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我看著左右兩個通道,曲折幽深,就算擁有判眼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建議走右邊?!苯鹬苷苤钢嫔夏切┢〉耐婢撸骸澳銈冏屑毧?,這些小孩玩具都被破壞過,而且都是從左邊通道漂出來的,左邊肯定有問題?!?/br> “我也同意走右邊?!?/br> “那就走右邊吧?!倍蓬A一撐船槳,正要劃進右邊通道,一號王師突然趴在船尾,大半個身體都傾斜到船外面。 他動作突然,臉色更是詭異:“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好像是在喊爸爸?不對,是在喊我的名字?!?/br> “一號,你別嚇我,快坐回船里?!苯鹬苷芫嚯x一號王師最近。 “你們都聽不到嗎?聲音越來越大,是在叫我沒錯!有個小嬰兒在叫爸爸!可是我沒有孩子啊,前妻白芳芳要保持身材,我們每次做之前都有安全措辭,難道……” 王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身體一顫,自己差點掉到水里:“是我的二婚妻子沐雪瑩生的?” 他抬眼看去,左側通道里有一個嬰兒籃漂了出來。 晃晃悠悠,河水不斷浸入,隨時都有下沉的可能。 “聲音是從籃子里傳來的,是在叫我,調頭!停船!我要過去!”王師站在船頭大喊,一直冷靜淡定的他此時竟然變得暴躁起來。 “你別激動,我們都沒有聽到聲音,那可能只是你的幻覺,小心為妙,這地方恐怕藏有一些特別的東西?!?/br> 我想要讓王師冷靜下來,但是他并不領情:“掉頭,去左側通道,我要看一眼,哪怕看一眼就行!” “要去自己去,反正水也沒多深,跳下小船,我們在右側通道等你?!苯鹬苷馨欀?,他一直都在懷疑王師:“懺悔的時候,我們可沒有聽到關于你孩子的事情,莫非你還親手殺了自己孩子?” “滾!”王師情緒失控。而他此時的失控也恰恰證明他在測謊時有所隱瞞:“我只殺了白芳芳,沐雪瑩是自己離家出走的!我告訴她自己喜歡的是白芳芳,愛情只有一次,哪怕是我親手殺死的!” 小船距離嬰兒籃子越來越遠,王師終究沒有膽子跳船過去,他雙手抓著船尾,臉色陰晴不定。 當小船一半都劃進右側洞口時,王師突然站起身對著渾濁的水面自言自語。 “瘋了?” “我看是中邪了?!?/br> 就在船身完全要進入右側通道之時,王師身體探出船尾,伸長了脖子,臉幾乎快要貼住水面,那姿勢就好像彎腰去喝渾濁的河水一般。 “你要干什么?”我還沒來的制止,王師已經一頭栽下,沒人知道他最后看到了什么,只能看到他好像一條大魚般被某種東西拖進了左側通道當中。 “一號沒有反抗?神經毒素?至幻?這太可怕了吧?”自始至終金周哲都沒有出手攔住王師,他眼中滿是驚恐,“對!一定是這樣!糖果里蘊含慢性神經毒藥,我們沒有解藥!那個混蛋主辦方根本不準備給我們解藥,他想要讓我們全都死在這里!” 金周哲說著,瞳孔驟縮,他看著我和杜預,身體縮到船尾:“主辦方就在你們兩個當中對嗎?不要殺我!我可以拿我的所有東西來交換!” 我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金周哲,某些超越常理的事情,用神經毒素來掩飾也挺合理的。 繼續向前,通道變窄,水面上漸漸出現越來越多的浮尸。 我起初并不在意,可當我看到一個八、九歲女孩的尸體時,目光久久無法移開。 那個女孩絕不可能是死于意外,她手腳處都有皮帶長時間捆綁,勒入rou中留下的痕跡,就算被河水浸泡,唯獨那一圈rou看著非常奇怪。她的衣服也破破爛爛,明顯被撕扯過,身上沒有致命傷痕,很可能是被按在水里溺死的。 金周哲在看到女孩尸體后,眼皮一跳,隨后恢復正常。 他的這些小動作并沒有逃過我的眼睛,只不過現在還不到翻臉的時候。 小船在右側通道前行了幾米后,好像突然卡住了,進退不得。 “估計是船底尸體太多,我下去清理一下?!?/br> 杜預將船槳遞給我,正準備跳船被我攔?。骸安皇谴紫率w太多,是船后面?!?/br> 我指了指船尾,用船槳撥弄渾濁的水面,我有判眼能看的很清楚,那具女孩尸體掛在了船尾,陰魂不散。 “這具尸體為什么一直跟著我們?難道它認識我們當中的某一個嗎?”我冷笑一聲看向金周哲:“金醫生,你的懺悔恐怕也隱藏了很多東西吧?!?/br> 金周哲右眼皮輕輕跳動:“這很正常,剛才的王師不也是這樣?你敢說你就沒有任何保留嗎?” “我現在慢慢明白這游戲的含義了,也許主辦方真是只是想讓你們進行懺悔而已,用你們真誠的悔悟打消臟東西的怨念??