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讀者“mzioon222”,灌溉營養液 讀者“song”,灌溉營養液 讀者“你就是在那里嗎”,灌溉營養液 讀者“.”,灌溉營養液 讀者“song”,灌溉營養液 讀者“五里”,灌溉營養液 讀者“巴衛的正宮夫人”,灌溉營養液 讀者“song”,灌溉營養液 讀者“song”,灌溉營養液 讀者“真開心”,灌溉營養液 讀者“song”,灌溉營養液 讀者“衍毓”,灌溉營養液 讀者“cris”,灌溉營養液 讀者“.”,灌溉營養液 讀者“來個超辣的”,灌溉營養液 第四十三章 依偎 李慰并不敢奔向城市, 她連一臺機甲都應付不了,誰知道城市里還有什么在等著她, 只好慌不擇路地往曠野逃遁。 她用全副精神防范身后隨時可能要她性命的龐然巨物,不敢停步也不敢回頭, 害怕稍微耽擱就被追上。也不知道逃了多久,她漸漸發覺氣溫越來越低,雪下得越來越大, 空中飛舞著密匝匝遮擋視線的碎屑,地面雪層漸厚,一腳踏上去一個深深的腳印。 到后來, 她根本沒法跑動了, 只能一步一打滑地在雪地里踉蹌,幸好龐大沉重的機甲比她更受積雪影響, 身后傳來的腳步聲間隔也越來越大,剛開始每一步都是地動山搖,慢慢地幾乎聽不到聲音,唯有飛濺起來砸向她頭頂的碎玉瓊瑤。 她不知道那個連天接地的冰晶漩渦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她很想自救, 長時間的雪地跋涉卻已耗光了她剩余的體力, 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漩渦和機甲勢不可擋地逼近…… 難道她將要死在這里了嗎?難道這就是結束? 不,她不服! 李慰又冷又累,隨時可能倒下再也爬不起來,可她掙扎著就是不肯倒下!連滾帶爬、慌張狼狽, 但凡還有一線希望她都要活下去! 她要活下去,她不怕死,卻更留戀生,這個世界沒有她想象中美好,聯邦也不是她曾經以為的樣子,只有活著才能改變這一切,只有活著,才能反抗一切的不美好,才能把聯邦真的變成她父親為之付出生命的聯邦! 她必須活下去,唯有活下去,她才能見到她想見的人,她答應過他,他們還要永遠在一起! “楊悅……”李慰無聲地念叨這個名字,她渾身上下都覆滿了雪,掛滿了冰晶,寒風卻仍然一刀刀割裂她青紫的皮膚,她張不開眼,口唇翕動,鮮血迸出皸裂的嘴唇立即凝成血色的冰珠。 她逐漸麻木的大腦已經拖不動其它復雜的想法,單剩下“楊悅”這個名字,還有與這個名字對應的那張孩童的臉。她不能拋下他,她不相信總統夫人那堆廢話,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地下室里找到的男孩兒,就像她只有他那樣,楊悅也只有她。 她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思念楊悅,甚至因此出現幻覺,風雪呼嘯,透過風,透過雪,她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狂奔而來,她趔趔趄趄地摔跤,他也跟著滑倒,又一骨碌爬起身繼續奔向她。 最終他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觸感就像親身經歷過一般真實。她仿佛回到了金字塔內腔的玻璃屋里,有個面目模糊的男人跪在地上擁抱她。他抬起頭,她記憶中那張孩童的臉瞬息崩塌,幻化成眼前這張俊美無匹的少年面孔。 “……楊悅?” “……” …… 她記得,他曾在她耳邊低聲傾訴。 他說,他說,他說。 我的靈魂無時無刻不奔向你。 ………… …… 風雪中的黑影讓楊悅的心跳得快要從腔子里蹦出來,那是李慰,他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她! 他抬手又拍向車門,這次用了異能,上鎖的車門摧枯拉朽般從車身脫落,被颶風卷走,鬼哭神嚎的風聲頃刻間灌滿車廂。 馬洛他們同時扭頭望過來,幾個人聲嘶力竭地呼喊,還有人伸長胳膊想要拉他,楊悅撕碎了被抓住的衣服,赤膊從十米高的懸浮車上飛躍而下! 他單膝跪倒雪地中,右腿脛骨開放性骨折,白森森的斷骨戳爛血rou,他伸手一抹止住血,又一拍將骨頭拍回原位。 傷好治痛卻沒那么容易忍,楊悅瘸著腿奔向李慰,不斷跌倒又不斷爬起身,颶風里的冰晶更像是鋒利的小刀,他每前進一米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會多出無數刀口,可他一往無前,半步也未曾后退。 