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節
我心里有些興奮,想著終于將隱藏的主播找出:“你這條線索太關鍵了,這么想來朱立應該就是我要找的人?!?/br> “不、不,紅樓里還有一個人更加符合你所說的一切,那個人很少說話,非常準時,每三天外出一次,而且都是在深夜離開紅樓,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崩先说脑捵屛夷樕蛔?,接著她又說出了一條更加關鍵的信息:“那個人今夜本來已經離開了紅樓,結果在樓道口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后他就又拐了回來?!?/br> 第739章 ‘雨’女 “今夜在樓道口接了一個電話?”我眼睛睜大,有些不敢相信:“阿婆,你仔細回憶一下,大概他是在幾點鐘接到的電話?” 我想對比一下時間,看看這個人接的電話是不是就是我用秀場手機打出去的那個。 “不清楚?!崩先酥噶酥缸约旱难劬?,“我看不見,只是聽到了這些?!?/br> “那他有沒有說什么奇怪的東西?” “應該沒有吧……”老人也無法確定,不能提供給我更多的線索。 我想了一會,看著老人家:“阿婆,你眼睛又看不見,平時都是怎么區別樓內租戶的?” 沒有懷疑老人的意思,我只是單純的好奇,想要弄清楚一些問題。 “眼睛盲了,耳朵就會越來越好,這樓里每個人的腳步聲都不一樣,仔細聽其實你也能聽得出來?!崩习⑵耪碇采系木I緞:“就比如說白雅兒的腳步聲很清脆,她所有的鞋子都是高跟鞋,上下樓動靜很大;醫生這人比較邋遢,他的鞋子下面總是殘留有雜物,走起路來給人的感覺好像拖著什么東西;朱立走路有個特點,比較慢,他從來不趕時間?!?/br> 老人話只代表了她單方面的看法,光憑聽覺判斷,難免會出現誤差,再說腳步聲有可能是對方故意用來迷惑的。 “阿婆,那你再說說接電話那個人的腳步聲有什么特點?” “他走路很快,總是急匆匆的,和朱立完全相反。對了,他應該穿著運動鞋,腳步很輕,要不是大樓隔音不好,我還真不一定能聽得清楚?!?/br> “和朱立的情況相反?”我皺起眉頭,事情跟自己之前預料的不太一樣,“這個人叫什么?何時搬進紅樓的?你知道他從事什么職業嗎?” “大概是三個月前搬進紅樓的,住在四單元頂層樓廊最深處的一個房間里,他從來不跟任何人交流,你不說我還真沒意識到,這人自打搬進來起還沒有跟其他租戶說過一句話!”老人十分肯定:“那些怪物把我當做同類,公寓樓里只有我敢在深夜外出,有時候誰家遇到個麻煩都會跟我打招呼,只有這人是個例外。不止我,印象中他跟任何人都沒有說過話?!?/br> 連話都沒說過,我也沒必要再去追問職業和生活習慣了,老阿婆肯定不知道。 “照你這么說,這還真是個怪人?!蔽倚闹邢胫虑?,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話。 “見怪不怪,京海關外亂的很,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被通緝在逃的罪犯,甚至還有離家出走的學生,紅樓里的租戶千奇百怪,什么樣的人都有?!崩先耸帐昂弥窕@里的東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我默默坐在一邊,思考著老人的話,她所說的那個人雖然很像是秀場主播,但是話語中卻有一個很大的漏洞——秀場的大屏手機是沒有鈴聲的,所以說這可能只是一個巧合。 “穿著運動鞋,獨居在頂樓,從不和人交談,每三天準時外出一次,此人身份肯定有問題,不過相比較秀場主播,我覺得他更有可能是一個在逃的殺人犯?!毙銏鲋鞑ッ恳粋€都不簡單,在我看來整棟紅樓也就只有朱立是我看不透的。 “屠夫?