上?,這個機會你們都沒有珍惜?!蔽抑钢玻骸澳銡⒌娜?,不要妄想讓我們跟著陪葬,你自己去處理掉它們?!?/br> “十二號,你我可還處于聯合狀態,這么快就背信棄義?莫非你就是主辦方?”金周哲咬著牙,他不斷朝杜預眨眼,意圖聯合杜預。 第387章 我是殺手 我剛想說些什么,船身忽然晃動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撞到了船尾。 “別亂動,你們有沒有發現,周圍的浮尸變多了?”杜預坐在船頭,隨手指了指周圍的水面。 原本渾濁的河水下浮現出一片片黑影,勉強能看出一個人體的形狀。 “它們怎么都靠過來了?”尸體腰間纏黑繩,一端綁著石頭,不可能自己浮上來:“繩子斷了?還是說它們活了過來?” 我越想越瘆得慌,把木漿伸到船下,用力揮動,想要將小船推走。 費了很大的力氣,木船只是前行了十幾厘米遠,問題還是出在船尾那具女孩尸體上。 “金周哲,你在囚室跟我私聊的時候說過,你一開始殺人是懲惡揚善,但是后來你上了癮,這女孩是不是你曾經的獵物?” “是又如何?我之前一直偽造成隨機殺人,但是這個女孩碰巧看到了我的作案過程,我留不得她!”金周哲雙手劃水,想要加快小船速度:“我是死刑醫生,我是犯罪心理導師,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怎么能因為一個小女孩而終止?我殺了那么多法律懲罰不到的惡人,這個女孩就當是老天對我的獎勵吧?!?/br>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英雄,在我看來你根本不是什么死刑犯醫生,你本身就是個病人,你的思想已經完全病態了!”我看著女孩身上的衣服:“從她手腕、腳腕上的傷口能夠看出,她被秘密囚禁了很長時間,衣服被撕扯過,你對她做過什么很難猜測嗎?如果你只是殺死那些惡人,雖然違背法律,但是我無話可說,這是你選擇的路,可你把一個無辜女孩當做是上天對你的獎勵為所欲為,這就跟你厭惡的那些混蛋沒什么區別了?!?/br> 金周哲的臉色好似雷雨天的云層:“我沒想殺她,是她自己要逃走。她看過我殺人,放她離開,我的一輩子就全毀了!” “我不是在聽你講述自己的故事,也不想聽你殺人的理由,如果你真心懺悔,那就對著女孩的尸體去說吧?!蔽页蔡Я颂掳?,女孩的尸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水中托起,可以看到她腰間系著一條黑繩,此時繩子?的筆直。 “嘭!” 船底傳來好似敲門一般的聲音,一具具晃動的黑影從四面八方涌來,渾濁的水下好像是另外一個狂亂的世界。 女孩尸體已經完全浮出水面,她的臉被泡的看不出形狀,但是金周哲在尸體浮出的一瞬間,還是尖叫了一聲,他不敢坐在船尾,也不再分析什么心理問題,雙手抓緊船幫,朝我和杜預擠來。 木船空間狹小,他這么一晃,差點把整艘船給弄翻。 “你在干什么?道歉??!快去懺悔??!” 船底的敲擊聲越來越大,仿佛暴雨擊打在窗戶上一般,聽的人頭皮發麻。 “我不去,她不可能原諒我的,快走!把船槳給我,我來劃!”游戲參與者一個接著一個死去,這連番的刺激讓金周哲處在崩潰邊緣:“這都是幻覺,慢性神經毒藥發作了!我在資料里見過,你倆不用怕,這些都是幻覺!” 我沒有給他船槳,小船已經被眾多尸體擠在中間,判眼看去,水底密密麻麻,只剩下無解的恐懼。 “這不是幻覺,你的罪孽遠比你認識到的深重,你若不離開,這些水鬼不會放我們走?!?/br> “你想要干什么?”金周哲發現我語氣不對,很快意識到了什么,但是他的反應相比我來說還是慢了一步。 鋒利的刀子刺透金周哲小腹,為防止他掙扎掀翻小船,我在出刀的同時,向前撞擊。 看著七號金周哲失去重心落入水中,看著他直到這一刻仍舊疑惑憤怒的眼神,我將得自六號的刀片重新藏在口袋里:“順便再告訴你一句,你猜錯了,我不是主辦方,我的身份是殺手!” 當初在安心旅館,我吃下了紅色的糖果,三次殺手指正,每一次我都提心吊膽,既不敢太過低調,又不敢引起眾怒。 最后一次指證,我之所以果斷出手打傷六號,原因也很簡單。 我不想跟他們扯皮,與其在一號和六號之間猶豫,不如快刀斬亂麻,隨便找一個替死鬼送上去。 老實講從一開始我的打算就是殺了除杜預之外的所有人,陰間秀場積分和金錢都是我現在急需的東西。 渾濁的水中響起金周哲的叫罵聲,那具一直跟在小船后面的女尸,還有擠在船底下的浮尸全都散去,一片片人形黑影將金周哲壓入水中。 木漿一劃,小船向前飛馳,再無一絲停滯。 耳邊的風聲愈發清晰,空氣也變得流通起來,杜預過了幾秒鐘才苦笑了一下:“原來你是殺手,有點出乎我意料?!?