終于,他一把抱住了她,李慰通體寒涼,從頭到腳都被冰雪裹覆,他卻像是抱住了一個溫暖的火爐,“咔噌”一聲,胸口的位置有什么冰封的硬殼融化,那顆心臟中屬于人類的部分熱情地、活潑地、蠻不講理地占據主導。 “……楊悅?” “……” 他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對她說,他知道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仍然寂寞,他一直記得她因為他不能出聲而失望,所以他每次見到她就想說話,他也只愿意和她一個人交談,在沒見到她時絞盡腦汁收集所有她可能感興趣的話題。 他在別人的腦子里看到了各式各樣的人生,那些快樂的、悲傷的、有趣的、無聊的他人的故事,他都默默地記下來想說給她聽,他存了那么多,在沒見到她時一個人反復練習,他以為能像上次一樣鎮定地娓娓而談,卻忘了現實與意識的不同。 這是第一次他真真正正地把自己呈現在她面前,不是躲在一個虛假的孩童的軀殼里,也不是黑暗遮掩下的異能分/身。他長大了,他沒有自己預想中那么完美,他并非無所不能,她還會因此失望嗎? 楊悅抱住李慰,在她耳邊張口又閉口,卻始終未能發出聲音,他百思不解,羞慚惶恐,可是越急越做不到,他就像是回到了那個封閉的地下室,在他人生最絕望的時刻拼盡全力也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颶風咆哮,暴雪肆虐,楊悅卻渾然忘卻身外事,緊緊抱著李慰發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突然出不了聲,如果他有個心理醫生,或許就能告訴他癥結所在。 無論馬洛他們如何畏懼他,如何對他敬若神明,楊悅也有意在他們面前扮演了神的角色,但他自己知道他不是。他可以欺騙所有人,除了李慰,在她面前他才能恢復真身,做回一個十六歲的對外部世界所知甚少因此也會倉皇失措的少年。 他這些日子累積了太多情緒,在抱住李慰的那一刻,所有七情六欲爭先恐后地沖出閥門,楊悅陷入遲來的身份危機,滿心滿腦都是自我懷疑和自我厭棄。 直到巨型機甲終于追到近前,比機甲更震駭的冰晶漩渦也將接踵而至,眼看他們不是被機甲踩扁就是被漩渦絞成碎片——直到李慰抬起手來,還抱住他。 楊悅在她懷中顫了顫,因為出不了聲而恐慌焦急的面容變回和緩,他把臉頰貼住她的臉頰,蹭了蹭,平靜地閉上眼睛。 就在他閉眼的剎那,曠野上赫然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巨型機甲和相擁相偎的兩人齊齊墜入洞中!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情人節禮物了,我都睡了又爬起來偷偷寫完…… 第四十四章 飛蛾赴火 李慰并不慌張, 雖然身體下墜,她的內心卻非常平靜, 安靜得有些悵然。 她抱著楊悅,感覺楊悅環抱她的姿勢也沒有變過, 臉仍然貼著她的臉,兩人相依相偎,仿佛一對在母體中就共生共存的雙胞胎。 她已經記起了那個曾被她短暫遺落的“夢”, 想到楊悅在“夢”中告訴她他從來不是小孩子,她情不自禁地感覺失落。她其實并不在意他變小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就像她也不在乎楊悅是否真是總統的兒子, 她失落, 因為比起孩童楊悅,少年楊悅更加難以掌控。 是的, 掌控,李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太孤獨了,因此期望得到可以篤定的陪伴,而她過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和楊悅在地下室里的三個月填補了她長久以來的缺失, 也讓她不得不直面自己。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沒得到尚能欺騙自己, 一旦真正嘗過它的美妙滋味, 只會得隴望蜀,貪得無厭。 孩童楊悅是弱小無依的,即使他身懷異能,李慰也敢肯定他沒有她不行, 就像她依賴他一樣,楊悅也必須依賴她才能在這個廣闊的世界結伴存活??缮倌陾類偛皇沁@樣,少年楊悅有成熟的心智,有強大的異能,她對他不再是必不可少的……他不再需要她。 李慰睜開眼睛,睫毛和眼皮上的冰霜融化成水緩慢地淌落,像淚。她朦朧地看清了近在咫尺的楊悅的臉。 少年楊悅的臉和孩童楊悅沒有太大的變化,他屬于極少數能平穩度過發育期的幸運兒,無論臉型或五官都是等比例成長,放大得恰到好處。骨骼的形狀變硬了,又不是青年那種性別特征明顯的硬朗,而是柔和中稍顯鋒芒,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絕妙。 