還是癌研醫院的秀場主播?我的電話到底打給了誰?”已經快要入冬,冷意襲來,我活動了活動身體:“阿婆,等我處理完紅樓內的事情,找到了想找的人就去古樓,幫你弄清楚君生是如何出現在這里的?!?/br> “等一下,還有件事要給你說清楚?!崩先思矣行┆q豫,似乎她接下來說的話自己也不是太確定。 “怎么了?” “紅樓里除了那些怪物和租戶外,還有一個勉強能被稱之為人的東西,她以前出現過,只是最近不見了?!?/br> 老人的話引起我注意:“這紅樓里還有什么秘密?” “不算是秘密,這里的租戶其實也都清楚?!彼噶酥复蠹t色的木門:“原本紅樓里的門不是大紅色的,只因為發生過一件事,所以樓內租戶才自發將門也刷成了紅色?!?/br> “什么事情?跟執念有關?” 老人搖了搖頭:“跟一個女人有關?!?/br> “女人?”我放慢了腳步。 “是的,那個女人是和朱立一起入住豬籠公寓的,她們好像是夫妻?!崩先思衣貞浟似饋恚骸芭藢χ炝僖腊夙?,甚至可以說放棄了自己的尊嚴,在我看來她就像是為朱立而活著的一樣?!?/br> “真想不明白,為什么朱立那樣的人還會有人喜歡?”我無意識的嘀咕了兩句:“后來呢?” “沒有后來?!崩先丝嘈α艘宦暎骸安恢缽氖裁磿r候開始,那個女人就消失了,我們誰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直到有一次夜里,有人跳樓,我們才發現不對。據跳樓那人的鄰居說,他半夜看見樓梯上有一個留著長發、打著黑傘的女人在樓道里,她好像在找東西。跳樓那人發現女的和怪物不同,出于好心,想要救她,就將其領到了自己家里,結果沒過多久,他就跳樓了?!?/br> “什么?”聽了老人的話,我有些驚訝,跳樓那人明明是出于好意,看樣子應該還沒有被執念cao控。 “長頭發?在樓道里打傘?”老人的描述讓我想到了在京海關外聽到的傳說,“難道一直流傳的‘雨’女真的存在?而且還和紅樓有關?” “遇到了隆昌舊址里的怪物,頂多就是被cao控,失去自我,變成豬狗不如的畜牲。但是遇到了那個打著傘的女人,下場只有死,絕無例外?!崩先藝@了口氣:“沒人看過那女人的臉,但是有人說她的背影和隨同朱立一起搬進來的那個女人很像,也曾有人質問過朱立,不過最后都不了了之。你要在紅樓里找人,千萬要小心,她經常會在雨夜出現?!?/br> 我能聽出老人語氣中的擔憂,開口回道:“阿婆,你放心吧?!?/br> 在白雅兒家枕頭下面,我發現了一套假發,當時我還以為‘雨’女是她假扮的,現在來看恐怕她只是被朱立利用而已,那個打著傘,總在雨夜出現的無臉女人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女人也和朱立有關,所有事情的中心就是朱立?!痹谥辈ラ_始前的任務委托中,我接到了一個女人的電話,她語氣冷到徹骨,其中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為什么刺破了我的心臟,你卻還嫌棄它不夠漂亮。這句話如果安放在朱立身上,那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畢竟,魔鬼是沒有良知的。 心中有了基本的思路,我不再停留,向老人道謝之后,轉身離開。 走到臥室門口,矮小黑影看我出來,趕緊讓路,遠遠躲到一邊。 “還真是膽小啊?!蔽也]有任何嘲笑他的意思,相反正因為他性格當中是個如此膽小懦弱的人,所以在最后關頭他能站出來,選擇代替老人被吃掉,才更加讓我覺得惋惜。 沒有再多說什么,我拿出秀場手機,重新戴上善惡修羅面具,開門進入樓道。 一片漆黑,我嘗試著掐動手決,胸口的血色尾狐散發出淡淡的血煞,包裹住了我的手臂。 