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她都不知道死多少年了,尸體估計都發臭了?!贝髬寭踉谖液湍莻€女人中間,看似是想保護我,實際上緊抓我手臂,更像是怕我逃跑。 那女人一擊不中也不懊惱,陰測測的笑道:“你還有臉說我?自己的墳地都被親兒子拋了,現在無家可歸……” “住口!”大媽抓的我手臂生疼:“你別怕,我這就帶你去我家,到了咱家里就看不見這些孤魂野鬼了!” 兩人的對話讓我脊背發涼,此時我哪還敢跟著她走:“大媽,我估計是沒辦法送你回家了,你倆慢聊,我有事先走了?!?/br> 費力想要掙脫,但卻怎么都甩不開大媽的手掌,她的手就像是長在了我rou上一樣,抓的很緊。 “別走啊,大媽家就快到了,來坐坐,來坐坐!” 她越是熱情邀請,我越是感到恐懼。 抓緊手機,幾乎用盡全部力量才把她推開。 后退幾步,臉色陰晴不定:“大媽,您家到底在哪???” 一直背對我的大媽,頭晃了幾下,腦袋就像是快要掉下來一樣,猛地轉了過來:“很快就到了,過了這個墳頭就能看見……” “墳頭?”我這才發現,原來剛才男人背靠的不是土堆,而是一座沒有立碑的孤墳。 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后跑去,我本能的想要遠離這兩個詭異的女人。 “別走啊,到我家坐坐,到家里就不會有孤魂野鬼了!”大媽的聲音有些走調,在夜風中顯得凄涼恐怖,我不敢回頭,手腳并用跑入無盡的夜色當中。 褲子劃破了,鞋子跑丟了,腳上全是鮮血,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時間變得不可琢磨。 我耳邊只能聽見自己重重的喘息,筋疲力盡了,再也跑不動了。 “噗通!”雙腿跪倒,栽在地上。 “不跑了?” 我抬頭看去,眼前的場景讓我臉色煞白,幾米外的墳頭上蹲著一個人,不,現在我已經能夠確定,那墳頭上蹲著的是一個鬼。 把我拉下車的中年大媽,舉著一塊石頭走來:“一命換一命,殺生渡十惡!” “嘭!” 石頭落下的剎那,天旋地轉,胸口好像起火,心臟咚咚跳了起來! …… 閉上的眼睛慢慢睜開,眼前哪里還有什么墳地、山菊、惡鬼,眸子中只有一團燃燒的火焰。 看著那不斷升騰的火焰,聽著痛徹心脾的哭喊,我眼神突然清醒,收回已經抬起的腳步。 “什么情況?”眼前是一條寬闊的馬路,馬路對面還有一個阿婆正不斷將紙錢放入鐵盆中,她正在大馬路上燒紙錢! “這一幕?難道剛才經歷的只是夢?!”手中夾著的煙還沒有燃盡,我左右看去,自己仍然傻站在密云公館門口的14路車牌處。 低頭看表,現在還不到凌晨12點! “不可能???”剛才的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我記得很清楚。 “直播,對,問直播間里的水友?!蔽夷闷鹗謾C:“諸位水友,我有個很嚴肅的問題要問你們,剛才我有沒有上一輛公交車?你們有沒有看到幾個醉酒的工人,還有幾個送喪的人?” “主播又開始裝神弄鬼了?!?/br> “演的真像,說的就跟真的一樣?!?/br> “鼓掌撒花,奧斯卡欠你一個影帝!” 青城山下劉半仙:“小友近來可好?剛才看你在路邊愣神,約莫半炷香的時間?!?/br> 劉半仙的彈幕一出現,我就松了口氣:“既然半仙也這么說,看來我剛才確實著了魔怔?!?/br> 低頭看去,鞋子褲子完好無損,身上也沒有傷口:“真的是夢?但未免太逼真了吧?!?/br> 當我把手伸到上衣內側口袋里時才發現不對,這個貼身口袋專門用來存放符紙,手一摸,六張符只剩下四張,有兩張符化為了灰燼。 我張著嘴,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符怎么也會自燃?” 正好劉半仙在直播間里,我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給他說了一遍。 青城山下劉半仙:“聽你所說,感覺似夢非夢,更像是趨吉避兇,難道有高人在暗中助你?” “別開玩笑了,我認識的高人就一個,還是個瞎子,天天被城管到處追?!蔽野逊埢覡a從口袋里倒出來,大致回憶它們的模樣、神紋,然后向劉半仙說明:“半仙,你說剛才那場夢會不會和這兩張符有關?” 聽完我的話后,劉半仙過了許久才發出一條彈幕:“怪哉!怪哉!照你所說,我有八成把握確定,那燒毀的母子符,乃小莊觀不傳之秘法!子符魂牽,能使人入夢,母符夢縈,能讓人在夢中經歷兇災!” “魂牽夢縈?” 第53章 車上有鬼 我也懷疑剛才經歷的夢境和這兩張符脫不了干系,只是我并不知符紙使用法門,既沒有結印,又沒有念咒,它怎么就自己發動了呢? 將心中疑惑說出,劉半仙給出的解釋是,魂牽夢縈母子符并不需要特別的使用口訣,只要你對某樣東西或者事物很在意,很想念,甚至靈魂和它已經相連,做夢都夢到時,符紙自然會生效。 我自從拿到符紙后腦子中一直想著14路公交車的事情,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在不經意間就觸發了子符魂牽,而后在母符夢縈的推算下,經歷了剛才的夢境。 “主播,你當真福緣深厚,若非這子母符提前引你入夢,可能剛才你在夢中經歷的一切都會變為現實?!?/br> “是啊?!蔽椰F在回想起來也感覺到絲絲后怕:“怪不得我一直覺得時間忽快忽慢,就算數心跳都無法確定,原來只是一場噩夢啊?!?/br> 路對面的阿婆還在高聲哭喊,我回憶夢中場景走了過去。 “阿婆,節哀,人死不能復生?!?/br> 痛苦中的阿婆抬頭看了我一眼:“走開!別擋住火光,老頭子眼神不好,會不知道在哪里下車的?!?/br> “下車?阿婆您能不能說的再詳細一點?” “走開??!”