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怎么了公主?” 石城疑惑。 “我肚子餓了,我能在外面吃點東西再趕回去嗎?”她露出一個為難又靦腆的笑容,“這個時辰,御廚都已經歇下了……?!?/br> 堂堂公主,吃口飯還要看御廚的臉色? 石城對她的境況不是特別的了解,但是有了前面的認知做鋪墊,這會兒白濘說的夸張了一些倒是也相信了。 “這人你們先帶走吧,我看著他還是覺得害怕?!卑诐糁钢_崇年,“馬車太慢,我們慢慢回去,這人先帶回去吧?!?/br> 懷帝等著見羅崇年,石城自然也是希望趕緊回去。 “但是……?!?/br> “沒關系的,石大人多撥幾個人保護我就好?!彼种鸽S意的指了幾個方向,其中就包括那個剛剛她看見的御林軍,“這些人都給我可以嗎?” 當然是可以的。 最后在白濘的堅持下,兩撥人還是分開走了。 有御林軍給白濘買來許多好吃的,一行人緩緩上路,正巧那個有紅痣的御林軍就站在她車窗邊上護送。 白濘找了接口把另外的御林軍稍微的支遠了一些之后,她掀起車簾,開口,“你叫什么名字?” “屬下姓白,陳飛?!蹦怯周娤仁菄樍艘惶?,然后誠惶誠恐的回答。 他對著白濘都不自在的很,看來是沒怎么和一些有身份的人說過話,看著也是生臉。 “你不高興?”白濘扯了扯嘴角,“我看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走神?!?/br> “公主恕罪?!蹦侨吮羌馍隙紳B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是家中母親得了重病,屬下,屬下實在……?!?/br> 他既焦心又驚恐。 剛進宮沒多久,只混了個刑部守門的位置,沒幾天,就給撞上刑部有人跑了,家中老母親病重還等著治病,他又是獨子,眼看著這次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御林軍的身份,也不知道家中老母能不能堅持到發他發俸祿的那天。 滿心的迷茫,才會在捉到羅崇年之后開始頻頻走神,惴惴不安。 “那你母親要怎么辦?”白濘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她皺眉,“可看過大夫了?” “還,還未……?!?/br> “是沒銀子嗎?”白濘直接問。 陳飛不說話,正想著要怎么回答才不會失禮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抹金光。 再定睛一看,卻發現是白濘手上的一對小巧的金鐲,成色極好。 白濘一點都不心疼的摘下了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首飾,其它的都在這一晚上的折騰之中不知道掉到哪些地方了。 “作為你今天和石大人一起救下我的謝禮?!彼龔澫旅佳?,笑的和只貓兒一樣,“噓!” 她及時制止住想要震驚到想要跪下的陳飛。 “我現在身上就只有這些了,你要是出聲給別人知道了,我沒東西分給別的人了?!彼A苏Q劬?,“望你母親快點好起來?!?/br> 她將鐲子遞給陳飛,另一只手牢牢的抓緊了藏在袖口里的腥臭布條。 用力到指骨都泛白。 6、第二件事 ... 陳飛一張臉憋的通紅。 他應該義正言辭的拒絕的,白濘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而且又因為他的看護不力,才讓那羅崇年有擄走她的機會。 但是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手心里放著兩只小金鐲子,沉甸甸的,是他母親的性命。 “公主,謝謝您?!标愶w肩膀不住的發抖,“從今天起,屬下這條命就是公主的了?!?/br>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她輕松笑起來,“你如今在御林軍哪處當差?” “刑部守衛?!标愶w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這兩個鐲子的錢,我怕是搭上一輩子的俸祿也是不夠的?!?/br> “不用你還錢?!卑诐粜α艘宦?,“不過說起刑部,倒是有件事情……?!?/br> 白濘回到皇后宮中的時候已經是子時,殿中靜悄悄的。 她抽出自己藏在衣袖里的布條,里面一共寫了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她已經辦好了,出乎意料的順利。 至于第二件事情。 她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第二件事情,她暫時想不出要怎么辦。 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那個叫陳飛的御林軍拉攏過來,他是刑部守門的人,她身份特殊,要是想進刑部找羅崇年,就需要有人幫他。 按照羅崇年說的,陳飛日日管著刑部的人,他對陳飛很了解。 與其說不夠聰明,倒不如說這人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這樣的人很難坐到高位上。 白濘小小的嘆了一口氣,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一摸卻發現是空的,這才恍然想起來自己的金鐲子已經給了陳飛。 