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剛他們一同上城之時,守城軍官殷勤相迎,邵良宸一見對方的眼神便能讀出其中深意:喲,王長子新得了個男寵! 這兩天只要他與朱臺漣在一處,走到哪兒都能見到類似的眼神,而且今天趕得巧,他好死不死地正好選了件孔雀綠的斗篷,出門才見到,人家朱臺漣披了件暗紅色的蜀錦斗篷,雖然不是大紅配老綠,也難脫紅花配綠葉之嫌,邵良宸一男人又不好再折回屋里換衣裳去,真是別扭到家兒了。 又走了幾步,朱臺漣發覺他一直與自己靠的很近,好像有意遠離城墻邊沿,聯系到方才自己指著下面介紹時他也眼神躲閃不敢朝下看似的,朱臺漣便猜出了緣由:“怎么,你怕高?” “嗯……二哥見笑,小時候淘氣曾在樓上跌下去過,摔了個半死,自那以后,就留了這個毛病?!鄙哿煎氛嫘挠X得有點丟人,低著頭好像個認錯的小學生。這城墻好幾丈高,別說他不敢靠近邊緣,就是這般在中間站著被風吹一吹,他都難免心驚膽戰。 朱臺漣微露笑意:“你這也當得一句大難不死了,但愿是必有后福吧。既然如此,我們折頭回去好了,反正本也沒有必要非得站在這里說?!闭f話間已自行往邊上挨了挨,好將城墻最中間讓給他走。 他們剛轉回身,就見有兩人從西城門那邊朝這里快步趕了過來,前頭一個就是方才見禮的軍官,后面一個頭戴烏紗,身穿緋色官袍,看上去竟是個不小的官兒。 眨眼間那兩人來到跟前,各自施禮,軍官道:“王長子,二儀賓,按察使姜大人說有點事兒須得問問二儀賓的話?!?/br> 后面那穿官袍的人施禮道:“見過王長子,二儀賓?!憋@得十分恭謹有禮。 朱臺漣淡淡受了,對邵良宸道:“這是陜西布政使司的按察使姜煒,本想著過幾日接風宴上你們便能見面,沒想到今日倒提前了?!?/br> 姜煒四十出頭的年紀,面容極瘦,顴骨高聳,下頜垂著三綹長須,與邵良宸兩人都很客氣地互相施禮道“幸會”。 “有什么事,要你追到這里來說?”朱臺漣問姜煒的同時,也瞟了邵良宸一眼,邵良宸自是一臉迷茫。 “王長子,只因七霞坊的掌柜袁雄昨日被人發現陳尸于自家庫房……” “什么?”邵良宸沒等他說完就脫口驚道,“袁掌柜死了?我昨日上午才剛去見過他,當時他還好好的,怎會恁快就死了?” 朱臺漣掃他一眼,似在責備他嘴快,朝姜煒問:“既是昨日出的事,為何你會在這里?” 邵良宸也對此意外,按察使主管整個一省的刑名,相當于省公安廳廳長,而且陜西的按察使衙門在西安呢,距此有兩日路程,怎地昨日這點案子還能引得按察使從西安趕來親自過問?真過來也不該現在就到啊。 姜煒恭敬道:“下官是前日應巡撫大人所招趕赴寧夏府聽命,昨日返回途中正巧在安化停留,才聽說了此事,代為過問?!?/br> 按察使親自過問,或許是因為事情牽連上了安化王府,也或許是因為……邵良宸暗中打量著姜煒,一時也難猜得出這位按察使大人是哪撥兒的。 朱臺漣問:“人是怎么死的?” 姜煒道:“尸體上不見傷痕,但呈現紅斑癥狀,依仵作檢驗推測,應是中煙毒而死。而且當時庫房門窗緊閉,屋內燃著炭爐,袁雄尸身躺在板床之上,應是休息之時中了煙毒,死得無知無覺?!?/br> 朱臺漣向邵良宸瞟去:“既如此,又關我妹夫何事?