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陵颯這次是真真正正的感覺到以往所有的認知都被顛覆了,那個標準的貴族夫人一樣的母親,單純又善良的美人,竟然會牽扯上可燃冰晶這種危險的玩意兒? 而且聽珂蘭的語氣,他老媽似乎還用可燃冰晶威脅了他老爸! 這他媽都什么跟什么? 珂蘭不知什么時候起身走到陵颯身邊,抬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按了按,說:“你母親的身份,我已經懷疑很久了,在我之前,還有很多人懷疑過——洛恒之,喬慕,你爸爸,只是我們除了可燃冰晶以外,并不能發現更多有用的證據,尤其是我?!?/br> 他嘆了口氣,后悔地說道:“我離開太久了,有很多事情都不了解?!?/br> 陵颯間歇性反應遲鈍的大腦,這個時候也開始旋轉活動了。 “是我媽,還是整個博雅家族?” 珂蘭微微一怔,他沒想到陵颯居然還能這么冷靜的進行分析,這小子可真是…… “我們每個人都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背后的家族,沒錯,因為諾美亞的做法,所以我們懷疑到整個博雅家族?!?/br> 珂蘭看著窗外的星光,淡聲道:“只是我盯了這么多年,都不曾抓到博雅家族的把柄,甚至我也曾懷疑過皇后,可她做事極其低調,而且身份也非常特殊,即便洛恒之已經說過她也是自由者之翼的一員,我也找不出證據,所以我們僅僅只是懷疑罷了。而且當年加入自由者之翼的人,有很多早就已經退出,克勞蒂亞在成為皇后之后,她受到的監控會更厲害,一舉一動都有人稟告給愛德華,她若是有動作,必然容易暴露” 他看了看陵颯,說:“牽扯到皇后,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無證據不說話,我們只當不知道?!?/br> 哪怕洛恒之已經證實克勞蒂亞的身份,但那也是很多年前了,那個時候,自由者之翼還沒有被貼上“反人類”的標簽,還是個表面上合法的存在。 近些年性質變了,原本的自由者之翼,血液替換無比迅速,即便當年克勞蒂亞的確是領袖之一,但如今是否真的還在組織中,還需要證據支持。 陵颯吐了口濁氣,起身道:“我會注意這方面的,另外還有一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告訴你,皇后和司徒煜有染?!?/br> “……”珂蘭險些炸了,他難掩震驚,目瞪口呆地和陵颯對視幾秒鐘,道:“你怎么知道的?不對,你小子怎么不早點兒告訴我,他們到現在居然還有牽扯!” 他知道這消息到底有多重要嗎? 陵颯依舊挺冷靜地回答:“之前以為是單純的皇室丑聞所以沒放在心上,但我們既然要調查她現在和自由者之翼的關系,自然要懷疑和她有瓜葛的其他人,司徒煜可能性還挺大的,而且他和皇后之間,應該不會只是姘頭的關系吧?!?/br> “這必須不能夠??!他們以前有婚約,只是后來克勞蒂亞嫁入皇室,婚約自然作廢,我特么以為這么多年兩人早就沒牽扯了!”珂蘭的唾沬星子都差點兒噴到陵颯臉上,他在屋子里轉來轉去,顯然這個重磅消息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不,等等,這個消息到底是誰告訴你的?”珂蘭停住腳步問道。 “哈尼亞說的?!绷觑S隨口說:“他偷偷看到皇后和司徒煜一一” 說到這里,陵颯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臉上的云淡風輕迅速被一種不可思議所覆蓋。 珂蘭也倒吸一口涼氣,他猜到陵颯意識到什么了。 司徒煜,媽的,他們都在猜哈尼亞是不是自己跑走了,躲在哪里,而忽略了,他還有被人綁架刻意偽裝成離家出走假象的可能! “該死的,屋子里多個人,司徒煜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別把他當傻瓜,你們未免太看不起司徒煜了!”珂蘭狠狠一拍桌子,他不會天真的以為,哈尼亞當真就能瞞過司徒煜。 