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楊美樹被這風吹的打了個哆嗦,她走到床邊,企圖將窗戶關起來,卻在窗戶邊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黑色長裙,戴著黑帽的女人,她微微抬起頭,用黑洞洞的眸子凝視著楊美樹所在的位置,臉色在黑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慘白,如同被雨水泡爛的尸體。 “?。。?!”被這一幕嚇的后退了幾步,楊美樹渾身冒出冷汗。滴答,滴答,天花板上的水漬越來越明顯,楊美樹的發絲也跟著濕潤了起來,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一個健步沖到了床頭柜,拿起自己背著的包,開始翻找起來。 沒有,沒有——本該放在里面的東西不見了蹤影,楊美樹后背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她終于崩潰的叫了起來:“紙條呢,我的紙條呢——” 沒有紙條,什么都沒有,最重要的線索居然不見了,楊美樹渾身抖如篩糠,她僵硬的抬起頭,看見天花板上的水漬,已經形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被這一幕駭到,楊美樹起身想要沖出房間,然而她走到門口想要扭開門把手時,卻發現門把手被鎖住了。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楊美樹開始凄慘的尖叫,她眼睜睜的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漬開始扭動起來,像是要從上面掙脫而出,她瘋了似得敲打著門,想要從屋子里出去。 “救命啊,救救我——”嗆鼻的水腥味灌入了鼻腔,楊美樹開始嚎啕大哭,第一次品嘗到絕望的滋味。 她環顧四周,發現不知何時,她屋子里原本的風景圖,變成了一副怪異的人物圖,人物圖里的女人和古堡的女主人有七八分相似,幾乎就是女主人的自畫像。 “啊啊啊……”恐懼擊潰了楊美樹,她不顧一切的沖到了畫像面前,隨意拿起旁邊放著的水果刀,開始用力的扎向面前的畫像。一刀,兩刀,三刀……將面前沒有表情的雨中女郎扎的支離破碎,楊美樹重重的喘息著,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利器。 “我不怕你?!睏蠲罉渥匝宰哉Z,“我不怕你……” 然而當下一秒,她再次看向窗戶邊上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只見原本該在窗戶底下的女人,此時卻出現在了她的窗邊,高大的身軀冷漠的投下黑色的陰影,將楊美樹籠罩在里面,女人的手里,拿著一副黑色的畫框,那畫框的樣子楊美樹很熟悉——就是她用來殺人的黑色畫框。 “不不不??!”在這一刻,楊美樹終于明白了過來,她驚恐的環顧四周,想要找出將她框起來的畫框,但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女人走到了她的面前,舉起手中的畫框,朝著她重重的砸了下來。 “啊啊?。?!”和直接失去意識的小素不同,楊美樹卻沒有被直接裝進畫里,那畫框仿佛變成了利器,將肌膚破開,流出鮮紅的血液。 楊美樹轉身想要逃離,身體里面的力氣卻開始流失,她趴在地上,目光停留在了眼前被她扎的支離破碎的繪畫上面。 終于,黑暗籠罩了一切,楊美樹閉上了眼睛。 至死,她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導致了自己的死亡。 …… 這一晚林秋石睡的很好,阮南燭也早早的起來了,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微笑著同林秋石問了早。 “早上好?!绷智锸约核膩y七八糟的頭發,“心情不錯?” “當然?!比钅蠣T看了眼時間,“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早餐了?!?/br> 林秋石沒把阮南燭的話放心上,只當他是餓了,倒是譚棗棗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接著三人一起去了餐廳,阮南燭找了個位置坐下,便開始觀察四周,似乎在尋找什么。 “你在看什么?”吃著面包的林秋石問他。 “在看人?!比钅蠣T說,“好像少了一個?!?/br> 的確是少了一個,昨天阮南燭口中的新人并沒有出現。發現這個異常情況的并不止他們,于是有人開口詢問楊美樹的男伴,問他楊美樹人呢。 “不知道,我今天敲門她一直沒開?!蹦邪槿绱嘶卮?,“可能是在睡覺?!?/br> 本來就是門內世界臨時組的隊伍,自然不可能指望對方盡心盡責,只是這個回答未免太敷衍了一些,眾人都皺起眉頭。 之前發現相框的章濤說:“怎么可能在睡覺,肯定是出事了,大家一起過去看看吧?!彼f這話的時候目光放在阮南燭的身上。 “好啊?!比钅蠣T點點頭。 雖然阮南燭在團隊里很少說話,也很少提供意見,但莫名其妙,他那獨特的氣質卻還是讓他在團隊里占了主要地位。在做出某些決定的時候,眾人都會參考他的意見,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個人魅力吧,林秋石如此想著。 一行人來到了楊美樹的屋門口,還沒進去,林秋石就聞到了一股子濃郁的水腥味。一聞到這個味道,林秋石就知道事情不妙,而在強行破門而入后,他的猜測果真得到了證實。 楊美樹不見了。 但屋子狼狽的一切,在告訴眾人這里之前曾經發生過什么。 窗戶大開著,雨水從外面灌了進來,將地毯淋的亂七八糟。屋子里墻壁上掛著的風景畫,被人刺成了碎片,碎玻璃也落了一地。 “人呢?”章濤發問。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事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到了門口墻壁上掛著的畫卷上面。顯然,他們都覺得楊美樹兇多吉少,變成了畫。 “找找看吧?!比钅蠣T說了這么一句,轉身就走。 其他人也跟著他離開了房間,開始到處尋找有沒有關于楊美樹的畫。 這事情和阮南燭的表現聯系起來,肯定和他有脫不開的關系,但林秋石沒敢當場問,等到其他人都離開后,才小聲道了句:“你做的?” “我只是把她的東西還給了她而已?!比钅蠣T無所謂的說,“誰知道她那么蠢?!?/br> “你把畫框放哪了?”譚棗棗已經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問道。 阮南燭沒說話,對著他們招了招手。 幾分鐘后,他們再次回到了楊美樹的房間里。 阮南燭關了門,然后走到了楊美樹的床邊,彎下腰半跪在了地毯上。 看到他的動作,林秋石也猜出了他藏畫框的地方——他居然把畫框放到了楊美樹的床底下。 “這也行?”譚棗棗瞪圓了眼睛。 “我也想知道行不行,沒想到居然真的有效果?!比钅蠣T放進床下的是一個畫框,掏出來的,卻已經變成一幅畫。 只是這幅畫的內容卻是亂七八糟的,讓人根本不明白到底畫了些什么。不過從畫中的色彩來看,顯然是見了血。 “完全看不出來楊美樹?!弊T棗棗低頭看著畫像,“至少前面還能看出畫里人的樣子吧……”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讓自己的畫變成了這副模樣。 “她的畫出現在了這里,就說明她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比钅蠣T分析道,“既然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那她肯定是觸發了別的死亡條件?!彼难凵褚频搅藟Ρ谏媳淮痰膩y七八糟的風景畫上,“她對雨中女郎動了手?!?/br> “嗯?!绷智锸澩钅蠣T的推理,“在被畫框框起來的時候,屋子里的畫的確會變成其他的?!?/br> 阮南燭最后說了句,說:“與人斗,其樂無窮?!?/br> 譚棗棗和林秋石卻都是苦笑起來,他們可沒有阮南燭這種心態,在面對鬼怪的時候,還要面對隨時可能背叛自己的隊友,這實在不是什么讓人覺得愉快的經歷。 楊美樹的畫找到了,但如果只看畫,任誰都認不出這是那個還算得上漂亮的姑娘。 目前已經死了三個人,小素,楊捷,楊美樹,可離找到鑰匙,還不知道有多長的距離。 女主人依舊在作畫,只是此時她的宴會圖上,又添上了兩張面容。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比钅蠣T捏著這本該是屬于楊美樹的紙條,“我們肯定是風景,那看風景的人,就是女主人,為什么楊美樹的紙條會比我們的詳細那么多……”他對此似乎有些疑惑。 “不知道?!弊T棗棗說,“可能是她進的門質量比較高?” 也不知道譚棗棗這句話提醒了阮南燭什么,他沉默片刻說了句:“也或許是她出門的方式,比較特別?!?/br> “什么意思?”譚棗棗莫名其妙,“還能用別的方式出門?” “誰知道呢?!比钅蠣T道。 按理說找到了觸發死亡的原因,應該可以規避風險直到找出鑰匙。然而事情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就在楊美樹死的第三天,林秋石又遇到意外。 