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國師府沒有這般和藹如長輩的人,如月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快回去休息罷?!?/br> 如月被哄的暈乎乎的,轉身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她走了之后,沈嬤嬤才收起方才和藹的神情,旁邊有丫頭走上來,看著如月的背影不滿皺眉。 “公主殿下為何把她一個人帶在身旁?” 沈嬤嬤橫了那小丫頭一眼,小丫頭立刻消了聲。 “公主殿下自是有自己的用意,不是我們可以多加妄言的?!?/br> 沈嬤嬤嘆了一口氣,雖然說是這么說,但眉宇之中還是流露出幾分憂愁的樣子,“往后我們多注意著些就是了,她畢竟是從國師府過來的?!?/br>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但公主府和國師府的人都仿佛沒有聽見外面的動靜一樣,皆是十分安靜的在休息,守夜的人聽著外頭的兵馬聲,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繼續守夜發呆。 第二日白濘睜開眼睛,外頭尚未打亮,朦朧的日光自天邊穿透蒼穹而出。 “那范大人也真是的,怎么這么早就要走了?” 外頭有小丫頭在碎碎念,“我們公主這才睡了多久呀?!?/br> 語氣里皆是不滿,確實,這樣的時辰對已經算起的早的白濘來說都是從未起過的。 她自己穿好衣服,走出去,外頭只渡了一層淺淺的光,她的行李卻已經收拾好了,沈嬤嬤做事總是讓她很放心。 沈嬤嬤目光帶著nongnong的不舍,這次去她并不跟去,她要幫白濘打理好公主府。 “公主殿下,府上的暗衛都已經準備好了,讓青竹跟在你身旁,也好盯著如月一些?!鄙驄邒邏旱土寺曇?,她身后站著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歲的少年,眼神冰冷,面容僵硬沒有一絲血色,要是乍一看還以為是沒活氣兒的人。 青竹年紀雖然不大,但卻是暗衛里數一數二的高手,暗衛雖然都是隱藏在暗處,但事發突然也是來不及的,不如放一個在自己身旁,且沈嬤嬤對如月實在是不放心,尤其聽說卓景這次也要一起去的消息。 “至多三個月,我肯定就回來了,嬤嬤安心便是?!卑诐粜χf:“府上就交給嬤嬤了?!?/br> 沈嬤嬤點頭,眼睛都紅了一圈。 兩人話尚未說完,就聽見門外一陣嘞馬的嘶吼聲,隨之而來的就是敲門聲。 沈嬤嬤給小廝們使了個顏色,小廝立刻過去開門。 開門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坐于馬上站在外頭的是一個穿著紅衣戰甲的青年,眉宇凌厲如刀刻一般,唇角上揚萬物都在他眼中,卻又在他眼底襯的黯然失色。 他手一揚收起手上長鞭,開口聲音清朗,“你家六公主在嗎?我乃大興將軍穆承白,奉我大興國師之令,來接公主殿下上路!” 小廝被他一雙凌厲的眼睛盯著,下意識就要去叫白濘。 卻不料聽見旁邊傳來咯吱一聲。 先邁出來的是繡著銀線交繞的玄色錦緞,穆承白跟著那人的動作看過去,撞進了一雙美得驚人的妖瞳里,日光印進那人的眼睛里,將他的眸子染成淡金色,膚色雪白,更襯得唇色紅艷,若不是渾身煞氣可感,怕是真當得上一句雌雄難辨。 穆承白一下子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范霖說過的,整個大懷數一數二的棘手人物,國師卓景! 卓景懶洋洋的往這邊看了一眼,正好撞上穆承白的視線。 他抿唇,隨后輕笑,眼底笑意溫涼。 這人起了個叫他心里不舒服的名字! 75、向往之地 ... “這位想必就是卓大人了罷?!蹦鲁邪茁冻鲆粋€清朗笑意, 語氣里卻帶著幾分打量, “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穆承白是大興的開國將軍,本就是跟在大興皇帝身旁的人,若說莫陽城是最有希望成為大興最年輕的一品將軍的話,那這個穆承白就已經是莫陽城數年之后的樣子了。 若是正常些的人, 這會兒就該給面子的接他的話了。 但顯然卓景和正常人不一樣。 他懶洋洋的看了一眼穆承白,視線在男人鋒銳的眉宇上過了一遍,開口對著身旁的人道:“去看看公主起來沒?!?/br> 這話剛說完, 就看見公主府里走出一個人。 她身后跟著一個年輕的少年和年輕姑娘, 兩人皆是腰間佩劍,神情冷漠。 