如果這樣的話,哈尼亞最有可能在司徒煜手中,只是珂蘭還無法捉摸清楚,皇后在這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但無論如何,司徒煜都不可能輕易讓哈尼亞露面。 “這件事先不說了?!辩嫣m微微搖頭,按著太陽xue說:“你之前說皇后似乎并沒有太在意哈尼亞失蹤的事情,想必她應當知道此事,只是兩人茍合的確不適合被人知道,大概是暫且將哈尼亞關起來,不讓他和外界接觸罷了?;⒍旧胁皇匙?,皇后不會對哈尼亞下毒手的?!?/br> 只是皇后恐怕做夢都想不到,哈尼亞竟會已經將她和司徒煜的事情如實對陵颯坦白,這個消息不可謂不重要,這樣一來,對自由者之翼的調查就更加寬泛了。 雖然陵颯并不想就這么放棄了,但他深知就算找到司徒煜,他也不可能輕易承認,這個工程量太大,難度系數也高,不值得去做。 當然了,他不會放棄暗中查找哈尼亞的行蹤。 聯邦,首都星。 近幾日整個首都都有些浮躁,自從七主君之二丟失的消息曝光之后,首都的民眾們都生活在一種惴惴不安之中,哪怕曾經十多年七主君都處于沉寂狀態,民眾們也不曾有過如此深重的擔憂。 聯邦政府忙的焦頭爛額,外交部接到了來自不同國家的或官方或非官方的“問候”,但除了和那些來使打哈哈之外,他們在上面尚未開口的時候,根本不敢自作主張胡說什么,更何況,整個聯邦除了幾個高位者之外,普通的官員們根本不知道那兩架機甲到底什么情況。 行政大樓頂層,段天殷的總統辦公室里。 段天音性格沉穩,為人寬厚,又有種獨屬于政客的毒辣眼光,這讓他從執政以來,始終給聯邦帶來穩健的進步,只是最近一兩年里,聯邦似乎總是頻頻出錯,而這次卻是一個大錯,一旦處理不好,就會給聯邦帶來滅頂之災。 鷹派和獅派的斗爭已經是聯邦的老傳統了,兩派誕生之初是為了讓更多不同的聲音匯集到聯邦的治理之中,然而這么多年過去了,原本的意思早已消磨殆盡,剩下的只有兩派為了一己之私而爭權奪利,甚至有時無所不用其極。 就如現在,鷹派在給獅派玩兒了這么一手之后,并沒有夾著尾巴做人有所收斂,而是直接大搖大擺地找上門來踢館子。 為首的那位中年人,正是鷹派這一代的領袖普倫,他身居高位,乃是聯邦國務卿,分管財政稅收方面的大事,還有小半部分軍隊控制在他手中,以求和段天殷的獅派保持制衡。 然而饒是如此也不能讓普倫的野心稍稍收斂。 坐在寬大舒適的長款黑皮沙發上,普倫的眼角掩不住的得意,他看著對面辦公桌后面那個眼底有片青黑的老對頭,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當年就是這個人,借著戰亂趁火打劫將鷹派執政的生涯差不多完全砍斷,十年輪政的傳統,也被他棄之如履,更可恨的是,段天殷竟然有能耐讓追求“民主、自由、平等”的聯邦公民,認可獅派一家獨大!這絕對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段天殷將最后一份文件簽署之后,放下那支他用了很多年的鋼筆,捏了捏鼻梁道:“有何貴干?” 普倫已經被他晾了半個小時,若放到以往,此人絕對早就暴跳如雷,而今天這家伙非但沒有抱怨指責,反而還一臉喜氣洋洋,事出反常必有妖,段天殷便耐著性子接招。 普倫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道:“總統大人日理萬機,兩耳不聞窗外事,如今西溟帝國和羅曼王朝都已經對我們進行問候,民眾也在短短三天之內發生六起游行事件,同時周邊五國都要求聯邦給出七主君的說法,將來發來質問的國家將會更多,不知總統大人認為,該如何應對?” 段天殷面色如常,淡淡說道:“你比我更清楚七主君到底去了哪兒,其實你做這些事情除了讓聯邦陷入危機之外,你不會帶來任何好處?!?/br> 他已經懶得和普倫你來我往打啞謎了,最近事情多發,段天殷每天連續辦公十四個小時以上,腦子都已經快要炸裂了,哪兒有心思再對付普倫。 沒想到段天殷會毫無遮攔地一語點出,普倫挑了下眉毛,攤開手道:“總統大人,說話要講求證據,否則我可以告你誹謗?!?/br> “鷹派做法已經嚴重危害聯邦的利益和安全?!