他小時候是個漂亮可愛的孩子,長大了本該順理成章是位俊美討喜的少年,但或許是太瘦的緣故,楊悅的氣質極端不好親近,凜然中透出一股不明來由的邪氣。 而在李慰眼里,那些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楊悅”仍然是楊悅。她注視著他,久久不動,直到那滴雪水劃過她的臉頰流上他的臉。 雪水剛沾上楊悅的臉頰,他睜開了眼睛,兩人的下墜頓時停止,四周大放光明。 李慰發現他們停留在固體般的黑暗里,黑暗原本像凝膠一樣包裹著他們,像蠶繭一樣的保護他們,此時不知何處而來的光驅散了黑暗,他們就漂浮在光團的中心。 楊悅和她離得太近了,他睜開眼時長長的眼睫輕輕掃過她的臉,李慰覺得癢,側過臉頰躲了躲,楊悅卻像是被這個小動作刺激到,迷惘的眼神瞬間清醒,手臂一收,狠狠地將她按了回來。 可這一按,李慰身上半融的冰雪碎裂滑落,她光溜溜的軀體親密無間地碰到了他裸/露的胸膛。 楊悅:“……” 李慰眼瞧著楊悅蒼白瘦削的臉頰“噌”一下漲得通紅,中間連個過渡都沒有,紅得像早晨八/九點鐘最怡人的太陽,哪里還看得出半分邪氣。 李慰:“……” 受到楊悅的傳染,李慰也覺得兩人相貼的肌膚發紅發燙,她在楊悅眼瞳表面看到自己的倒影,心理作用之下,她總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只被煮到熟透的螃蟹。 兩人似乎直到現在才開始發覺有哪里不對,才懂得領悟遲來的害羞與尷尬,然而即便害羞和尷尬,他們卻依舊緊摟著對方,誰都沒有想過,也誰都不會放手。 ………… …… 楊悅與李慰就這樣你抱著我,我抱著你,默默地看著對方,哪怕彼此臉紅得像要滴血,體溫燙得快要燒起來。 楊悅的癥狀又要比李慰更嚴重,不管他的精神多么強大,他的身體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青春期少年,受荷爾蒙的強力支配,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從馬洛和其他人腦子里看到的畫面,于是在害羞和尷尬之余,還生出別的激動情緒。 李慰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激動,她疑惑地動了動,楊悅扣住她不放;她不舒服地又動了動,楊悅倒抽一口氣,將臉埋進她肩窩里。 “怎么了?你受傷了嗎?”楊悅的表情比起愉悅更像是痛苦,李慰吃了一驚,關心地問他。 楊悅在她頸間搖頭,她柔韌膩滑的皮膚彈性十足地貼著他的口唇,他嘗到融化的雪水的味道,還有一股溫暖的獨屬于她的脈息,過去他為了這股脈息失而復得愿意付出一切代價,此刻卻恨不得張嘴咬斷這股脈息,嚼碎它吞進肚子里。 李慰擔憂他,又態度堅決地使勁推,楊悅終于不情不愿地放開,下半身稍微退后,上半身繼續粘乎乎地纏著她,兩條胳膊就像長在了她腰上。 不料李慰先看了看他的臉,又低頭看了看讓她倍覺不適的未知物體。 李慰:“……” 多虧聯邦的生理衛生教育,她當然知道那是什么,說不定比起當事人楊悅還知道得更多!李慰盯著它傻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心情復雜,一半是因為孩童楊悅的形象在她腦海中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另一半則是恍然大悟后的竊喜。 楊悅:“……” 李慰低頭看得太久,楊悅別扭萬分,還有些不滿看不到她的臉,雙手捧住她的下巴硬把她扳了起來。 兩人恢復對視,李慰不僅是身體光溜溜,腦袋也光溜溜,渾身上下不見一根毛,沒有了頭毛眉毛睫毛,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冬瓜??蓷類偟谋砬闆]有絲毫異樣,他仿佛根本察覺不到她的變化,眼睛仍然如小時候那樣專注地凝視她,純粹、熱烈、全心全意。 李慰忍不住向他抬起手,豎起手掌緩慢地接近他,楊悅一動不動,任由她的掌心輕觸他的睫毛,就像是掬起了那捧珍貴的眸光。 “你喜歡我嗎?”她喃喃問,旋即篤定地自問自答,“你喜歡我?!?/br> 話音剛落,楊悅在她掌心里快速眨眼,像一對活潑的想要逃脫樊籠的飛蛾,包圍在兩人身周的光團霎時膨脹到極致,急劇地向外爆開! 整個空間一瞬間充滿耀目的強光,如果有第三雙眼睛,能看到這光團的形狀似極了燃燒的火焰,火焰的核心位置漂浮著一對相擁的少年男女,而他們的腳下,一臺二十米高的機甲以破釜沉舟的姿態惡狠狠地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