青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主子,整個人冷漠的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 如月看見了卓景,神情僵了片刻,默默的扭回了自己的腦袋。 卓景皺眉。 “這位想必就是六公主了?!弊烤安焕硭? 穆承白也不氣惱, 大將風度一覽無余,“我們這邊走罷?!?/br> 白濘倒是不如卓景那么隨性,她看了穆承白一眼,笑道:“我不喜歡騎馬,別人準備的馬車也坐不慣, 我坐自己的馬車就好了?!?/br> 穆承白倒是也不強求,把人接到了就行。 “那穆某護送公主過去?!?/br>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帶上這么一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公主殿下,但范霖對白濘的態度放的極低,明明人還未過去, 已經傳令回大興,叫那邊的人開始里三層外三層的整理自己的府邸。 這次要不是和懷帝尚且有事情要解決,怕是要親自過來接的。 穆承白本是大興的皇帝派遣過來接范霖回去的,畢竟范霖才是興帝的心尖rou。 沒成想范霖一句,你將白濘護好就是護住了我的命,就將他給打發了過來。 這樣一想,穆承白停留在白濘身上的目光變得更久了些,習武之人本就比常人更直接,白濘只覺得他目光熾熱,看的她渾身不舒服。 就在穆承白緊緊的盯著白濘那雙眼睛的時候,眼前一黑,玄色錦緞撞進他眼底,猛地回神,卻看見是卓景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前面,正好是他和白濘的中間。 面前猛地換了一張臉,白濘心口一悸,立刻就轉開了視線。 卓景:“……?” 她方才是把臉挪開了吧? 卓景不滿的皺眉,白濘是在他面前說過他長了一張惑人心智的皮相的,這話他自小開始便一直在聽。 “小少爺長得眉清目秀的,往后必定要迷倒許多京中才女了?!?/br> “小公子這長相,怕是一笑別人連命都給你了?!?/br> “那便是京城的老妖怪啊,聽聞每日食少女心上鮮血才修的如今一副越長越美的皮囊?!?/br> 從一開始的稱贊變成如今參雜了惡意的冷語,卓景其實對這樣的話已經不怎么上心了。 什么叫一笑就給命? 命是何其珍貴的東西?他的笑實在太清淺。 “你為何不看我?”想著想著,就成了口中念出的話。 “我為何要看你?!卑诐粜闹心狡?,伸手推了卓景一把,自顧自轉身上了馬車。 國師府和公主府的人看到此情此景都已經習以為常,倒是穆承白吃了一驚。 不是說,這大懷的國師最是難伺候,喜怒無常嗎? 脾氣這么好的嗎? 而且聽聞這六公主在大懷并不是很受寵,甚至可以說是可有可無的一個公主。 穆承白露出一個笑容,這可真是有意思了。 卓景看著外頭浩浩蕩蕩的車隊,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這次離開,白濘沒有同任何一個人道別,懷帝也好,洛皇后也好,左右都不重要。 一行人到了城門口,范霖已經騎于馬上等的望眼欲穿。 但她身旁還站著一個人,那人拿著馬鞭,身上紅裙如火,眉宇飛揚。 范霖認得這個小姑娘,莫言成發了瘋似的想拐回去的慶陽郡主栗夏。 “小六?!?/br> 栗夏遠遠的就看見了白濘的馬車,長鞭一揚縱馬跑過去。 白濘聽見聲音吃驚的撩起馬車的車簾,看見栗夏將一個大包裹塞進來。 里面漲漲的一看就知道是塞了好多東西。 “這些都給你帶過去?!崩跸钠沧?,“你這人不夠意思啊,要出遠門都不告訴我一聲?!?/br> 白濘愣在原地說不上話。 她們兩個也說不上是親密的好友吧? 頂多就是遇見了能說上兩句話。 “行了行了,東西送到了我走了,今天我還得當值呢,我走了啊,你也快點回來,回來我請你喝酒?!?/br> 白濘一愣,旋即笑開。 “行!” 這是整個大懷唯一來送她的人了。 卓景在外面神情涼涼的看著,終于等車隊再次出發了,離京不遠,尊貴無比的國師大人就叫了停。 范霖和穆承白都回身看他。 卻見到卓景慢悠悠的從自己的馬車上下來,然后徑直往白濘的馬車上走去。 “怎么?” 白濘皺眉看他。 “我的馬車上沒鋪羊絨毯,我坐不習慣!” 白濘一愣,這馬車是上次給卓景準備的,所以是鋪了羊絨毯的。 “那你想如何?”她抿唇,露出一個不是很開心的神情。 “我要坐你這個馬車?!弊烤耙膊还芡饷娴娜耸窃趺纯吹?,徑直就掀開馬車車簾走了進去。 范霖眉眼一動就要說話,但顯然數道冰涼的目光直接定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