倍翁煲笾萌糌杪?,根本沒有理會普倫的威脅,道;“愛德華?海納維亞早就對聯邦虎視眈眈,自由者之翼也有著不小的野心,聯邦內部一旦出現缺口,將會是內憂外患,我們的軍事力量本就不如帝國,如今丟失兩臺七主君,更是又下一個臺階?!?/br> 一雙凌厲的眼眸定定鎖住普倫,段天殷冷聲道:“難道在你眼中,派系之爭會比國家安危更重要嗎?” 普倫在那雙眼眸注意下,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他的確聯合了自由者之翼,也自然知道這是不道德的,但是長年累月的嫉恨和憤怒早已將他理智燒毀,他寧愿鋌而走險,也不想再繼續被壓迫著一事無成。 普倫坐直了身體,用同樣冰冷的聲音道:“你有臉說我?你自己的親生兒子和一個恐怖組織的高層勾搭成jian,你這個做父親的為了保住兒子的名聲,竟然直接將這么重要的事情壓下來——哼,段天殷,你別把自己說得太高尚,人都是自私的,你和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br> 段天殷心中微微嘆氣,看來他身邊也有普倫的人,在不知不覺當中,很多事情都已經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多說無益,你今日究竟想做什么?”段天殷問道。 普倫輕輕勾起唇角,手中把玩著兩個圓球,道:“沒什么,只覺得總統大人應當擁護聯邦執政傳統,是時候讓獅派退居二線了?!?/br> 第382章 不,我劫持你 段天殷淡淡回答:“不可能,政府還不到松口的時候,七主君丟失之事并非小事,一旦現在承認,就是給其他國家挑起戰火的機會,內憂外患雙重夾擊,你以為還有聯邦的活路?” 普倫能坐到這個位置上,自然不傻,當然知道這么做的后果,甚至可以說,當他打算賣通媒體散布消息之事,就已經預想到了現在的一切。 “你主動讓賢,我有解決七主君的辦法?!逼諅愓f道。 段天殷眉頭微皺:“自由者之翼難不成還真能把七主君還給你” “這可就說笑了?!逼諅惞α藘陕?,像是聽到什么可笑的事情,“送出去的東西又怎么可能要回來,只是總統大人未免太狹隘了,這個世界上,可不僅僅是洛恒之一個人會制作超s級智能機甲,你把洛恒之捧得太高了,他不是神,他只不過是個機甲制造師而已?!?/br> 段天殷冷笑一聲,說:“洛恒之的技術至今為止尚無人能破解,就連七主君的運轉代碼都未曾找到,你以為還會有人在百年之內達到洛恒之的高度?這未免太可笑了點兒?!?/br>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逼諅愑朴迫坏卣f道:“你可別忘了,還有一位羅貝大師?!?/br> “羅貝?”段天殷眸中閃過一抹晦澀:“他早就已經失蹤了,甚至早已死亡,難不成你認為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還能有什么能耐不成?” 普倫尚不知掉到溝里,此時他心中完全有種將段天殷很壓抑頭的暢快感,這種感覺可是自從十年前就沒出現過了。 “當然,羅貝大師如今完全能夠生產媲美七主君機甲的超s,做出相同的雷米爾和沙利葉,根本不是難事兒?!?/br> 段天殷半天沒有說話,他靜靜看著自認為勝券在握已經得意忘形的普倫,微微勾起唇角,道:“來人,把這個通敵叛國和恐怖組織勾結的犯罪嫌疑人拿下?!?/br> 什么? 普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從套間里沖出來的全武裝士兵給圍了起來,還有兩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強硬地把他從沙發上抬起來。 “你這是搞什么?我的人都在外面,你無權逮捕我!”普倫大聲叫著,之前的優雅幾乎看不到,他根本想不到平日里做事瞻前顧后如履薄冰的段天殷,竟然會冒著巨大的風險把他逮捕! 普倫恨得咬牙切齒,他一定要讓自己的手下散布消息,起兵造反! 然而段天殷只是和之前一樣淡然,他甚至保持著剛才的坐姿,英俊的面孔上分毫不漏。 “誰告訴你我要逮捕你?”段天殷露出一抹嘲諷,“我是要劫持你?!?/br> “什么?” “把他壓下去好好招待,務必將自由者之翼和羅貝的事情問問清楚?!倍翁煲蠼z毫不怕他的話泄露,這些都是段家影衛,這些年被他慢慢插在身邊,從暗轉明,有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 普倫臉色劇變,終于帶了幾分惶恐,敢在高官云集人來人往的行政首府大樓對他動手,若不是段天殷太過自負,就是因為他有將自己從這里帶出去也不被人發現的方法!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國務卿,我的失蹤將會引起懷疑,你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會敗露!”普倫高聲尖叫著,試圖這樣讓外面的人聽到。 然而他卻忘了,總統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可以說是就算有人在里面開上一槍,外面的人都不會聽到。 目送普倫被拖下去,段天殷才裂了臉上淡定的表情,他從椅子上霍然站起來,重重拍了下桌子罵道:“他奶奶的,居然敢威脅老子,真他媽傻逼一個缺德帶冒煙兒的!” 站在段天殷身旁的秘書抽搐嘴角,心道果然不能沉浸在總統大人的偽裝之中,估計誰都想不到,看起來內斂成熟的總統大人,私底下是個會罵人會鬧脾氣的糙漢子。 “注意形象,總統閣下?!泵貢鲅蕴嵝?,他自從榮升為總統貼身第一秘之后,百分之五十的工作就是這個,還有百分之三十在為聯邦第一公子段景擦屁股,這說出去就是個笑話。 段天殷火氣收斂了一些,沒什么形象地坐回辦公椅,道:“給帝國那邊說一下,羅貝的確和自由者之翼有瓜葛,暫且作為他們出言提醒的回禮吧?!?/br> “是?!泵貢鴮⒋耸掠涗浵聛?。 這次之所以下定決心冒著巨大風險直接扣押普倫,就是因為珂蘭的提醒,他告知段天殷,和自由者之翼勾結之人,很可能以用黑機甲冒充七主君解決這次危機,來逼迫他直接下臺。 若不是因為段天殷提前和珂蘭接觸,并和他一起構造出一出大戲,恐怕此時段天殷還真的還會考慮為了聯邦的安定而選擇退位。 但現在,他有了更好的辦法,自然不可能輕易退讓。 想到最近憋著的一肚子窩嚢氣,段天殷又一次爆了粗口:“想讓老子直接下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哪泡屎!” 秘書看了下通訊儀,道:“外面的人已經解決了,但最多一天,我們就要造出一個新的“普倫“,否則我們還真有可能因為派系之爭而發動內亂了?!?/br> 段天殷快歇下來的火氣嗖地一下子又被點燃了,毫無下限地問候了普倫的祖宗十八輩之后,整了整有些歪斜的領帶,冷笑一聲,道:“有個現成的人可用,易容高手,段景這賊兒子有了媳婦兒忘了爹,要不是盟友提醒,老子這次要被他坑死了!” 審訊室內正在和“葉飛白”大眼瞪小眼的段景,突然莫名其妙硬生生打了個寒戰。 段景搓了搓胳膊。 “很冷嗎?”雙手雙腳被電磁圈束縛住的人對著段景微微一笑。 段景坐在他對面,中間隔了三米距離。 “不勞你cao心?!倍尉袄涞卣f了一句,他平日總是染著笑意的桃花眼此時毫無暖意,自從幾天前葉飛白偷了他的機甲準備開溜被抓住之后,段景就一直保持這個狀態。 雖然有些憔悴卻精神頭不錯的嫌疑人歪了歪腦袋,笑道:“我怎么能不cao心呢,好歹你也算是我的人了,從里到外,從頭到腳,段公子該不會不認賬吧?” 段景險些要掀桌了,他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你還敢提這個?” 那笙看他要發火,突然笑了笑,歪著腦袋柔聲說:“是我不對,不該欺騙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段景一口血憋在嗓子眼兒,看著云淡風輕像是在喝茶論道的階下囚,頓時有種自己才是犯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