在催動血煞的過程中,我腦中記憶翻騰,殺意橫生,眼底發出嗜血的紅芒,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血狐的殺意太重,我又佩戴著善惡修羅面具,兩者相互作用,這是要讓我大開殺戒啊?!蔽医^不會濫殺無辜,但是我也不反對殺戮,畢竟有時候這是處理問題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從褲子口袋里摸出白雅兒房間的鑰匙,來到四樓之后,我徑直走向中間的那扇鐵門。 “沒鎖?”試著拉了一下,鐵門是開著的,我心中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推開里面的木門,白雅兒屋內一個人都沒有,客廳里散落著一些衣服碎片,臥室中隨便扔著幾件女人的內衣。 “人呢?”朱立擁有白雅兒房間的鑰匙,看來是他將白雅兒帶走了。 “剛才發生sao亂的時候,朱立和白雅兒離開過房間,這也算是間接證明執念襲擊盲眼老人和他們有關?!闭驹诎籽艃号P室內,我看著旁邊的墻壁,上面還保留著供朱立偷.窺的孔洞。 “完全扭曲變態的價值觀,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談論藝術?!蔽易叱龇块g,試著去撬動朱立和醫生家的門,很意外的發現,他們的房門竟然都沒有上鎖,似乎是因為著急離開,顧不上鎖門。 “他們去了哪里?”屋內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幅幅怪誕的畫作和殘忍血腥的照片。 翻找朱立的房間,并未發現有用的線索,我站在漆黑的樓道里,感受著不知從何處涌來的寒意。 “外衣在張書雪家里,里面裝有符箓和梅花胸針,必須要拿回來,還有六樓的那個小男孩、以及住在四單元頂層的男人都要去查看一遍才行?!?/br> 來到六樓,鐵門緊鎖,門前的地面上還滴著鮮血,我沒有急著進去,順著血跡向上追查。 “血跡最后好像停在了張書雪的出租屋里?!?/br> 第740章 人去樓空 “這血該不會是小男孩留下的吧?”住在六樓的小男孩很有可能是顧君生轉世,他被執念當做了同類,所以其父母遇害后,他能獨自一人在紅樓生存下來:“張書雪沒有傷害那孩子的理由,不過從小男孩很害怕李銘這一點可以看出,他對執念還是十分畏懼的?!?/br> 為了追查血跡,我來到八樓,張書雪租住的房間門也沒鎖,推開之后,一股油膩的rou香飄散出來。 餐盆倒扣在地上,rou湯灑了一起,上面依稀能看出幾個腳印的輪廓。 “腳印是張書雪的,腳尖朝著門口,她光著腳匆忙追著我出來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鞋印則很小,應該是李銘留下的,他在地上爬行,所以大部分鞋印都不完整,同樣鞋尖朝向門口,這小子離開后也沒有再回來?!蔽易屑氂^察了每一個腳印,除了張書雪和李銘外,只剩下我自己的。 “她們去了哪里?”我離開張書雪家后,又遇到了滿身牙印的執念,東奔西跑,浪費了很長時間,之后躲在老阿婆家里和外界脫節,紅樓中發生的所有變故,應該就是在我聆聽老阿婆故事時發生的。 “所有人都不見了蹤影,這些紅樓租客想要干什么?他們被執念cao控,暴食和貪欲占據頭腦,應該會連綿不絕對我發起進攻才對。難道說執念在和人結合后會發生異變?”執念給我的感覺都是依照本能行事,可現在我總覺得事情不對。它們表現出了很強的紀律性,就好像背后有一個共同的大腦在指揮一樣。 走進屋內,椅子傾倒,墻面也濺上了不少油湯,我沒有久留,徑直步入張書雪的臥室。 我的外衣就扔在這個狹窄逼仄的小屋子里,張書雪當時拽掉我外衣,隨手就給扔在了地上,當時我還特別注意了一樣,外衣掉落的位置前后沒有發生變化。 “屋內無人進入,衣服位置也沒變,看來我衣服里的東西應該都還在?!彼闪丝跉?,其他都還好說,只是秀場的胸針攝像頭對我來說太關鍵了,那東西會暴露出我的很多信息。 