你疑心他有殺人嫌疑?” “不不,”姜維忙躬了躬身,賠笑道,“已有多人證實,昨日二儀賓于巳正前后便離開了七霞坊庫房,袁雄則于那之后、近午之時還曾出了庫房,到附近鋪面買過吃食,而且據仵作所言,袁雄至少是于下午申時之后才斷的氣,二儀賓絕無動手殺人的機會?!?/br> 昨日邵良宸擲出短匕,是刻意拿刀柄朝前,擊中了袁雄拿火折子的左手手腕,從而重新制住了袁雄。隨后在抽屜中翻出了袁雄給他下藥所剩的曼陀羅花,于茶水當中足足地下了不少給袁雄灌入口去,再將其外衣脫下,隨身帶著離開庫房,用袁雄的鑰匙鎖了門。 邵良宸回返七霞坊門店,隨口向伙計問了些生意上的事,又很自然地說起袁掌柜要在倉庫盤賬。 出來后他尋了個無人角落換上袁雄的外衣,一番易容過后,以袁雄的形象去到附近一處吃食攤子買了些夾餅,還有意在門店前面走過。 他的易容術再精妙,想要像武俠小說里那樣達到連熟人都無法認出的效果是不可能的,只能裝個五六分像,叫熟人不湊近看就看不出來而已。他看準那處買吃食的攤子攤主是個人生地不熟的外鄉人,料定他認不出自己是不是真的袁雄,只需叫店內伙計先有一個“掌柜的在庫房盤賬”的印象、再看見掌柜的身影經過門口回返庫房就達到目的。 隨后他開鎖回去庫房,將里外兩道門閂好,為昏睡的袁雄穿回外衣,關嚴門窗,將小爐里的炭火潑濕了些許,然后就留在原處等待。煤炭因燃燒不充分放出煤氣,煤氣雖然沒有氣味,但人只需聞上不多時便會有缺氧的感覺。邵良宸停留一陣,從自身感覺判斷小爐已經開始放出煤氣,才從后窗跳出遁走。 他為氣窗留了很小的一道縫,確保袁雄不會死得太快,因他為袁雄灌下的曼陀羅量足,也可以確保袁雄不會在被熏死之前醒來,死亡時間只會是當日下午,到時他有許多辦法可以制造不在場證明。而且在死后身體僵硬之前這段時間,足夠袁雄身上被綁縛和扭打過的傷痕自然消退,手腕上被刀柄擊打的那一處淤青褪不掉也不顯眼。至于曼陀羅花的殘余藥效,仵作是查不出的。 袁雄自己說過,鑰匙僅他一人所有,而且他時常在此閉門盤賬,外人都不會來打擾,門又是從里面閂好的,不怕中途會有人闖入。只有等到晚間家人發現他久久不歸,才會著人來找,發現他的尸首。 邵良宸本來還為自己設了一道保險,就是等到天黑之后,私自過來查驗一眼,確認袁雄已死。 昨日傍晚他隨何菁他們從游船上下來歸家之后,他確實來過一趟,按照計劃,那時已是袁雄死后一個多時辰,被人發覺沒有不在場證明也不怕了。 等到與何菁對坐吃飯那時,邵良宸已經知道自己的事辦成了。 這時姜煒接著道:“袁雄顯然是意外致死,并無兇嫌,下官只是例行公事,向他死前接洽過的人都逐一問上一問罷了?!?/br> 朱臺漣毫不掩飾地倨傲冷淡:“既如此,那便問吧?!?/br> 姜煒微露尷尬,邵良宸忙道:“二哥,還是我隨姜大人回去說話吧?!?/br> 朱臺漣毫無讓步之意:“既然是問話,又不是審案,還需叫你被人鎖拿歸案不成?” 姜煒連說“不敢”,最后道:“既如此,下官便失禮問上二儀賓幾句?!?/br> 有朱臺漣臭著臉站在一旁,姜煒就簡單問了些“何時離開庫房”、“當時袁雄有何異狀”之類,待邵良宸都依照早已想好的說辭一一答了,姜煒便告辭離去,自始至終,態度都十分禮敬。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邵良宸又將昨日過往與今日的說辭都細細思忖了一遍。 