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你打算如何?”石英不覺得下次范霖過來還能任憑她們拿捏,只是雖然往生門一向來隨心所欲,也不是非常忌諱朝廷,但一個白濘,還不夠分量讓往生門和朝廷翻臉的。 “養著她?”戲十姨試探道。 石英冷嗤一聲,扭頭看她,“只有這個你想都不要想,你管好你自己我就燒高香了?!?/br> 戲十姨低下頭。 “我也知道留不住她?!彼曇糨p輕的,也只有她自己能聽見了,“能讓她多待會兒就多待會吧?!?/br> 說完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驀地笑出了聲。 “范霖那個混賬東西?!?/br> 石英古怪的看她一眼,見她眉眼彎彎,倒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雖然我不知道你折騰來折騰去,圖的什么,但我要告訴你,萬事都有我們在?!?/br> 不問對錯! 這就是往生門,一個有些固執又傻氣的門派。 “好了,我要去接人了?!睉蚴虛]揮手,對著白濘的方向就走過去。 白濘剛咽下最后一口飯,就看見自己面前‘啪’的一聲拍下一雙手。 順著這手望上去,對上了戲十姨的臉。 “吃好了吧?”戲十姨伸出手想要在面前的小丫頭臉頰上掐一下,被卓景神色冷冷的拍掉。 “恩?!卑诐艟璧暮笸艘徊?。 “那你們兩個跟著我過來?!睉蚴淌掌鹦?,抬腳往前走去。 白濘和卓景不緊不慢的跟在她后頭。 直到她在一處被弟子們層層守住的山洞前停下來,白濘才皺眉。 山洞? 這門派真是古怪。 里頭居然還有山洞? 因為好奇一起跟過來的石英在看見她將兩人領到了石洞前的時候,那張一向來沉著冷靜的臉都要崩掉了。 這這這……這戲十姨不是喜歡這個小姑娘的嗎? 好端端的這是折騰什么? “你傷了我門下的弟子,我們往生門的弟子犯錯都是罰在著禁閉室里,你也不能例外?!?/br> 戲十姨目光復雜,我帶你進去? “我可以不進去嗎?”白濘看著里頭黑漆漆的一片,皺眉,她不怕黑,但也不喜歡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若是換一個人站在這里,你動了她們的人,你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不會有?!睉蚴躺袂檎J真,“你動手了,就要做好準備,小丫頭,這么簡單的道理沒人教你?” 白濘輕嗤一聲。 “家中沒有長輩,誰教我?” 戲十姨臉色一頓,用力抿唇,“快進去?!?/br> 白濘也不多說,跟著兩個弟子就進去了。 看著她被黑暗吞沒,卓景臉色冷凝的看向戲十姨。 “國師大人當真不想出去?”戲十姨變了個臉色,“還是想去和我們副門主喝杯茶?” 卓景直接看向了站的不遠的石英。 “我也要進去?!?/br> 戲十姨搖頭,笑道:“國師大人又沒做錯事,怎么需要進去呢?” 話雖這么說,但若是真的這樣,戲十姨又怎么會帶他過來? 卓景冷笑一聲,突然伸出手,對著最近一個弟子發難,抓住他的領口就將人狠狠的摔在了一旁的石壁上,那弟子抱著手痛出一身的冷汗。 旁的弟子一下子就拔出劍將卓景給圍了起來。 卓景盯著自己面前的人冷笑。 “那這樣可以了吧?” …… 這石洞里面,和白濘相信的有些出入。 沒有可怖的刑具,也沒有凄慘的叫聲。 白濘甚至看不清前頭的路,昏暗的油燈只有寥寥幾盞,她得扶著一旁的墻好一會兒才邁出兩小步。 跟在她身旁的弟子也沒有催她。 明明只該是一段路,白濘卻覺得走了有半個時辰那么久,周遭靜的連她自己的心跳都顯得格外響亮。 “到了,進去?!?/br> 弟子猛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洞xue里如同驚雷一般。 