當時他剛吃完晚飯,去走廊盡頭上了個廁所,然而當他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卻敏感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原本熟悉的走廊,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雖然景色一模一樣,但林秋石卻覺得這個走廊是陌生的。 他的腳步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前。 走廊很長,旁側的油燈發出昏暗的燈光,無數的畫框被掛在走廊兩側,卻看不清楚模樣。 林秋石聽到了細細密密的雨聲,這雨聲來自他身后的廁所,滴答滴答,讓人聽了非常不舒服。 林秋石嘗試性的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走廊中間。 地上的地毯是軟的,墻壁是冰的,畫框是濕的…… 等等,畫框是濕的?林秋石忽的一愣,扭頭朝著墻壁看去,只見他周圍掛在墻壁上的畫全都開始滴水,水流順著墻壁蜿蜒而下,流入柔軟的地毯里。 不知何時,走廊的深處出現了一個站立著的人影,那人影的模樣非常熟悉,即便是只看了她的背影,林秋石還是認出了,那就是古堡的女主人,雨中的女郎。 “余林林?!比钅蠣T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林秋石尋聲望去,卻是看到自己右手墻壁上的畫變成了小素的模樣,畫中的她依舊漂亮,正笑意盈盈的對著林秋石招手,“林秋石?!?/br> 林秋石忽然覺得冷的厲害。 “余林林,你來陪我呀?!碑嬛械男∷厝绱苏f,“我一個人在里面好無趣?!?/br> 她說著,竟是從畫里伸出了手,想要抓住林秋石。 林秋石被這場景嚇了一條,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幾步。 然而小素的手臂卻好像一條長長的蛇,越來越長,奔著林秋石便去了。 林秋石轉身欲跑,周圍的畫像卻都伸出了無數細長的手臂,有的抓林秋石的身體,有的抓林秋石的腳。 “阮南燭——”林秋石想要躲開,但奈何走廊非常狹小,他的腳被畫中的東西抓住,然后硬生生的被人從廁所里拖了出來。 黑衣女人,不知何時站到了林秋石的眼前。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林秋石,巨大的身軀,在林秋石的身上,投下黑色的陰影。 林秋石被迫仰起頭,看著女人的眼睛。 女人依舊不說話,就這樣用黑色的眸子,凝視著林秋石。兩人越靠越近,近到林秋石甚至能聞到她身上那股子怪異的顏料味。 林秋石渾身僵硬,如同一只被蛇盯上了的青蛙。 女人伸手抓住了林秋石的手腕,然后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她的力量極大,提一米八幾的林秋石跟提一只雞似得,林秋石被她抓著手腕,根本無力反抗。 女人提著林秋石,開始朝著樓頂走。 林秋石開始用力的掙扎,在女人恐怖的力量面前,林秋石簡直就像是個六歲的孩童,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他被女人拖著上了樓梯,朝著樓頂去了。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第一次,林秋石如此清晰的感覺出了死亡的氣息,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他在一步步的靠近死亡,只要到了樓頂,他就死定了! “cao!”少有的罵了臟話,林秋石死死的抓住了旁邊樓梯的扶手,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被拖入畫中的世界,不是按照阮南燭說的,只要不被畫框框住就沒事么……難道……還有別的畫框他們沒有發現? 扶手上全是水漬,林秋石根本抓不穩,面對他的垂死掙扎,女人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她抓著他,開始繼續用力,林秋石很快就無法支撐,被女人帶著繼續往前。 沒辦法了,林秋石心中苦笑。 然而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林秋石卻聽到一聲玻璃的脆響,他面前的畫面開始破碎,扭曲,女人的身影也開始模糊起來。 “林秋石——”這是譚棗棗帶著哭腔的聲音,“你回來——” “林秋石!”阮南燭也在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