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胡蝶不說話,看向阮南燭的眼神里是暗藏著恐懼的怨懟,她道:“你管我干什么,我干什么都和你沒關系——” 阮南燭根本不理她,伸手就要將她的包搶過來。 胡蝶死死的抱著死那個包不肯放,但到底是個姑娘,力氣和男人沒得比,于是她懷里的包便到了阮南燭的手里。 阮南燭打開背包后,看見了里面的東西,他眉頭蹙起,表情相當的不好看。 林秋石也湊了過去——只見背包里竟是放著一具用布裹起來的嬰兒骸骨,顯然是剛從院長室里取出來的。他看向胡蝶,卻發現她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放我回去——”胡蝶說,“放開我,她就要回來了,看見孩子不見了,我們都得死??!” 阮南燭聞言看向胡蝶,語氣冰涼:“她?你是說護士?所以你為什么要偷她的孩子?” 胡蝶道:“我不是要偷,我是覺得這東西很重要!或許鑰匙就在里面……所以只是想帶回去看看?!彼o出了如此解釋。 看得出,胡蝶很想要取信于他們,但這個借口實在是漏洞百出,即便是林秋石也很難相信。 “這東西只有在晚上才能帶出來……”胡蝶越來越焦急,像是懼怕著什么,“白天動它的話,它會哭的!” 阮南燭挑眉:“好吧,我們先回去?!?/br> 胡蝶如獲大赦。 但阮南燭并沒有打算把她放開,而是依舊將胡蝶抓在手里,林秋石則在旁邊拿著那背包。 三人開始慢慢的朝著樓下走。 然而馬上要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林秋石卻聽到了一種聲音,這聲音讓他后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來——那是高跟鞋在地面上敲擊的響動,那個跳樓的護士居然在這會兒回來了! 因為情況太過緊急,林秋石也顧不得暴露身份,低聲對著阮南燭道:“她回來了!” 聽到獨屬于男人的聲音,胡蝶露出愕然之色,她顯然是非常的驚訝,甚至于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你、你是男的?” 阮南燭沒理她,對著林秋石道:“從哪里傳來的?” 林秋石仔細的分辨了聲音:“從四樓?!彼ы?,伸手指向另外一個也可以通往樓頂的樓梯,“好像是那邊!” “走,我們從這邊回去?!比钅蠣T道。 胡蝶的表情很是些失魂落魄,仿佛林秋石是個男人這件事對她打擊很深。林秋石倒是覺得莫名其妙,畢竟他和胡蝶并不熟,就算是知道他是男人,為什么胡蝶要一臉失落的模樣呢,他到底是男是女,這件事影響不大吧。 他們剛跑下了六樓,就聽到院長室所在的位置傳來了一陣女人凄厲的嚎哭,那哭聲尖銳刺耳,聽的人渾身發寒。 林秋石莫名的覺得手上嬰骸的尸體棘手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胡蝶卻把目光投到了林秋石身上,她小聲道:“我來拿著骸骨吧,那東西很危險的?!?/br> 阮南燭聞言,瞇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卻是自己從林秋石的手里拿過了包:“不用了,我來拿著?!?/br> 胡蝶臉色慘白,還想說什么,阮南燭卻沒理她,腳下的腳步更快了一些。 從六樓下來,他們沒敢在路上做半分停留,一口氣跑到了四樓,然而當他們從樓梯口下來看到走廊盡頭的景象時,呼吸卻屏住了。 護士就站在走廊的盡頭,她全身骨頭斷了大半,身體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態站在走廊另一頭,她的手里拿著一把還在沾著血的刀,那張可怖的臉對著他們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三人打算轉身朝著樓上跑。 然而那護士的速度極快,不過瞬息之間便移動到了他們的面前。 林秋石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見護士對著他們舉起了長長的尖刀。他的鼻腔里灌滿了腥味的氣息,然而在此刻,這更像是死亡的味道。 刀刃落下,護士居然先攻擊了胡蝶。 阮南燭的表情卻很奇怪,他似乎在等待什么,林秋石抓著他的袖子,示意他趕緊離開,卻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阮南燭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林秋石微微一愣,看向了被攻擊的蝴蝶。 蝴蝶腹部中了一刀,表情卻很微妙,她仿佛也沒有那么害怕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是將眼神投到了林秋石他們身上。 那是一種帶著惡意的眼神,像是戲臺下的觀眾,在等待著一出好戲。 一刀又一刀,護士將胡蝶砍了個稀巴爛。 胡蝶的身體僵硬的倒在地上,閉上眼睛,竟是就這么死了。 而護士抬起頭,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林秋石和阮南燭,手里的刀刃還在滴血。 阮南燭從兜里將那個僅剩下的兩個俄羅斯套娃拿了出來,將最里面的套娃取了出來,隨手扔到了護士的面前:“我們找到他了?!?/br> 護士的腳步頓住。 阮南燭說:“他就在你的身后?!?/br> 護士不動了,她似乎在思考阮南燭說的話。 阮南燭道:“我們可以幫你解決掉最后一次,他本就該死?!彼咽掷镅b著嬰兒骸骨的包遞給了護士。 他說完這話,護士竟是接過了阮南燭手里的東西,慢慢的轉了身,真的打算離開了。 林秋石看著這一幕,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卻見阮南燭長長舒了一口氣,苦笑道:“還好有用?!?/br> 林秋石:“你居然能和她交流?”這是他最驚訝的事。 阮南燭搖搖頭,并沒有多說什么,他似乎對于這件事并不想多談,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胡蝶的尸體就在他們面前,被護士砍的亂七八糟,幾乎快要分辨不出人形。 林秋石道:“我們回去么?” 阮南燭道:“不,就在這里守著?!?/br> “在這里守著做什么?”林秋石有點懵。 