接著白濘就被半推進一個小房間,里頭燈光昏暗,她只能看個大概。 弟子將門給鎖好,抬步走了出去。 白濘四處摸索了一下,眼睛還是沒能適應過來,索性盤腿坐了下來。 不到一會兒,她就又聽見了腳步聲。 猛地抬頭,借著昏暗的燈光,她隱約看見自己的門開了。 然后又一個人被推了進來。 她目光一狠,拔下發間銀簪,握在手上,后背一陣陣發涼。 而同樣被毫不溫柔的推進來的卓景面無表情的看著白濘。 她自己大概是不知道的,在這一片暗處里,她的一身白群上繡了上好的銀線,與這漫無邊際的黑灰之中,十分亮眼。 他看見她從腦袋頂上拔出銀簪,警惕的對準他的方向。 她看不見他,也認不出他。 57、傘與面具 ... “誰?” 白濘皺眉, 努力的瞇起眼睛想要看清前面的人。 卓景沒動, 反而是翹起唇角看著白濘。 他做夢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心甘情愿為了某個人被困在這里。 他抬腳往前邁了幾步,就看見白濘蹭蹭往后退了幾步, 挨到了背后的墻,她猛地又彈回來,像只一驚一乍的蠢兔子。 他欣賞的怡然自得, 殊不知白濘此刻手心里已經是一片冷汗。 卓景看不下去了, 伸出手一把抓在她的肩膀上。 白濘完全是下意識的就猛地用簪子往對面那人的臉上扎過去。 卓景腦海里浮現出她還小的時候,就是帶著這樣的狠勁兒把羅崇年的一只眼睛給戳瞎了,當即頭皮一麻將她另一只手給制住,開口帶了三分的無奈。 “是我?!?/br> 白濘一顆跳個不停的心終于安安穩穩的落回到胸膛里。 “卓景?!彼闪藲?,靠著墻就要滑下去, 被卓景穩穩的帶住。 “你不舒服?”卓景皺眉, 就要去摸她額頭。 “沒有,就是看不清楚?!?/br> 她伸了伸自己的五指,“這里怎么這么暗呢?” “暗處能叫人害怕?!弊烤按故?,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淡淡移開視線, 聲音輕松,“你看不清?” 雖然暗了些,但應該是能看清楚的。 “恩,我晚上看的不是特別清楚?!?/br> “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是看的很清楚?”卓景疑惑, “扎羅崇年的眼睛一扎一個準?!?/br> 白濘知道對面是他之后就放松了下來,靠著墻壁盤腿坐下來,卓景陪著她坐在對面。 半響,他聽見小姑娘輕細的聲音響起來,帶著幾分久遠的追憶。 外頭的燭火晃了晃,似乎是滅了幾根蠟燭,有人影晃過,腳步無聲,在不遠處站定,目光深深的看著白濘的方向。 可惜卓景看著白濘,沒注意到。 而白濘連面前的卓景都看不清楚,更別說是不遠處的人了。 戲十姨剛站定,就聽見小姑娘的聲音傳出來,一字一字壓在她的心口上。 “十二歲那年,白景設計把我縮在地窖里過,里面挺黑,比這里黑多了,我倒是不怎么怕,也沒什么感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從那之后,一到晚上我就感覺自己還是看不清,問過御醫,他說這不是用藥能治的?!?/br> 她語氣輕松,渾然察覺不到對面卓景越發冰冷的眼神。 只是還陷在自己的追憶里,甚至還露出三分笑意,“白景其實都不敢惹我了,就是那一次皇后忘記了答應給他的生辰禮物,將他一直想要的東西送給我了,他才瘋了一樣的追著我咬,雖然他后來也討不了好?!?/br> 想起白景如今見著她還繞著走的樣子,白濘笑開,眼尾都彎起來。 她的笑聲清脆,卓景卻覺得刺耳,伸手壓住她唇角。 “別笑了?!?/br> 白濘收起笑聲,轉頭看他。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