漏洞是沒有的,但是,袁雄既已叛變,這里的敵人也就應該知道京師要派遣新的密探過來調查,他剛從京城過來,而且剛與袁雄見了一面,袁雄就死了,那些人自然而然會懷疑他就是京師來的探子。 只是,何菁是如假包換的安化王之女,誰會料得到錦衣衛派來的探子正好娶了安化王失散多年的女兒呢?現在他最好的防護,就是何菁提供給他的這層身份。 他沒留罪證在對方手里,又有安化王儀賓這個身份保護著,就是暫時安全的。即使那些人對他生疑,也不能隨意對他調查,更不能輕易對他下手,除非……旁邊這位王長子已經被對方成功洗了腦,真有謀反之心,也成了對方的一員。 他用余光瞟著朱臺漣,深感自己現今有種刀尖上跳舞的味道。如果二哥是人家的人,他說不定今天就回不去了。 朱臺漣看了看他,見他面有憂慮,便道:“你是擔憂背上殺人嫌疑,還是擔憂生意因袁雄之死生出變數?殺人嫌疑早都說清了,若論生意,別說那袁雄只是個掌柜,便是七霞坊的東家,他一人死了,安化這條綢緞生意線也斷不了,你有何可愁的?” 邵良宸苦笑一下:“叫二哥見笑了,我只是覺得,我才剛到,這里竟然就死了人,總歸……挺晦氣的?!?/br> 心里迅速權衡一遍,他還是決定稍作試探,“二哥你說,會不會姜大人還是對我有所疑心呢?畢竟聽那意思,昨日我就是袁掌柜死前接洽過的最后一個人呢?!?/br> “不是還有賣給他吃食的販子么?有何可擔憂的?!敝炫_漣瞥他一眼,就像在對待自家犯傻的孩子,有些不耐煩,又在強自按捺,“萬事有我呢,別說人不是你殺的,就算真是你殺了人,我也保得住你!” “哦……”邵良宸自昨日與朱臺漣緩和了關系,就時時會有種錯覺,好像即使二哥真有心造反,也真知道了他是京城派來的探子,也只會掩護他,不會對他或何菁不利。 這位冷面二哥偶爾流露出的關懷,怎么看都像是真的——邵良宸對自己分辨他人言辭真偽的本事還是很有自信,如今連他都有種“有哥的孩子像塊寶”的感覺。 但愿這不是因為二哥真的好男風…… 第47章 不勝其煩 兩人回到城門一側的臺階處, 朱臺漣望了一眼城下正在上轎離去的姜煒, 說道:“本來依我的意思,沒必要將你們的接風宴過于大辦,父親卻堅持要邀請來幾乎陜西全省的文武官員讓你認識, 反正你日后做生意也無需與那些人打交道,又何必呢?” “父親也是好意, 我不好違拗?!鄙哿煎樊斎灰膊幌朐谔嗳嗣媲奥睹?,也曾勸說安化王不必多邀賓客, 安化王卻十分堅持, 就好像自己新認回的女兒女婿是對人中龍鳳,等不及要向眾人炫耀似的。 可朱臺漣又是為什么不愿讓他們被太多官員認識呢?家里就這些人,算來算去, 也只有朱臺漣有條件做這個安化王府代言人去率領武將謀反。二哥依舊是嫌疑最重的目標。 邵良宸想起何菁那個“二哥不想連累我們”的說法, 卻仍然覺得邏輯不通——如果朱臺漣真有心造反,直指京師, 又為何要把他們往京城推?怎么想都該是留他們在安化才對??! 那么, 會不會是朱臺漣體察到那些官員利用安化王府對付劉瑾的陰謀,才想讓他們置身事外、好保護他們?如果是那樣,難道朱臺漣是想瞞著家人、一人對抗那股力量? 那也不對勁,真要體察到了那些人的陰謀,作為朱臺漣這身份, 不是直接揭露出來才最簡單有效嗎?