阮南燭指了指胡蝶的尸體:“當然是,等著他出來了?!彼α诵?,“我不是答應護士了么?!?/br> 林秋石愣住。 兩人便站在原地等待,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就在凌晨三點左右,面前的尸體開始出現怪異的變化。林秋石聽到了一種蠕動的聲音,他看向胡蝶的尸體,卻發現她的身體竟是在扭動,原本閉上的眼睛也再次睜開。 林秋石想要往后退兩步,卻被阮南燭直接摟住了腰,他說:“別怕?!?/br> 林秋石便真的好像不怕了。事實上,只要阮南燭在身邊的時候,林秋石便有一種安定的安全感,仿佛無論做什么都盡在掌握之中,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當然,林秋石也知道這種感覺是不對的,他不能太過依賴阮南燭,他們兩人到底有分開的一天。 不知為何,想到這里,林秋石莫名的有些失落。 但這點小情緒很快就被抹平,因為眼前的畫面越來越可怖。胡蝶竟是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些本該致命的傷口,居然沒有對她起到任何作用,她又活過來了,只是身體卻變得破碎不堪,似乎走兩步就要崩潰。而那雙重新睜開的眼睛里,此時充滿了貪婪的味道,正盯著面前的阮南燭。 “救命……”胡蝶開口說話了,起初她的語速還很慢,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人水平,她對著林秋石和阮南燭道,“救命……你們快來,救救我啊,我還沒死……” 林秋石和阮南燭都站著沒動,林秋石的臉上是審視的目光,而阮南燭的臉上沒有表情。 胡蝶神志逐漸清醒,她想起了什么,表情扭曲,用惡毒的語氣低低喃語:“為什么,為什么你們沒有死!” 阮南燭道:“你以為我們會像薛之云他們一樣死掉么?!?/br> 胡蝶沒說話。 “真是遺憾呢?!比钅蠣T道,“她放過了我們,因為我們可以幫她解決掉你?!彼α似饋?,“只要不讓你找到新身體的話,你說對嗎,江英睿?!?/br> 胡蝶氣息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她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沒關系?!比钅蠣T看著眼前人,語氣里帶了些憐憫的味道,“你猜猜她為什么會先對你動手?” 胡蝶一愣。 “真是笨?!比钅蠣T笑了起來,“當然是因為,我把502的門牌號塞到你口袋里了呀?!?/br> 胡蝶氣的渾身發抖,她伸出手,果然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張502的門牌號。這應該是剛才阮南燭拉住她的時候,丟進她口袋里的,胡蝶本來以為今天早晨自己醒來時會看見兩具被砍的亂七八糟的尸體,卻沒想到,阮南燭和林秋石都好好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個婊子居然放過了他們! 胡蝶的眼神怨毒極了,她重重的將門牌號扔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都因為憤怒在發抖。在旁邊看見全程的林秋石絲毫不懷疑,如果胡蝶此時手里拿了什么武器,會毫不顧忌的朝著他們招呼過來。 胡蝶扶著墻壁,轉身打算離開。 阮南燭道:“你要去哪兒?” “我去哪里關你什么事——”胡蝶冷冷道。 “自然是關我的事了?!比钅蠣T走到了胡蝶的身后,一腳就將胡蝶再次踹到了地上,他絲毫沒有留力氣,在胡蝶倒地之后,便一腳踩在了她的后背上,“難道你以為我會放你離開,去尋找新的身體?” 胡蝶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驚慌,她:“你胡說什么……” 阮南燭卻沒說話,對著林秋石招招手:“幾點了?” 林秋石看了眼手機:“三點四十?!?/br> 馬上就要黎明了,而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時刻。 他們所在的地方并沒有燈,只能接著黯淡的月色,勉強能看清楚眼前的畫面。 被阮南燭踩在腳下的胡蝶突然開始用力的掙扎,她尖叫起來,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阮南燭一點也沒客氣,對著胡蝶又是一腳,直接把她踹的差點暈過去。 林秋石已經從阮南燭的話語里聽出了他的意思,胡蝶不是胡蝶,或者說她曾經是胡蝶現在不是了。 三人繼續僵持 六點到了,天便泛起晨光。 有人陸陸續續的從住所出來,去食堂吃早飯,倒在地上的蝴蝶,卻好像放棄了掙扎。 阮南燭一直盯著她,目光沒有松懈片刻。 他的緊張顯然是很有用的,因為就在太陽升起的時候,看起來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蝴蝶,突然暴起,朝著站在角落的林秋石撲了過來。 林秋石被撲的觸不及防,好在阮南燭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了胡蝶的手,然后將她的身體朝著身后的墻壁上用力一甩—— 砰的一聲,胡蝶的身體重重的砸在墻壁上,發出巨大的響聲。胡蝶似乎明白自己沒有機會了,如同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這要是在平時,林秋石或許會對眼前的姑娘生出些憐憫之心,但在知道了胡蝶的身份之后,他的內心卻是一片平靜。 如果不是阮南燭聰明,他們或許已經被胡蝶坑涼了,對于敵人手軟,并不是什么明智之舉。林秋石不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神情乍看起來倒是和阮南燭有幾分相似。 “放過我吧,我不想死啊——”胡蝶哭著,“我明明什么都沒做,我不想死啊——” 阮南燭表情很奇怪,像是無法理解胡蝶的話:“你什么都沒做?你確定?” 胡蝶息聲。 阮南燭:“你難道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胡蝶慢慢的扭過頭,看向阮南燭,她說:“我什么都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