那對金鐲子是她第一天被接到皇后宮中的時候皇后送給她的,說是她生母的在世的時候讓人給她打的。 聽說她生母生前是皇后宮中的一等宮女,同時也是皇后最信任的心腹,聽嬤嬤們私下離說起的,那時候她生母比一些不得寵的妃子還要得臉,尤其是皇后宮中那可是人人都要喊一聲‘姑娘’的。 只是偏偏不知足,還想往懷帝的床上爬,且手段陰狠,狼心狗肺,這才糟了報應,留下一個女兒就走了。 “喂!” 一道有些困倦的聲音從她旁邊響起來,她順著聲音看過去,看見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的白景。 “你回來了?”白景一下子就從原地跳起來,跑到她身邊,“嬤嬤說你被刑部的囚犯給抓走了?” 少見的沒有一見到她就開口諷刺,白濘詫異的挑了挑眉,抿唇說:“恩?!?/br> 白景小小的吐出一口氣,隨后立刻又憋眉,聲音也沉下來,身在皇家,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幾分主子的架勢,“你還真是運氣好?!?/br> “你是不是以為我擔心你才一直坐在這里的?”白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突然就瞪大眼睛說:“我才不擔心你,我是看看你回不回來,對我和哥哥來說,你永遠都不要回來才是最好的?!?/br> 白濘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想起來,那時候她剛來這里沒幾天,白景和白林兩個人也是像今天這樣,堵在門口,死死的盯著她。 她剛到皇后宮中的時候,其實他們都不為難她的,但是自從那天開始起,他們就一直開始針對她了。 “都怪你?!?/br> 那時候的兩位雙生子哥哥眼圈紅紅的拉扯著她,哭的仿佛他們才是這天底下最可憐的人,“都是因為你,母后現在才會一直待在禪房不出來的,都怪你!” 那時候這句話對當時她的處境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 皇后不重視,失寵與太后和懷帝,自己兩個雙生哥哥還針對她。 從那以后,她在皇后的宮中就越發的沒有地位。 不過那時候還太小,這句話也沒深究,這會兒看見白景才猛地想起來,仿佛一件很早很早之前丟失的東西,在你忘記的時候,自己就蹦了出來。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br> 白景看白濘傻傻的立在原地,思緒全然飛走的樣子就覺得自己的存在感受到了侮辱。 “我沒聽?!卑诐粞劬γ偷亓疗饋?,她一下子抓住白景的肩膀,“謝謝你!” 白景被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都狠狠的縮了一下。 他這位討人厭的六妹從來都沒有主動碰過他,她好像挺開心的樣子,這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居然讓他肩膀都跟著沉了沉。 明明看著這么瘦瘦小小的。 “少,少碰我你?!卑拙靶∧樴У囊幌戮途G了,“我討厭你?!?/br> 往常白濘聽見這些話都不會說什么的,但是此刻她看起來格外的開心,笑瞇瞇的再看了白景一眼之后,轉身就往自己的偏殿跑過去。 白景愣愣的看著她跑開,過了好半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這是跑了嗎?”白景眨眨眼睛,“可是我今天好像不兇啊?!?/br>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深吸了好幾口氣。 第二件事情,抓住一個極有權勢的人,不需要那個人對她多好,卻也要那人記住她。 這件本來很難辦的事情,現在她好像找到一個可以嘗試一下的方法了。 白景和白林兩兄弟,曾經說過,皇后待在禪房不出是因為她? 雖然當時他們還小,說的話也不定可信,但今天,她想去試一試。 失勢的這兩年,雖然再沒人阿諛奉承她,但卻有一點好處,那些宮人們說話再不忌諱她,在她的偏殿里,大家平視不敢說的話,都悄悄的咬著耳朵說了個暢快。 而這些人所有人都冷落于她,閑著沒事做的事情,她就會聽聽看她們在說些什么。 亂七八糟的宮闈秘事也聽了個夠,這其中就有一個伺候皇后的老嬤嬤,曾經說起來過,在皇后的禪房里,有她生母的畫像。 那老嬤嬤是宮中的老人了,但是就是腦袋有些不清醒,平常她說的話,大家也都是笑笑就過去了。 當時她說這話的時候誰都沒信,她也沒信。 那老嬤嬤說完那句話之后沒多久就得了重病,很快就咽氣了,死的悄無聲息的。 如今看來,倒也不定都是瘋話。 比起太后和懷帝,還是皇后更加靠譜一些。 這么想著,她就悄悄的從自己偏殿里溜出去,往禪房那邊趕過去。 這些年皇后越來越少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膝下孩子不少,且太子又爭氣,母家又強硬,不出來也不會有人看輕了她。 只要她在后宮一日,后宮其他的妃子就只能是妃子。 和她那位貴妃母后不一樣。 一路上,白濘都擔心會不會被人攔下來。 卻沒想到守在禪房外面的守衛看見她就和看見她沒什么區別,直挺挺的立著,眼神在她身上一帶而過,就又回歸到原處了,好像壓根兒沒看見她這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