自己都背上謀反的嫌疑了,還去虛與委蛇暗中斗爭,將來只會落得嫌疑更重、說都說不清的地步。二哥不像那么糊涂的人。 總之, 眼前形勢還是迷霧重重。 邵良宸總也不能因為更傾向于認為二哥不會謀反,就去直接找二哥商量:您看有人想攛掇你們謀反咱們該如何應對? 到時二哥一聲冷笑:哼哼,其實想謀反的就是我。 然后咔嚓一刀…… 兩人回到王府時已接近午時,邵良宸辭別二哥進去王府,朱臺漣望著他背影離去,轉而朝隨從宦官吩咐:“你去一趟公署,若見到按察使姜煒姜大人在那里,便告訴他,請他即刻來我府上一趟,我與他有事相商?!?/br> 過不多時,姜煒便應邀來在了朱臺漣府上,被請入了內書房。 朱臺漣一改先前在城墻上的冷漠倨傲,率先拱手施禮道:“姜大人,還請您具體告知,此次袁雄猝死一案,我那二妹夫究竟有多少嫌疑?” 姜煒還了禮,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恭謹小心,神情隨意地笑道:“若說露在面上的殺人嫌疑,那是半點都沒有的。王長子明鑒,倘若那袁雄果真是死于二儀賓之手,下官只可說,二儀賓此人當真是手段高明,非比常人?!?/br> 朱臺漣緊緊蹙起雙眉,道:“您便說句明白話吧,依您所見,人是不是他殺的?” 姜煒緩緩道:“依我所見,十之七八……是?!?/br> …… 邵良宸剛走近桃園門口,見到那邊一個女子身影一閃,飛快地進了院門。邵良宸雙眉一蹙,立即感覺到了異樣,來到門口時便多加了幾分謹慎。 鑒于朱奕嵐的行徑毫不掩飾,有點眼色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有張良計,別人有過墻梯,不用何菁與邵良宸吩咐,桃園的下人們也知道,想勾搭自家女主子的男人,如何應對還用說么? 朱奕嵐也清楚,明知姐夫在屋還登門拜訪畢竟太著痕跡,因聽到下人匯報說見到二儀賓一早出門,她一個多時辰之前便來了,拿出比親姐妹還親的勁頭拉著何菁在坐炕上閑扯,抵死也要等到姐夫回來。 見守門的小丫鬟進來報說:“二儀賓回來了?!?/br> 朱奕嵐立即跳下炕沿,理了理裙擺衣衫。何菁簡直目瞪狗呆:妹子啊你能稍微掩飾一下么? 結果等了片刻,只等來了丫鬟綺紅:“二姑爺說王爺那邊有事喚他過去,叫二小姐到了飯點若見他未歸就先自己用飯?!?/br> 何菁隨口應了聲,去看朱奕嵐的反應。朱奕嵐呆愣一下,朝她道:“說不定父親那里又有什么新鮮玩意,不如咱們也過去看看?” 何菁心中暗笑,說道:“那不好吧,說不定父親是有正事說呢,人多了父親會嫌煩的?!卑不醯拇_時常嫌煩,所以家宅才會管成了這德性。 “那倒說的也是,”朱奕嵐點點頭,卻又笑了,“既如此,我就自己過去看看好了,回頭聽了什么趣事,再過來說給二jiejie聽?!?/br> 何菁很“憨厚”地點頭應“好”,將她送到了屋門之外。待得朱奕嵐帶著兩個隨行丫鬟走出院門,邵良宸便從門房鉆了出來,還小心地探身朝門外望了一眼,宛似做賊。周圍一眾桃園的下人見狀,全都捂嘴竊笑。才兩三天相處下來,桃園主仆倒有幾分親如一家的氣氛。 榮熙郡主當日就曾明說了,給他們選來的這些下人,都是近兩年受鄭側妃欺壓最重、與鄭側妃母女最為不共戴天的,為的就是防備鄭側妃母女對他們兩口子不利。