撿起衣服,我抖了抖灰塵,手伸進口袋里。 符箓、道經都沒有少,可當我的手摸到上衣口袋那里時,我表情慢慢凝固了。 “胸針呢?”拿在眼前反復看了幾遍,原本扎著胸針攝像頭的地方此時什么也沒有! 臉色變冷,我穿上外套,先是仔細搜查了一遍臥室的各個角落,而后又翻找了客廳,并沒有看到梅花胸針。 “不是掉落在了屋內,那它會去哪?”我回想當時的場景,被執念控制的張書雪和李銘都發瘋一般追著我往外跑,她們當時沒有取東西的時間。而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出租屋地面上又只殘留了她們離開的腳印,并沒有她們回房間的腳印,這足以說明偷走梅花胸針的不是她們。 “為什么會沒有腳???”張書雪的房間原本是為了囚禁她,所有窗戶都被磚頭砌死,唯一的出入口就是房門。 “rou湯潑灑的很不規則,如果特別留意的話,倒也有可能在不踩到rou湯的前提下進入房屋,但這需要身體具有高度的協調性和平衡性,被執念cao控的身體動作幅度都很大,應該做不到?!?/br> “一個身手矯健身體靈活的隱藏者,或者是一個沒有腳的東西?!?/br> 秀場的梅花胸針必須要找到,管他是人是鬼,拿了我的東西,就算是入局了。 “其他東西都沒丟,只有胸針被拿走,對方應該清楚這東西的含義,很有可能是另一位主播出手了?!蔽易趶垥┑拇采?,慢慢冷靜下來:“朱立還是住在頂樓的那一位?” 我眼睛一轉,想到了一個可能:“假如樓頂的哪一位才是秀場主播,他拿走胸針是不是為了告訴我,讓我去找他?” 這是一個極度樂觀的猜測,我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可以上去看看?!鳖┝艘谎蹓ι系聂[鐘,現在是凌晨一點二十五,距離天亮還有很久。 “安全通道在七樓,要去四單元頂層……”我腦中計劃著路線,這絕非我小題大作,紅樓里太過詭異,執念隨時有可能出現,而且比執念還要讓人感到害怕的紅樓租客又全部消失不見,我必須要小心。 他們的消失很可能預示著異常針對我的陰謀拉開的序幕,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煩,一個極度危險的東西混入了紅樓里。 這兩種猜測不管哪一種對我來說都不是好消息,因為所有入局者中,我掌握的線索最少,是最被動的那一個。 走出房間,我蹭掉了鞋底的湯汁,確保行蹤不會暴露后才下樓,進入七樓的安全通道。 紅樓修建的具體時間老阿婆也沒說清楚,我只知道這棟大樓從剛修建開始就充斥著不幸和危險。 幽長的樓道好似沒有盡頭,我緊了緊衣領,胸口的傷痕隱隱作痛。 “四單元頂層……那個人住在紅樓最高的地方他想干什么?之前聽朱立說紅樓越高的樓層越危險,他能活過這么長時間看來也不是一般人?!蔽译p手不斷演練著血濁教我的手決,準備隨時應對出現的執念。 漆黑樓道里連風聲都聽不到,我一直走過了一半的路程,判眼突然捕捉了一點微弱的亮光。 “淺綠色的?”凝神細看,亮光是從電梯那里發出的:“這大樓如此破舊,電梯還能正常使用,也聽不容易的?!?/br> 我一開始沒留意,心里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直走到了電梯旁邊時才發覺不對勁。 耳朵一動,真氣涌入而后xue位,聽息判位,我捕捉到了電梯上升的聲音。 怔怔的扭頭看了一眼,我有些驚訝的發現,電梯上顯示樓層的數字正在不斷變化。 “4、5……”僅一愣神的功夫,電梯已經上升到了五樓。 “有人在使用電梯?!朱立不是說電梯千萬不能靠近嗎?誰這么膽大,還敢在午夜乘坐?”電梯還在上升,眼看著已經到了六樓,我一咬牙,果斷伸手點了一下電梯旁邊的按鈕,然后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