。 在洗三之宴上,沒人提及的。 唯有楊昭訓這個仇人,還是記掛著。當然,心頭也是不平衡的。因為,楊胭脂這個昭訓,離著良娣,這品階差的可遠了。 奈何花良娣是一個死人,楊胭脂是一個活人。 活人有時候,還真的爭不過一個死人。特別是這個死去的女人,為太子誕下了一個健康的小皇孫。 這一日。 在三榕巷子的榮娘,也是知道了,皇宮的太子司馬仁新添了一個兒子。不過,榮娘不在意的。因為,倪錦這個少年郎,就是過往了。 既然過往,自然不會追憶。 時間慢慢的過去。 在七月的下旬。建業城的外城北區的三榕巷子口,榮娘家的鋪子中。 榮娘從買了饅頭的一些苦力嘴里,聽出了一些消息。 當晚,榮娘就跟夫君劉之燁談了此事。 “是有這么回事?!?/br> 劉之燁沒隱瞞,也是實話實說道:“我聽差役提過,建業城附近的一些縣城,全數的嚴防死守。不許東南路的那些災民往建業城而來?!?/br> “那水災很嚴重吧?”榮娘問道。 “從六月下旬,見天就是雨,一直下到了七月上旬?!眲⒅疅畹纳裆彩悄氐?,他說道:“這一回,朝廷也沒拿出了什么震災的行動?!?/br> “我就怕,今年的秋賦又要加啊?!眲⒅疅钫f了他擔心的地方。建業城這等繁華的朝廷京城,肯定是外面天災人禍了,這里還是歌舞升平的。 那又如何呢? 就是如此繁華的建業城,那富麗堂皇的還是內城啊。 在外城的四個區,依然有許多活得窮困的百姓,每一年的季冬,依然有餓死、凍死的人。 “你這一提,還真個有可能?!睒s娘表示同意了夫君劉之燁的話。這時代的朝廷,哪個出了問題,最容易頭疼醫頭,腳痛醫腳。 拆東墻補西墻,這是常事兒。 總之,那賦的名目繁多,有些時候,連差役貼了公文,要念時,可能都得對著公文念了名目繁多的賦。 稅,那是朝廷的正稅,這個是有定制。 可賦不同,那彈性可就大了。 實際上,歷朝歷代的稅,真心都不高。奈何那個彈性大的賦,可就是要人命的苛政了。畢竟,你架不住朝廷想收就收,衙門想倒騰一個名目時,就倒騰出來一個名目。 若不然,為何講了草民二字? 那就是說平民百姓,低如草芥,在那些士族豪門眼中,不值得一提。畢竟,司馬氏的天下,與其共治的那是士族高門,與平民百姓沒半毛錢的關系。 百姓嘛,羊牛而矣,需要時,隨時宰了亨煮,又如何? 平常年月,剪一剪百姓身上的羊毛,那就更是小事兒。這便是百姓似羊,朝廷似刀,年年剪羊毛。 “咱家管不了別的,只能照顧好自己?!眲⒅疅畎参苛似拮訕s娘,說道:“放心,以咱們的家底,能應付過去的?!?/br> 榮娘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的,以他們家的家底肯定沒問題。畢竟,若是榮娘這等里正之家,都破家的話。 這建業城都得哀鴻遍野了。 過了夏天。 進入了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