再加上這兩日以何菁的火眼金睛觀察,以邵良宸明辨真偽的本事鑒別,可以確定這些人中不會有被鄭側妃安插進來的細作。 何菁也站在廊下掩口笑著,待邵良宸過來,她道:“我真好奇她過去見了父親會如何說?!笨偛荒軐嵲拰嵳f、再為二姐的下人誑她告上一狀吧? 邵良宸無奈地挑著眉,與她一前一后進了房門,在次間炕邊落座,問她:“你對這小丫頭就半點看法都沒?不怕她以后天天都來堵我?”正事尚且沒點眉目,還要應付這點子破事兒,他實在是有點煩。 何菁接過他的斗篷遞給丫鬟,輕松道:“要不,今日便去找姑母說道說道?” 邵良宸略一沉吟,唇角露笑:“罷了,咱們再慣她幾日,到時我自有辦法整治她,叫她再也沒臉來!” “你看我就說吧,你比我還膩味她呢,我還需有何看法?”何菁笑嘻嘻地為他遞上一杯熱茶,將炕桌上的點心碟子朝他推了推,“嘗嘗吧,據她說,就因為她從小愛吃點心,全安化城最好的點心師傅都被安排在了她那院的小廚房里?!?/br> 邵良宸看看桌上三碟顏色鮮艷、形狀精致的小點心:“你不怕她給你下毒?”他覺得那位小姐做得出這種事。 何菁很肯定地搖了頭:“人家說了是給jiejie姐夫一塊吃的,不可能連你一塊毒啊。說起來,我還算沾你光了呢?!闭f著就拈起一塊滾芝麻的豆沙餡兒象眼糕吃了,“嗯,確實還不錯?!?/br> 邵良宸少不得又暗嘆一番女人的思維不可理喻,忽聽見對間傳來一點奇怪聲音,他轉頭看去:“那是什么?” 何菁又填了塊甜甜脆脆的油炸蜜潤絳環在嘴里,起身拉他:“你來,給你看樣好東西?!?/br> 邵良宸跟著她穿過堂屋,去到對面的西次間里。他們起居閑坐都在東次間,就寢在里面的東暖閣,西邊分布著凈房、一間儲物室以及供下人聽差與臨時歇息用的西次間。邵良宸一進來就看見,紅木桁架上竟掛著一個亮閃閃的鎏金鳥站架,上面站著一只渾身雪白的大鸚鵡。 這倒是個稀罕玩意,雖說早在三國時便有過《鸚鵡賦》,但這時候飼養鸚鵡的人畢竟還是極少,正德皇帝那里養著不少珍禽異獸,其中都沒見有鸚鵡,邵良宸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見。 何菁遣了下人出去,招手讓邵良宸走近些,自己朝鸚鵡說了句:“王爺?!?/br> 鸚鵡立刻張口道:“王爺洪福齊天,洪福齊天,王爺天命所歸,洪福齊天!” 邵良宸倒吸了一口涼氣:竟連“天命所歸”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何菁壓低了聲音道:“據朱奕嵐說,這是春天時孫景文尋來送給父親的?!?/br> “孫景文?” “對,就是去京城找我的那個孫景文。當時這鳥一見父親就會說這話,不過父親也只當個樂子看過笑笑,似乎沒當回事就拋諸腦后,如今更是對這鳥兒理都不理。今日朱奕嵐與我沒話找話說起此事,干脆叫人去將鳥拿了過來,叫我瞧個新鮮,還說反正父親也不喜歡,以后就叫我養好了?!?/br> 何菁笑著推了推邵良宸,“看吧,我這傻妹子也并非毫無助力。她還說,府里來過一位相師為眾人相面,也曾對父親說過類似的吉利話兒,那相師也是孫景文領來的?!?/br> 邵良宸沉思著點點頭:“可見孫景文是個知道內情的,他去到京師,說不定還擔負著與那邊主事高官互通消息的重任?!?/br>