大把揮撒紙錢,阿婆的哭喊聲在黑夜里傳出好遠。 我默默退到一邊,從老人的哭喊聲中能聽出,她是給自己的老伴燒紙,風風雨雨一起度過了五十幾年的老夫妻,兩人之間的感情是我想象不出來的。 火焰燒的再猛烈,也總有熄滅的時候,當一袋紙錢變為飛灰,阿婆擦干眼淚,佝僂著背朝遠方的村子走出。 等她走遠,我蹲到鐵盆旁邊,翻動厚厚的灰燼。 果然和夢中一樣,在紙錢化作的余燼下,有一個玻璃相框,里面的黑白照片是一個不茍言笑的老人。 拍那張照片的時候應該是在冬天,他穿著棉襖,裹著圍巾。 將照片放好,我對他拱了三下手,這是一對從青絲走到白頭的老人,值得尊敬。 回到14路公交站牌處,再次看表,凌晨12點整。 “叔叔,能問一下這里是14路公交車站牌嗎?”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我沒有馬上轉身,這個熟悉的語調我已經聽過一遍了。 “沒錯,這就是14路車的站牌?!?/br> “哦,謝謝?!彼鹛鹨恍?,在我旁邊站定,似乎有些好奇我這個奇怪的叔叔,一雙大眼睛總是不自覺的看向我。 一切都和夢中一樣,但夢中我的結局應該是死在了山菊園,那個大媽和小情侶中的女人都是孤魂野鬼。 “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干嘛來車站???”我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依依的反應和夢中完全一致。 她沒有正面回答,腳尖踢著路邊的碎石子,反問道:“那你大晚上的為什么也不回家?非要在這里等車?” 我點燃一根煙,眼睛轉動:“其實是一位母親讓我來這里接她女兒的,不過我沒見過她女兒的樣子,所以只能在這里干等?!?/br> “是mama?”依依似乎說漏了嘴,她拉開書包拉鎖,取出一張照片遞給我:“你看是不是這個人?” 照片中一位母親身穿淡黃色長裙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在她旁邊,年幼的依依正拿著融化的冰激凌哭的很傷心。 “沒錯,就是她?!蔽野颜掌€給女孩,裝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你該不會就是依依吧?你mama讓我來接的女孩叫劉依依?!?/br> “沒錯,我就叫劉依依!”女孩看起來很興奮。 我不知道依依為什么會這么開心,心中雖然有一點欺騙產生的內疚,但我知道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她。 “好的,既然你就是劉依依,那一會跟我一起走吧。夜路很危險,你要是想見到mama,一定要聽我的話?!?/br> “恩?!彼刂氐狞c了一下頭,模樣非??蓯?。 “14路車在凌晨一點鐘到,車上會坐著一個玩手機的燙發女,一個紅衣長發女,一個中年大媽,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還有一對小情侶,以及一個穿病號服的瘋子。依依,你記住了,一會上了車,千萬不要亂動,也不要亂說話,一切都交給我?!?/br> “恩,我都聽你的?!?/br> 依依錯以為我是她mama的朋友,跟夢中相比,果然變得聽話。 “好了,今夜的驚悚要真正開始了!誰是人誰是鬼,我一定會把你們看清楚!”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凌晨一點。 遠處青黃色的車燈刺破黑暗,破舊的14路公交車緩緩進站。 “叮咚,密云公館到了……” 車門打開,一位裹著圍巾的老人從后門下車,他穿著厚厚的冬裝,看到我后朝我善意一笑。 那張臉我見過兩次了,雖然都是在黑白照片里。 彎腰朝他輕輕拱手,我帶著依依從前門上車。 比我年齡還小的司機緊張的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一言不發。 讓依依坐在司機身后的位置,我目光看向車內。 “中年大媽、小情侶、病號服、小女孩、燙發女……不對!”我眼皮狂跳,看了一圈才發現車里竟然少了一個人! “一直靠在燙發女身邊的紅衣女去哪了?!”仔細回想夢中的場景,眾人確實對紅衣女視而不見,那個時候唯有我能看見她! 坐在座位上,我心神不寧,現在看似只有九個人的車廂里,其實坐著的是十個人! 那個紅衣女就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如果夢中場景都是真的,那她現在應該正靠在燙發女的身上!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 “啪!”車門被拍動,三個醉酒工人上了車,他們和夢中表現的一樣,連神態語氣,說話每個停頓的地方都一模一樣。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歡迎您乘坐14路無人售票車,上車請備好零錢,投幣一元,上車的旅客請往后門移動,下一站恩村?!?/br> 借著車起步搖晃的時候,我扭頭看去,叫做王春富的工頭正躺在最后一排座椅上。 現在看去,最后一排確實只有他和燙發女,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實現在的王春富正枕在紅衣女腿上,整張臉都被紅衣女的長發蓋住。 “為什么夢境中會多出一人?那紅衣女肯定不是人,但為什么連鬼也看不見她?”疑問叢生,隨著時間推移,夢中發生的事情一一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