/br> “很難猜嗎?對了,你跟王師之間達成了什么協議?為何你愿意出面幫助他?”這是我心中不解的一點,王師居然能夠說服杜預,必然許下了一定的好處。 “也沒什么,他說出去以后會給我五百萬當做報酬,另外,他證明了自己的身份是警察?!倍蓬A淡淡說道:“身份為警察的人不僅需要維持秩序,還需要控制游戲進程,而警察擁的權利是有兩次查驗身份的機會,如果你們去他的房間就知道了,他的床鋪下面藏著三個信封,只要將編號寫上去,信封就會浮現出對應的顏色?!?/br> “照你這么說,他中途離開就是為了去取信封驗證?” “沒錯,他第一個驗的是十一號,第二個驗的我,結果我們兩個都是囚犯,殺手另有其人?!倍蓬A自嘲一笑:“本來我還在想怎么保護你,事實證明你比我更擅長這個游戲?!?/br> 渾濁的水面下浮尸數量變少,應該距離出口不遠了,我想了一會問出了心里的最后一個問題:“你說實話,今晚出現在這里,是因為我的短信提示,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短信?”杜預比我還要詫異,他掏出自己的手機,讓我翻看信箱:“我從未收到你的短信,回到家以后我發現屋子里被翻的亂七八糟,以為遭賊,結果剛進入屋內就被擊暈。中間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依稀記得有人給我喂下了一顆綠色糖果,然后等我完全清醒就已經在囚室當中了?!?/br> “這么說來你本身就是游戲參與者之一?”我忽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你我都不是多出那人,這說明那個家伙只是詐死,他現在應該就躲在哪里看著我們?!?/br> “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我來這里參加你的直播主要是為了……”杜預突然不說話了,他雙眼看向船尾,一向從容不迫的臉上出現了少許慌張。 我將金周哲撞下小船后坐在船尾,此時發現杜預神色不對,立刻警惕起來。 耳邊傳來水聲,手指一摸,我旁邊的位置濕漉漉一片,扭頭看去,一個瘦小的男孩不知什么時候爬上了船,就坐在我旁邊。 他衣服濕透,不斷的向下流著水,身上散發出濃烈的臭味,但是皮膚卻沒有任何潰爛和浮腫的地方,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初中生。 “王顯……”杜預的表情有些復雜,聲音中透著一絲惶恐,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你糾纏了我六年多,總算愿意和我見上一面了?” 男孩低著頭,從我這個角度看不見他的臉。 它一直沒有說話,身體里不斷發出“咯咯”的聲音。 我右手抓緊符箓隨時準備掐訣,但是杜預卻朝我搖了搖頭,他嘆了口氣,看向男孩。 “是我害了你,正如我懺悔中說的那樣,你所經歷的一切痛苦都是由我一手造成的,我這一生做過無數昧良心的事,但唯獨欠你一句——對不起?!?/br> 第388章 鎮水陰倌(上) 杜預的道歉很真誠,幾個懺悔者當中,只有他明確表達了后悔之意,也許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可能會采用另外一種不牽連男孩的方式去報復敵人。 被折磨瘋掉的靈魂此時就坐在船上,河水平靜,木船隨波飄蕩。 沒人知道終點在哪,這就好像是一艘飄在黃泉上的孤舟。 剪不斷因果,理不亂情仇,該來的總歸要出現。 王顯頭深埋在胸口,杜預是殺它之人,不過此時此刻坐在這孩子身邊的是我。 陰寒之氣從它身上四散而出,怨念如一條條細鎖在它蒼白的皮膚上滑動。 我腦中回想北斗大神咒的咒語,手中點點星光閃耀,這鬼物如果敢襲擊杜預,我會第一時間將它攔住。 也不知道王顯有沒有聽懂杜預的話,它散發惡臭的身體上不斷滲出渾濁的污水,頭發遮住了眼睛,尖細的手指上有四道明顯刀傷,那應該是用刀者不小心自己劃到的。 刀子刺入rou中,如果卡住了骨頭,用力拉扯之下很容易傷到自己。 從這幾道傷痕我就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王顯被恐懼和憤怒逼瘋,笨拙卻又果斷的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刺向那個奪走了自己一切的后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